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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来访

第二日,冬儿用自己随身带来的药材熬制了一盒简单的药材用来涂抹右肩的伤处,平日里出不得太子府,若是随处讨要药材又会引起怀疑,权宜之计也只能是这样了。

幸好中午有人来传话,说太子要出府几日,沐小姐不用去送甜羹了,冬儿心里才舒了一口气,虽然几日时间,右肩的伤不能痊愈,但也能好个六七分。

红书倒是对昨日夜里的事格外感兴趣,反复说着不知是哪个小贼如此大胆,冬儿听了只是笑笑,心里却是苦不堪言,右肩疼痛难忍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过了三日,管家突然传话,说沐大人到府上拜访,要见一见沐小姐。

冬儿和沐意涵都是大惊,皆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暴露了真实身份。不过想到这沐大人从未见过沐意涵,心里安定了一些。稍稍打扮一番后,三人便由老管家领着去见沐大人。

进了会客厅后,只见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坐在客座上闭目养神。原以为像沐大人这样有权有势的官员,都是生得大腹便便,没想到他倒是显得十分有精神。

沐大人听到声响,忽的睁开眼睛,眼神之间精光一现,马上又恢复了平静,让人错以为刚才那凌厉的目光只是幻觉而已。

冬儿乖巧地喊了一声“爹”。

沐大人有些狐疑,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儿是第二次见,可是这眉眼没有一丝自己的样子,和那女人似乎也分毫不像,但人嘛确实是从小院中接来的,应该错不了。

沐大人暂时按捺住了心中的疑惑,随即问道:“涵儿,在太子府住得可好?”

冬儿对这位沐大人是真心厌恶,也不知道他此行目的,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厅外一道俊朗男声想起:“沐大人好雅兴,今日特地来我这太子府拜访,恐怕是想意涵了吧。”

原来这叶慕川下朝后就往军营中走,听得暗卫禀告沐大人往太子府方向走后立即掉转马头回来了。

沐大人满含笑意地一拱手:“涵儿这孩子从小没了娘,我平时忙于政务,也没空管教,给太子添麻烦了。”言辞之中透露的满是一个长辈的慈爱。

叶慕川走进厅内至冬儿身旁,似乎很习惯地将冬儿一把搂入怀中,笑道:“哪里哪里,意涵十分懂事,平日里正好给我解闷,沐大人生了个好女儿啊。”

冬儿不曾与男子如此亲近过,当即用一只小手去掰叶慕川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可这叶慕川力道大得很,不管冬儿怎么用力,都不动分毫,冬儿只好作罢,脸上却不经意间飞上了一片红霞。

这沐大人见状欣慰地说道:“那老夫便放心了,太子平日里为国事操劳,为皇上分忧解难,此乃我北夏之幸,涵儿有幸能留在太子身边侍奉左右,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只是这笑意并未深达眼底。

“沐大人请入座,远道而来,还请品一杯香茗小坐片刻。”说罢,叶慕川命人上了茶,自己则和冬儿入了主座坐定。

冬儿见叶慕川终于放了手,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入座后又无话与沐大人交谈,只能捧起一杯茶,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哪知,叶慕川伸来一只手,将冬儿的茶捧了过来,说了声“小心烫”,便用杯盖将浮在水面的茶叶拨到一边,又吹了吹茶水的热气,这才将茶还给冬儿,并且还十分温柔地说了声“喝吧”。

冬儿接过茶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沐意涵悄悄推了冬儿一把,加之冬儿看见了沐大人笑吟吟的脸,只好抬起手,轻轻啜了一口。

结果冬儿一抬头便看见叶慕川戏谑的眼神,觉得上了当,小脸不由拧成了一团。

叶慕川见此情景,脸上的笑意是更加明显。

接下来,叶慕川和沐大人和和气气地谈论了一些朝政之事后,沐大人便要起身告辞。

叶慕川说道:“想必沐大人和意涵分别已久,有些舍不得了,意涵送送你爹吧。”

冬儿应了一声,便和沐意涵、红书一起送沐大人出去。

未走多远,沐大人便对冬儿说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沐家的女儿,言行举止都要格外谨慎,切莫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否则,沐家也救不了你,为了自保也不会救你。”

冬儿应了一声,心里想着这沐大人刚刚在人前还一副慈父的样子,现在四周没了人,就露出了真面目,居然连“沐家为了自保不会救你”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沐大人接着说道:“你回去吧,红书送我出府就行。”

冬儿便带着沐意涵先行离开。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沐大人瞧着沐意涵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刚才并未关注这个丫鬟,此时见了侧面,倒是觉得神韵之间和那女人有些相似。

回过神来,沐大人和红书继续往外走。

沐大人的声音威严起来:“这些日子,小姐表现如何?”

