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连律却不和谐地冷哼一声,“你们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今日,朕定要拿下这害人的莫然山庄,尹慕漓,识相的就给朕回到澈儿身边,等朕到时候废黜你的身份。”
慕漓挑眉,“福星,解说。”
“是,主子。他们在我们施粥的时候突然带着那边那几个中毒的人来说是吃了我们的粥才中的毒,就砸了我们施粥的篷,抓了管家老爷滥用私刑。”福星早就习惯主子常常更换面貌了,虽然今日主子的玉佩并没有见到,但管家老爷一定不会认错,而且主子的扇子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恭恭敬敬地开始解说。
慕漓示意寒和小念过来扶着尹萧,然后一根金线甩出缠住其中一个中毒的人的手腕。的确是中毒了,大罗散,不过这种毒是一种慢毒,中毒后至少两个时辰才会出现症状,若是在症状出现前还可以救治,但出现后便无药可医。
“什么时候开始施粥的?”
“辰时。”
“现在什么时辰?”
“快到巳时了。”
“所以连一个时辰都没到,他们早就发病了?”
“是的,主子。”
慕漓转身冷冷地凌厉地看着对面那这个王朝最尊贵的三个男人,眼里染上不屑,语气更添冷漠,“大罗散,中毒者至少两个时辰才会出现中毒症状,施粥开始还不到一个时辰,皇帝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所谓莫然山庄的粥里有毒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自己心知肚明。”
“呵,心知肚明,朕只知道今日,这莫然山庄必须除去。”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朕是皇帝,是一国之主,你蔑视皇威信不信朕诛你九族?”
“九族?我的九族就这么三个人,你爱诛不诛。”慕漓的黑眸里有淡淡的红光若隐若现,今日,看来是要动手让那皇帝知难而退了,那就拿那些拿着鞭子的人开刀好了,爹身上的伤一看就是鞭子所伤,而且那几个人是在场武功最高强的,她爹爹的武功虽是差她一大截,但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明显那几个人就是伤了她爹爹的凶手。
“好,朕可以不治你欺君犯上的罪,你也别计较你爹的伤,我们各退一步。但今日朕一定要擒拿莫然山庄的人,你带你爹走吧。”
“不可能。”
“尹慕漓,你休要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身为一庄之主,丢下自己的属下才叫做不知好歹吧?”
“什么?”水溪澈一阵惊愕,分贝直线上升。
水溪镜顿时星星眼状,他的漓漓真是好强。
慕漓蹙眉,这分贝…
“你是庄主?”
“不妥?”
“你爹是管家,你怎么是庄主?”
“我是庄主是创立山庄就存在的事实,我爹后来才做了管家。”
“那为什么不是你爹是庄主?”
“技不如人。”
众人雷倒。虽然这是事实,可她为什么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风轻云淡?
唯有尹萧和小念满脸骄傲。
慕漓八风不动,就这么淡淡地站着,冷冷地和皇帝对视。
皇帝阴鸷地望着慕漓,尹慕漓自是必须除去的,只是,现在不是时机,况且,她居然是莫然山庄的庄主,呵,那么,就让她在死之前再对他水国做点贡献。
“为何从未听你说起?”
“有何好说的?”
“尹慕漓,朕是皇帝,身为水国人,你的命就是朕的,朕若要你死,你便不能活。”
慕漓挑眉,眼里闪着嘲讽,“皇帝的意思是,若要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就要我亲自去做皇帝?”
“放肆!”
皇帝早已遣退了手下们。让他们待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现在他们的谈话自是入不得他们的耳,然这一句话却喊得尤为中气十足,惹得侍卫们纷纷拔刀。
慕漓冷然地不屑地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那几个伤害了她爹的人身上,“可惜我没兴趣。”
“尹慕漓,你可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惜我并非皇上的臣子。”
皇帝挑眉,“整个水国莫非皇土,皇土之上莫非朕的臣子。”
“你是说你可以随意决定百姓的生死?”
“自然。”
“君为舟,民为水,你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说什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么浅显的道理皇帝居然不懂么?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得民心者,才能真正得天下,而你,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空壳而已。”
“尹慕漓,你放肆!”
慕漓不答,一个闪身便站到了那几个拿鞭子的人面前,眼里寒光一闪,夺过身旁一人的剑,如上次屠寨一般,也如上次在花满楼救水溪镜一般,身姿诡异地穿梭在几人之间,只片刻,那七八个人便成了碎尸。
慕漓扔了剑,一挑眉,“水连律,决定生死是么?让他们活啊。”
四周响起阵阵尖叫,围观百姓纷纷逃窜,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方式。
水溪镜趁机闪身到慕漓身后。
水溪澈怒极,“皇兄,你这是何意?尹慕漓,身为本宫的侧妃,你三番两次忤逆丈夫是为何意?竟然还与本宫的皇兄牵扯不清,哼,果然是****。”
“呵呵,是不是****又如何?二皇弟得不到,就这般诽谤么?”
慕漓不理会那二人,只是冷冽地盯着水连律。
皇帝脸上杀意尽显,“尹慕漓,你这是在挑衅朕?”
