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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卡特这位总管家(1)

一位“门外汉”创造的奇迹

1976年,是美国《独立宣言》发表200周年,又适逢四年一度的总统大选年。这年的总统竞选是在一个“门外汉”与一个“政治老手”之间展开的。“门外汉”是民主党人小詹姆斯·厄尔·卡特,又叫吉米·卡特;“政治老手”则是时任总统的共和党人杰拉尔德·福特。竞选期间,发生了许多起出人意外的新鲜事,而最耐人寻味的应是吉米·卡特在美国政坛的迅速崛起。评论家们普遍认为,卡特能够赢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并战胜共和党竞争对手,是美国历史上的一大“奇迹”,他入主白宫的原因无法用常理来解释。这种说法是很有道理的。

先来看看卡特的经历。他于1924年10月1日出生于佐治亚州西南部的一个农场主家庭。在童年时期,正值大萧条年代,卡特在农场上过的主要是劳苦生活,并不安逸。据说他早晨4点钟就干各种农场杂活,为了零用线,还要到附近的市镇上去卖熟花生。1946年,他毕业于安那波利斯美国海军学院,后在海军服役7年,曾研习核物理并参加核潜艇计划。1953年退役后,回到家乡经营花生农场,并使之扩展为一项多种经营的、兴旺发达的事业,包括一个脱壳厂、一个种子与肥料行和一个农场设备供应厂。他的农场规模也不断扩大。到70年代初,他农场的财产总值有近百万美元。在此期间,他参与了佐治亚州民主党政治活动。从1963年到1966年,他两次当选为州参议员。1970年又当选为该州州长,任期4年。在担任州长期间,卡特开始接触到尼克松和当时瞩目于白宫宝座的政界大亨们,逐渐意识到自己“与他们旗鼓相当,虽不比他们强,但也不比他们逊色。”1974年12月12日,他在州长任期即将结束时正式宣布,他将加入角逐下届总统职位的行列。

当卡特做出这一决定时,他喜欢用他的名字詹姆斯的昵称吉米,这在美国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名字。由于当时许多人压根没有听说过他,有些专栏作家写文章挖苦他说:“吉米竞选总统·哪个吉米?”最初采访报道卡特行踪的,只有两名小报的记者。他的竞选班子人马少得可怜,使人们认为这位“门外汉”———来自边远小镇的乡下佬,根本不是华盛顿那些权贵们的竞争对手。而且他的籍贯对他也不利。佐治亚州在美国内战中参加南部同盟,是著名影片《乱世佳人》主要角色的故乡,但是有史以来从未出过总统。竞选总统需要大量的金钱,卡特的好几个对手有大城市的大公司和大企业家作为后台,拥有数以百万计的巨额竞选经费。虽然有人为卡特捐款,但是对他鼎力相助的有钱人并不多。

即便是佐治亚州首府亚特兰大也找不出几个能在财力上堪与东北部或西部大资本家抗衡的富翁。

对卡特来说,通往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道路无疑是一场漫长而又艰难的考验。在近两年的时间里,卡特走遍全国,与选民会见、握手,到处发表演说,在地方电视台露面,结识记者和编辑。他向人们许愿说,如果他当上了总统,他要揭露某些人发动越南战争和制造水门事件的内幕,要把政府工作向人民公开,内阁会议将听任记者到场采访,法律的阳光将涤荡特别利益集团阴谋活动的隙缝中的一切隐私。他保证要修改所得税,实现预算平衡。“有权有势的无赖”将受到惩处。福利事业将要改革,黑人和其他下层社会的百姓将可以得到慰藉。在外交政策上,卡特主张要结束核军备竞赛,从南朝鲜撤出美国驻军,并承认第三世界。

自1972年以来,通过预选以产生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的州越来越多。卡特认识到只有到基层去做广泛宣传才能赢得公众的信任,他为此制订了切实可行的计划。1976年1月,在新罕布什尔州初选时,他得选票近30%,位居9个候选人之首。3月间他在佛罗里达州意外战胜很有实力的乔治·华莱士,接着又在伊利诺斯和北卡罗来纳两州的初选中取得相当可观的胜利,在威斯康星州险胜;4月下旬,他还在宾夕法尼亚州以绝对优势战胜了华盛顿州国会参议员亨利·杰克逊,以实际行动戳穿了杰克逊所说卡特不能在大工业州获胜的预言。当然,在他涉足的基层选区并非处处顺利,像爱达荷州参议员弗兰克·丘奇在3个中西部州击败了他,杰里·布朗州长在内华达和他本州加利福尼亚取胜。但是,在他活动的30个选区中,他赢得了40%左右的****票,逐步进入民意测验所排名次的最前列。而6月8日在俄亥俄州的大胜使他的提名成为定局。与1968年和1972年相比,民主党于7月12日在纽约召开的全国代表大会是欢快而融洽的,代表们在第一轮投票中即选出卡特为总统候选人。明尼苏达州的国会参议员、人望很好的自由派人士沃尔特·蒙代尔成为卡特的竞选伙伴。初选中曾同卡特争夺的对手和其他头面人物纷纷上台向他祝贺,表现出民主党历史上罕见的团结景象。

