紫东宗内山峰不计其数,而其中有八个地气浓郁,巍峨俊秀的山峰称之为紫东主峰。除了正中最高的祖峰为紫东老祖闭关之所,是紫东宗的禁地之外,其余七峰均如众星拱般环绕祖峰而立。其中最靠近祖峰的则是紫东第一峰,此峰地气极浓,中极殿便座落于此,代祖峰掌管全宗上下日常事务。
在第一峰之南,则是紫东第二峰,大法殿便坐落于此峰之颠。大法殿上下三层,均用黑桐木修建而成,远远望去如一只黑鹰趴伏在第二峰之上。
大法殿一层为殿内弟子们拜见长老的大殿,二层则作为会见宾客之用,顶层则是安长安修炼功法之处,殿内执事或是普通弟子均禁止入内。而此刻,在大法殿顶层的某间房内,有两人正相对而坐,似乎有要事相商。
房内四周挂满了各种画卷,或有山水,或有人物,均是出自凡间名家之笔。房内一侧置有一香炉,一股淡不可闻的清香从炉中慢慢飘散,闻之沁人心肺,竟有些许静气凝神的功效。
“安叔叔,这是家父托我给您带的龙涏香,你喜欢吗?”一声轻柔的女声回响在厢房之内,再看说话之人,是个年纪二十出头年轻女子。此刻她正端坐在房内的蒲团之上,身穿深蓝里衣,外披银白月袍,淡紫色的头发用黑色绸带轻轻扎起,一根同样淡紫色的羽毛被当作簪子斜插在脑后。皮肤润滑如玉,色如初雪一般洁白,就算珑姬在此,也要逊色几分。
她对面端坐之人,宽鼻宽额,黄脸之下一圈络腮硬胡,正是大法殿长老安长安。此刻他正端坐在蒲团之上,闭眼享受着熏香之妙。
“不错,老夫喜欢此物。龙涏香极为少见,要想弄到这么大一块,更是难上加难。当年老夫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难得族中还如此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啊。”安长安睁开双眼,嘴角一动,朝对面的绝色女子微微一笑。
“安叔叔是族中的依靠,如今我们安家的地位全靠叔叔支撑,叔叔喜好此物,我会让父亲下次再带些过来供奉叔叔。”
“命儿,虽然你父与我同辈,又身为安家家主,但毕竟年岁小我太多,加上如今你也将拜入紫东宗门,脱离凡世,所以今后人前你还是要称我安长老,大比之后将会正式拜师,到时你我也要师徒相称。”房内绝色美女正是现今安家族长之女,单名一个命字。此次安家有多名子弟参与大比,这安命便是其中翘楚,更是得紫东宗特许,允许直接进宗拜见大法殿安长老。
“是,命儿谨遵安叔叔之命!”安命淡淡一笑,露出一排玉齿。
“唉呀,你这个娃儿。”安长安笑了笑,露出一副长者的慈祥模样,旋又收起笑容,正色问道:“此次参与大比,你可有什么准备?”
安命听闻此言,也收起笑容,正色道:“命儿自小便有族中仙长验过资质,是修行之材。如今修行已有二十载,学的全部都是紫东宗正统功法,师父也都是族中各位修道有成的仙长。”
“现在已到何种境界?”
“已是精魂后期,圆满指日可待。”
“当年我也看过你的资质,确实不凡,起码比老夫要强上不少。但当年老夫在三十岁前便一举突破精魂境界。如果你无法超越当年的我,那么你定是修炼不够,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资。”安长安沉声说道。
“命儿明白,命儿心性确实有缺漏之处,还请安叔叔指点。”安命说到此处,也不由地低下了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
“罢了,如今以你能力,进入紫东宗必无大碍。只是今后在我门下,定要静心聚意,专心修行。毕竟安家的将来,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后辈。”安长安挥了挥手,说道:“时候不早,你也早些回去罢。这几日还是要勤加修炼,不可荒废。”
“是。安叔叔,命儿告退!”安命缓缓起身,冲安长安一拜,转身轻移莲步,走下楼去。
安长安闭目养神,也不再言语。他这个族中后辈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此女在族中起的波澜,他也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无法言明,只等今后有机会再好好开导了。
安命刚从顶层楼梯走下,就看见一白衣男子正站立楼梯一旁,手上拿着一个一尺来长的紫色木盒。此男子一见安命,便快步走上前来。
“安师妹,这是师尊赠与你的宝物,你回去后尽快炼化此宝,大比之日将有大用!”白衣男子相貌英俊不凡,话音一落,他便双手将一木盒捧上,递与安命。
“安命在此谢过这位师兄。”安命双手接过木盒,冲白衣男子莞尔一笑,便要离去。
“安师妹,你初来乍道,想必对紫东宗还不熟悉。如若有什么麻烦,只管来找我。”白衣男子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折扇,一边说话,一边摇动纸扇,显露出一番风流倜傥的模样。“师兄我姓原名胤,是紫东宗第二峰大法殿的执事,师妹在宗内遇事只管报我名姓即可?”
