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柳絮纷飞时节,然而地牢中没有一丝温暖。冰凉的水顺着破败的墙壁流下,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沐月抱着双腿,缩在墙角。身上单薄的囚衣抵不住一阵阵的寒冷,嘴唇冻的已然发青。“哗啦!”门锁被打开,狱卒提着饭盒进来,将饭盒放在木桌上,激起一片尘埃。回头看向沐月,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说道“沐姑娘,吃饭了。”
沐月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毫无生机,心中却是疑惑。不是人心最为薄凉吗?怎么这个狱卒没有落井下石?沐月看着狱卒,把他的样子默默记在心里。
狱卒叹口气,出去了。沐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木桌边,发现只有一碗半清不浊的水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伸手把馒头抓在手里,试着咬了一口,发现根本咬不动,静静地看着那个馒头,把它放回原处。端起碗回到那个角落。沐月并没有喝水,只是端着碗,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这时,铁门又是哗啦的一响。沐月下意思抬了下头,发现来人身形修长,身穿一件月白色长衫,眉目如画,似乎只要看一眼就从此沉醉不醒。但沐月皱了一下眉,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的哼了一声。
那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
沐月没有理回他,喝起水来。男子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挑,饶有兴趣地盯着沐月,似乎想看她如何把那水喝下。沐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回头瞧着男子,“啪”的一下把碗摔在地上,碗裂成了四瓣,里面残留的水大多溅在了男子的衣服上。男子不怒反笑,站起来俯视着沐月,开口道:“沐月,你脾气还真不小啊,这样轻易让人看出来你的情绪可不对。”
沐月鄙夷一笑:“嘁,皇上,沐家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怎么才想起我来?”当今有四大家族,沐是其中一支,不过已经落魄,现只剩下王、嵇、林。萧墨淡淡一笑,声音悦耳,如流水击石,天下江山都要为之失色:“沐月,朕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如果不是朕,你也下得下地狱去陪你的家人。”
沐月苍白的一张小脸上充满了不屈:“救命恩人?难道就是让我晚点死,让我的家人含冤而死,让我的家族从此一蹶不振,这就是救命恩人了吗!”
萧墨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余下不解:“沐月,难道你不明白吗?从朕的父皇开始权利就渐渐的分割到了四大家族的手中,你的父亲也就是沐相是不可能起什么叛乱的心思的,即使是手握大权但也是勤勤恳恳,可是剩下的三大家族就不同了,自从三家联盟后,愈来愈飞扬跋扈,玩弄权利。到天下传朕手里的时候,他们欺朕年少,更是肆无忌惮,动用权力做了一系列不符朕本意的事。朕知道你是怨恨朕为什么不审一审这件事,就直接判沐家有罪,现在朕可以告诉你,因为林相突然告沐相贪污,而且种种证据做的天衣无缝,他们敢做这件事,就说明他们分明是对要通过这件事搞垮沐家,是势在必得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沐家无辜,可无辜有如何,朕若是真的认真的去插手这桩事,查到沐家无罪,但是林家照样可以陷害你们,就是因为他们为这件事做了很多,他们权倾朝野,他们可以无所顾忌,那样,朕连你一个女子都保不住!”
萧墨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微微有些喘息,面上一片绯红,依旧笑着看着沐月。
沐月心中郁结,她是听懂了萧墨的话,可是,她总觉得家人们死的不明不白的,更重要的是,萧墨这完美的话语里,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妥的地方。咬了咬下唇,想到了什么,说“萧墨,你费那么大劲把我保下,现在有来到这里,别告诉我就是为了找个人聊天的。”
萧墨扬了下眉,行云流水般的一笑,刚想说是,见沐月一直看着他,只好说“朕当然想找个人聊天,最好还是那种有政治见解的人。这里确实挺安静的,不过不适合,外面多好,虽不安静但是繁华,天高任鸟飞的,你说是不是?”
沐月道“好是好,不过你是刘备,但那个人却不一定是你的诸葛孔明。”
萧墨微微一愣。沐月又说“天高任鸟飞,谁不想有这等好的机遇?毕竟千里马易得而伯乐不可求,但是即使有伯乐有如何?千里马得到了赏识,却因为主人,套上了自己不喜欢的马鞍,辔头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要害怕别的马比自己厉害,而被主人抛弃。处处如履薄冰,以前苦是苦,好歹自由。”
萧墨道“千里马不得道赏识便永远都只是耕地的老马,但一旦成功,又何尝不能一跃龙门?人在赌,马也在赌。成败从来自己把握。”
沐月失笑“好啊,既然连伯乐都疯了,那么千里马又如何不能疯上一疯?我只怕伯乐疯好了,千里马还没疯上,便有了个伯乐之罪了。”
萧墨微微一笑,眼睛微眯“你不用担心,出去后,你的身份朕自会解决,你吗,就帮我做几件事,成了,沐家洗脱罪名,败了,沐家遗臭万年。”
沐月道“我就想不通了。你求贤若渴求你的,不至于渴到没法,找我吧?”萧墨神情自若,道“谁不知道沐家长女才从小对政治便有很高见解,更何况苏念瑾文采过人呢?”
沐月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摇头“呵,原来,凤旿就是你啊。”说完,不等萧墨回话,抬脚向外面走去,监狱里四处摇曳的火光照的监狱一片通明,也见沐月照的无垢无瑕。
萧墨一皱眉,拍拍手,立刻有人拖着一个穿着囚衣的女子上来,扔进牢内。走时,一阵诡异的清香,原本在牢里的人们纷纷醒来。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快,当今圣上下旨,五日后,斩杀沐家遗孤,命右相监斩。沐家遗孤受斩时,大骂右相。一时民间议论纷纷,只不过议论的是什么,便没有谁能知道了。
(第一章修改完毕,请各位有时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