在接受提名的演说中,卡特使用了初选时常说的一句话作为开场白:“我是吉米·卡特,我正在竞选总统。”他保证建立一个高效率的、廉洁的政府,结束种族和性别歧视。他用类似于19世纪末平民党的调子说:“我们将要有一个摒弃丑闻、腐败和玩世不恭恶习的政府,这个政府将再次像我们的人民一样正派和廉洁。”

与民主党人的团结相反,共和党人为争夺总统候选人的提名进行了一场非同寻常的激烈搏斗。1975年福特宣布参加竞选乃是意料中的事情,而且许多人认为他得到提名没有困难。他在党内唯一重要的对手是前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罗纳德·里根。里根从未在华盛顿任过职,与因水门事件而威信扫地的尼克松政府毫无瓜葛。他曾是一个富有魅力的电影、广播、电视三栖演员,具有公开演出的才能。他一度是拥护新政的民主党人,后加入共和党并成为一名极端保守派。里根于1975年11月宣布参加总统大选,声称他参加竞争既不是针对福特,也不是针对民主党人,而是“针对华盛顿腐败的内阁”。在1976年上半年举行的多次初选中,福特和里根互有胜负,难分轩轾,一切有赖于谁能夺得独立代表的多数票。

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于8月16日在堪萨斯城召开。里根在关键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他宣布以共和党自由派、宾夕法尼亚州国会参议员理查德·施韦克为其竞选伙伴,这一决定使他疏远了独立的保守派代表。结果,里根在第一轮投票中就输给了福特,从而失去了入主白宫的希望。

为了保持平衡,福特选择堪萨斯州国会参议员罗伯特·伯尔为竞选伙伴。在接受提名的演说中,福特称赞国家的处境是“健康的”、“安全的”,而且正“向着完全经济复兴和所有美国人的更好生活前进。”但是各种迹象显示,共和党人并不像民主党人那样团结。水门事件以来民众对共和党的信任危机、日益严重的通货膨胀和高失业率等难题是福特所无法解决的,这些都是他竞选时的不利因素。

由于卡特是美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参加大选并有望获胜的佐治亚人,他家乡的父老乡亲非常热情,自愿组成了一支总数达600人之多的助选大队。因为卡特家庭农场的主要产品是花生,这支队伍被人们称为“花生大队”。队伍里既有十几岁的少年,也有年过七旬的老翁。他们不辞劳苦,到各地散发材料,宣传卡特的竞选政纲。卡特的母亲、妻子和其他亲属也都为他积极奔走。他的母亲莉莲是一位富有爱心的老护士,68岁时还参加和平队去印度,70高龄时为卡特竞选发表多次讲演。他的妻子罗莎琳更加卖力。在卡特公开竞选的两年中,她经常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有一次门坏了,她被关在更衣室里出不来,她竟从窗户上跳出来向在外面等候的妇女发表讲演,号召她们投她丈夫一票。卡特的子女、兄弟姐妹、堂表兄弟姐妹及其亲属,也几乎全体动员起来为他竞选。最多的一次,卡特一家竟有13人同时分赴全国各地参加竞选活动。

在两党提名大会刚结束的时候,卡特在多次民意测验中遥遥领先,差距最大时竟超过福特33个百分点。但以后几周,福特急起直追,逐步缩小了差距。其原因在于,卡特在获得总统候选人提名后,他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以不属于权势集团的“门外汉”和“人民候选人”的面目出现,那样自由行动了。他深知仅有中下层选民的支持并不能保证大选胜利,还必须设法把民主党内各个派系的领袖,包括他过去抨击的华府权贵,都得联合到自己周围。他也懂得,必须争取大企业家的支持,至少要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乐于为他提供竞选经费。这就使他有时难免陷于尴尬境地。他正式开始总统竞选活动的第一站是洛杉矶。该市1,000多名企业家在市政厅举行欢迎他的宴会。他原定在这次宴会上发表的讲话中有这样一句话:“如果政治领导人当权的时间太长,在私人俱乐部吃豪华宴席的时间太长,再坐着豪华汽车出入,那么看来他们将几乎不可避免地脱离一般美国老百姓的生活和关心的事。”卡特竞选班子的财务负责人劝他删去这句话,他自己也感到在这样的场合讲这样的话是不妥当的,因而表示同意。但是讲话稿事先已发给新闻界,这一删节自然引起舆论对他的批评。