安命冲原胤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安命本就貌美,与昆陵殿的那些女子相比更是高了一截。安命这一笑让原胤一时间神识有些迷乱,竟木然呆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安命……”说话间,安长安眼光停留在了房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墙上并排挂着几幅长卷,其中一副画上画着几个年青男女在空中飞驰,刚刚从一片云彩中冲出的情形。画卷边上写着一行小字:九仙出云图。
安长安默默地看着这副画,呆坐了半晌,旋即轻声叹道:“安焱,安焱,此刻你又在何处……”
安命从大法殿出来之后,借着紫东宗内的马车,一路晃悠,一个多时辰,便也到了英华门下。待镇守英华门的冥灵卫验过令牌后,安命缓缓从门内走出。此刻门外已有几个年青男子等候一旁,见安命现身,便急忙一拥上前。
“备车,我累了,要回府休息。”安命此刻脸若白霜,不等这些人开口,便对着其中为首的男子冷冷念道。
“好!备车!回府!”那男子也不气恼,似乎对这种冷漠已经习以为常。此时已有几人牵了马车过来。安命手捧木盒,欠身往其中一辆蓝顶马车里一坐,便再不言语。
那为首男子随即也往这蓝顶车头一坐,手执长鞭往马屁股上轻轻一抽,“走!”随着那为首男子一声轻喝,一行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地朝英华殿外最大的那几座紫东宅院行去。
行了约摸半个时辰,突然从路边的宅院里传出了一阵锣鼓的声响。车内的安命粉眉一皱,冲着车外那赶车的男子问道:“是哪个宅院发出这种声音?”
“回小姐,是东门家的院子。本来此院子已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竹山二子所占,不知东门用了什么办法,又挤了进去。现在可能快要开戏了。”那男子两眼向前,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安命的耳内,外人却听不见分毫。
安命听罢,默不做声。行车男子见安命不发一语,便将手中长鞭一甩,马车一行不一会儿便远远将那小院甩在身后。
“东门?旁枝的一个戏子而已,也来紫东宗凑什么热闹。”安命心中冷哼一声,随即所有的心思又回到了手中的木盒之上。
随着锣鼓声音突然一停,整个院落似乎又陷到了一片沉寂之中。这是好戏就要开场前的最后一段静默,在这静默中,一个故事,一段情仇正在酝酿,只等一会儿在戏台上娓娓道来。至于安命等人,此刻早已远远驰离,这出戏,她们根本没有兴趣欣赏。
而此时吕风与蓝天海俩人正在房内休息,突然见外面喧闹声音一停,吕风心中一动,冲蓝天海使了个眼色:“蓝师兄,要不要到外面一看究竟?”
“不必,刚才我已卜了几签,今晚会是好戏连台,咱们不必主动出去。”蓝天海盘膝坐在吕风对面的蒲团之上,面如止水,身前随意散落着几只竹签。只见他用一根手指拨弄着竹签,似乎在里面寻找着些什么。
今日回到院落之后,蓝天海没有回到自己的房内,而是带着今日换取的各色书籍,直接到了吕风的房内。无论外面如何动静,蓝天海都不让吕风出门查探。而自己则是端坐在吕风对面,拨弄着一些竹签,不动声色,只有嘴唇不时微微抖动,似乎念念有词。
“吕师弟,你在竹山之顶都在做些什么?”蓝天海低着忙碌着,但却突然传音问向吕风。
“在赤火竹里修炼啊!”吕风原来闭着眼安心打坐,一听此言,不禁两眼一睁,看向蓝天海:“我便是靠那地火玄气才将上部炼魂诀修炼有成。师兄你又是在赤火竹里修行什么功法?”
蓝天海没有回答吕风,而是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那你用了多长时间才毁竹而出?”
“虽未细算,但大约三年有余。”吕风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起来。
“可我用了十年。”蓝天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吕风,一双乌黑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你可知道为何?”
“那****听殷离说过,我是精魂境初期,你是精魂境中期。我如果我想进阶中期境界,或许也要在赤火竹内呆上十年吧。”吕风不假思索便传音应道。
蓝天海嘴角微微扬了扬,指着自己身前的竹签叹道:“我在进赤火竹的第一年便已进入精魂境中期境界。只是剩余的九年,都用来弄明白眼前的这些竹签。卜筮之术,便是这种术法的名字。”
“卜筮之术?”吕风在心中暗暗念了几遍,旋即问道:“这又是何种仙术?山长根本没有跟我说过这种功法啊!”
“据山长所言,这种卜筮之术他只传于两人,似乎这种术法对天赋要求极高。”蓝天海指了指一盘桌上摆放的各类书籍和玉简,轻声笑道:“没想到这几日靠这卜算之术,还真骗得了几块魂石。”
“蓝师兄,你能教教我这种术法吗?”吕风此刻对这种术法渐渐有了好奇之心。
“此为禁术。虽然吕师弟你看上去没有修行这种术法的天赋,但是或许有一天你能掌握此术也不一定。”
“蓝师兄,修行这种术法的天赋是什么,要怎么看?”吕风有此不解地问道。
蓝天海一听此言,便伸出食指朝自己脸上高高的两块颧骨一指,得意地传音道:“你看,天赋就是这两块高颧骨,颧骨越高,天赋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