“是又如何?”
“现如今你在朕这军队的层层包围之中,插翅也难逃,若你今日自废武功,并跪下对朕称臣,磕上十个响头,朕可以饶你一命。”
慕漓嗜血地一舔唇,眼里满是冷意,“水连律,你的军队对上我,谁生谁死还未可知?再者说,本座好歹是莫然山庄庄主,手下就定全是庸碌之人么?”
“尹慕漓你…”
“水连律,我对你的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是继续在这挑事还是撤走,还请三思。”
“好,好,好,好个尹慕漓,哼,与朕为敌,朕倒要看看,你能否承受得起后果!撤!”
慕漓轻摇着她的玉骨扇,“拭目以待。”
皇帝一声冷哼,率先掉头。
水溪澈深深看了慕漓一眼,那目光里包含的感情太过复杂,却让水溪镜看了个真切,呵,他的二皇弟,其实用情也极深呢,只是,从小到大从未被忤逆过的他,又怎能忍受这么超乎他控制的漓漓啊。
水溪镜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个心爱女人的背影,将头靠在她肩上,在她耳边吐着热气,“漓漓,今日,我算是和皇帝彻底决裂了,呵呵,若是我水溪镜英年早逝,漓漓可否记住,曾有一个像无赖一样的人,那么深深地爱着你。”
慕漓收扇,拍开水溪镜的脑袋,自顾自向尹萧走去,“水溪镜,我自认记性不错。”
水溪镜痞气地一摊手,“呵呵,对,漓漓的记性很好。唉,我这一去啊,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漓漓都不跟人家好好告别,真是好生可怜呢。”
慕漓并不理会,水溪镜绝对是个卧薪尝胆的主儿,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势力手段绝不弱,她才不会相信这个水溪镜会在毫无把握的时候和皇帝决裂。况且,必要时刻,她的莫然山庄,亦可助他。
她尹慕漓只杀人不救人,但若被她救过,那命,便是她的了,既是她的,她自然会护好,水连律么?不足为惧啊。
慕漓回眸,定定地看着那个时而邪气时而痞气的水溪镜,“水溪镜,你不会死。”
水溪镜忽的就笑了,漓漓的承诺呢,呵呵,真好。水溪镜将视线转向寒,“嗯,我不会死,就像,你还活着一样。”那个小念口中的寒哥哥,是柳若寒无疑,他知道。
寒微怔,随即扯开一抹温柔的笑,两个男人心照不宣。
寒心里有些微的酸涩,却依然是高兴的,他从来就知道,那个光芒万丈的漓儿,不会是他的,或许,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的,她那么优秀,他一直以为,自己离她是最近的,可是,他的漓儿啊,一次又一次让他震惊,今日,她的身手,她的谈吐言辞,无一不让他叹服,他真的很难去想象,那个小小的身体小小的脑袋,究竟还装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东西。
慕漓冷冷地静待他们离开,仰首望望头上蔚蓝的天空,忽然一种无奈油然而生。皇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她该离开了。治个病而已,也能惹一身的麻烦,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慕漓转身,从寒和小念手里接过她那受伤的爹爹,搀扶着坐到刚刚下属驾来的马车上。
小念乖乖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马车上的慕漓淡淡地闭眸浅睡,爹的穴道都已经封住了,回去后治疗就可以了,现在,她该考虑的是怎么离开了。虽说有皇帝的手谕了,但太子妃的名声早已在民间传得人尽皆知了,况且,她的离开,是要换回以后日子里的清静的,倘若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离开了,现在又已经被他们知道自己是莫然山庄的庄主了,怕是以后的日子会不那么清静呢。看来,必要的时候,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慕漓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得不偿失了,为了一个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病给自己弄了一身的麻烦,害得自己还要在这里思考这么无聊的问题。慕漓无奈地抽抽嘴角,微微叹了口气,便睁开了那双妖媚的琥珀色双眸。
慕漓方一睁眼,便对上不远处小念那双带着些许怯生生的双眸,有些愕然。
“姐,那是皇帝么?”
“嗯。”
“姐,他是坏人,他居然打伤了爹爹。”小念说着,眼里便慢慢晕出水汽,“姐,小念不要爹爹受伤,也不要姐受伤,还有寒哥哥也不能受伤,姐,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慕漓看向窗外,许久之后,才缓缓开了口,“他会死的。”
小念眨了眨茫然的眼,姐说的“死”字,好冷。
待到到了目的地,寒扶着尹萧进了莫然山庄之后,才惊叹,原来,一年前他住过的山庄,果然便是莫然山庄。奈何他们无缘,自己上次来此,却没能见到她。若是当初见到,也许,现在的一切结局都会不同。若是有一年的朝夕相处,也许漓儿可以被他感动也说不定。寒强行压下心内的酸涩,看着慕漓冷漠孤寂的背影,没事了,即便迟了一年,他也终于还是找到她了。失去的一年机会,就由以后来慢慢补齐好了。如是想着,寒的脸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