对于美国民众深表关切的经济问题,卡特并没有拿出具体的方案来,他提出的政策主张都是战后历届美国政府已反复使用过的老一套办法。他在许多问题上的模棱两可的态度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此外,卡特还因自己的轻率惹下了一系列不小的麻烦。例如,他在9月份接受《花花公子》杂志采访时承认他“曾怀着****看过许多女人,多次在内心里犯了****罪”。他接着说道:“上帝已经知道我已经做的和将要做的事,但上帝已经原谅了我。这并不意味着我谴责那些怀着邪念看女人的人,我所谴责只是那些丢下自己的妻子而与他人姘居的人。”他或许以为这样说可以表现自己的坦诚,实际上却弄巧成拙,使他的声望大跌。还有一次他和著名影星伊丽莎白·泰勒同桌进餐时,由于贪看她的姿色,几次没有听见她对他所说的话。这件事传扬出去对卡特自然是有害无利。

随着后来福特在民意测验中票数的持续上升,大选结果看来取决于电视辩论。第一次辩论于9月23日在费城举行,辩论仅限于国内问题,大多数人认为福特的表现优于卡特。第二次辩论于10月7日在旧金山进行。在这次关于外交政策的辩论中,福特糟糕地出了差错。他断言东欧已经摆脱了苏联的操纵。他的话使人们感到吃惊。几天后,为了澄清事实,福特又发表了一个声明,承认东欧驻有苏联的军队,但“这不是他本人所期望的,也不是美国人民所期望的。”10月22日在弗吉尼亚州威廉斯堡举行的第三次辩论会上,尽管福特表现颇佳,但他再也无法改变第二次辩论时留给人们“笨嘴拙舌,错误百出”的印象。第四次辩论是在两个副总统候选人蒙代尔和多尔之间进行的,蒙代尔取得了较大成功。实际上,蒙代尔对卡特的当选发挥了重要作用。

11月2日,近8,200万选民投了票;直到翌日早晨才宣布卡特当选。他仅以4,083万(占51%)比3,915万(占48%)张普选票的微弱多数险胜。选举人票的差距较大,也不过只是297比240,其差额是1916年以来最小的。

1977年1月20日,卡特正式成为美国第39位总统。在国会大厦东门挂满彩旗的临时讲台上,他发表了就职演说,宣称美国要有“一个新的开端”。他说:“美国人的理想是永恒存在的。我们必须再次对国家有信心,对彼此有信心……让我们最近的错误促使我们重申献身于我国人民的基本原则,因为我们知道,如果我们轻视自己的政府,我们将没有前途。”他表示他所领导的新政府将会以“人权、环境质量、核武器控制、寻求正义与和平”为最重要的价值标准,坚持不懈地做出努力。

在国会山参加了总统就职仪式后,卡特和妻子罗莎琳没有乘车,而是手拉着手走向白宫。马路两侧参加庆典的游行人群见此情形,拼命地鼓掌欢迎,有的人感动地哭了起来。这对新总统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卡特回忆说,当时“我冰凉的面颊上也淌下几滴喜悦之泪。

这成了我生活中很少有的最幸福的时光之一,似乎什么都完美无缺。” 在走向白宫的路上,卡特信心十足:他的目标并不是仅仅为了当选总统,而是要当一个留名青史的“好总统”。此时此刻,那些电视机前的选民们正拭目以待,希望出现一位真正具有新思想的新总统,把美国从危机和困境中解脱出来。

应对滞胀和能源危机

卡特从福特手中接下了成堆的头疼问题:在经济领域,滞胀长期持续,失业率居高不下,通货膨胀有增无已,能源危机使对外贸易状况进一步恶化;在政治领域,越南战争和“水门事件”造成的伤口并未愈合,公众对政府普遍缺少信任和信心。随着经济和政治状况的恶化,吸毒、家庭暴力、刑事犯罪和黑社会活动猖獗等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日趋严重。

这些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要解决起来自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卡特就任总统后,首先从改变白宫的形象入手,燃起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是组织一个贴近平民、廉洁高效的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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