红书恭敬地答道:“并未惹什么麻烦,也未做出有损沐府的事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姐似乎很得太子的喜欢,太子甚至应允了小姐可以随意出入书房。”

“那么你呢?太子对你如何?”沐大人继续问道。

“红书办事不利,未曾有机会和太子单独相处过。”红书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焦急。

“既然如此,那确实是你办事不利了。我们沐府不养闲人,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沐某人,你早已饿死街头了。”沐大人似乎有些微怒。

他继续说道:“为什么我要让你陪着那丫头入府,就是想掩人耳目,大家都以为我是把自己的女儿送来了,没想到我真正要送入府的是你,没了旁人的关注,你才好做事。你可不要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是,红书明白。我已经乘机给太子服用了引子香,只要有机会和太子单独相处,红书必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一片苦心。”红书信誓旦旦地保证。

沐大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太子对那丫头抱有好感,不是我愿意见到的。想必那丫头打心底里恨我,自然不会按照我的意思做,你可不要让她抢了先,凡事动动脑子才好。需要什么就寻个机会和我说。”

红书将沐大人送至太子府门口,沐大人开口道:“就送到这儿吧,小姐不懂事,你可要多多看着。”

旁人听了,还以为着沐大人是放心不下女儿,嘱咐丫鬟好生照顾呢。

红书点头,然后目送沐大人离开后才转身回府。

话说这头冬儿和沐意涵往回走,远远就看见叶慕川站在厅外微笑着看着自己。冬儿想起叶慕川之前在沐大人面前做的种种,一扭头,赌气似的要绕过前厅直接回院子。

叶慕川却是料到一般,并不恼,迈开步子追了上去,走至冬儿身边对沐意涵说:“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家小姐有几句话要说。”

沐意涵自是不愿意放着冬儿一个人,可是太子亲口下了令,自己又不好违抗,挣扎了半天,担心地看了一眼冬儿,才慢吞吞地转身离去,心里还是不放心,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但是看着太子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才远走越远。

叶慕川见沐意涵走远了,开口问道:“生气了?”

冬儿闷闷地说:“冬儿不敢。”

叶慕川轻笑一声,随即开口:“不敢不代表不是。冬儿,你这生气的模样倒也可爱得紧。”

冬儿听了,脸上又是一红,没好气地开口道:“登徒子!”

叶慕川也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的样子:“嗯,你还是第一个说本太子是登徒子的丫头,还说不敢,我看你是胆子大得很呐。”

冬儿一时语塞。

叶慕川正色道:“我可是在帮你,你我心里都清楚,你爹是把你送来做什么的。要是让他知道,你什么都没办成,恐怕不太好吧。今日他瞧见你我二人感情和睦,他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便不会为难你了。”

冬儿听了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看来,这个太子是真的在帮自己,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叶慕川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口道:“既然你已经进了太子府,这也是大家都知晓的,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你想出了太子府再寻一户好人家是不可能的了。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也不管你来太子府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你今后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便可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如何?”

自从冬儿死里逃生之后过了一段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后来被沐意涵收留,为了逃避追杀,几乎足不出户,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才慢慢淡去。但是十年了,不曾有一个人对自己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冬儿乍一听,心里着实有些感动,不管叶慕川是真心还是假意,此刻听在耳里都十分受用,冬儿之前的怒气也因为叶慕川这句话尽数散去,十分认真地点了点。虽然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衣食无忧,可是一个人想要对自己好,心里总是开心的。

叶慕川见状很是满意,亲自送冬儿回了院子,一路上也未再逗弄冬儿。

只是,如若你是我的杀父仇人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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