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要决往后翻,小二又看到了两个字,两个很是特殊的字,字迹似乎是用鲜血混着油脂和墨水所写,早已泛黑发黄。
这二字便是符诀,不出小二所料,其后所记载的,尽皆都是一些几近失传的繁索咒印符术,而青光镇兽符,正是符诀往后排列的第三符。
小二的呼吸开始急促,一个个陌生的符阵走马观花般自眼前跳过,乾元聚灵符,血煞气象符,一字平水符,密密麻麻,这些普通人一生都无法寻得的珍惜符阵,此刻却就在他的手里,只要他想,便有大把时间将其逐一参透。而其中最让小二觉得不可思议的,则是他看到的数个阵法,如五雷天煞阵,风雷破邪阵,要诀上不仅注明了阵法效用,更是详细记载了排布之法。
一个个阵符似乎带着某种奇异之力,似要让小二沉浸在内,可随后小二便直接略过,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前,小二甚至来不及将滑落入眼的汗珠擦掉,就这么眯着眼,找寻着心中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阵法。
“原来在这里。”小二喃喃,继而望向了那从小便出现在自己后背的熟悉阵法,汲血炼灵阵。
这是小二从小到大都存在的疑问,这疑问不仅困扰着他,让他无法安然入眠,更是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小二愿为师傅而死,但现在连师傅都死了。这阵法的存在,到底有什么作用,小二想知道。
......
“这,这不可能,不,这,这不可能,不可能。不是这样的,咋个可能会是这样。”
小二宛若失神,不可能三个字在他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若说师傅的死让他感到心中那根梁已断的话,那眼前要诀上的话,无疑是将小二心中那根梁彻底击碎。不甘心地将要诀重重合上,随后小二再次将其打开,小二才真的发现,原来那根梁真的碎了。碎得那么彻底,那么不留余地。
此阵乃我之一脉先祖所创,本身并无破坏力,乃是先祖闲瑕之余,用自身血脉喂养虚灵时所画。
喂养两个字,就如一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小二胸前的皮肉,而他只能看着胸前的大片健康肌肤,在烙铁的高温下干瘪,发出嗤响,最后挥散在空中,不留半点。
当初师傅真的是为了救我而救我么。小二不愿去想,亦或者不敢去想,这结局让他喘不过气。
再往后面翻,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虽有血诀两个大字,但其后却是什么东西也没记载,空白一直持续,只至那将整本书一分为二的残破缺口。
将心底的不安压下,小二把古书小心收入了怀中,可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更何况那是师傅,自己的命,本来就是属于师傅的,就算是拿自己当喂养剑灵的炉鼎又如何呢。更何况那阵符师傅的后背也有,虽然不知道原因,可这么一想,小二的心绪似乎好了些,他不愿去怪师傅。
可师傅为何要拿自身精血喂养那些剑呢,自己下山时,山洞内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导致血光破空,师傅惨死。
小二将目光瞄向了那封信,小二有预感,那是师傅留给自己的,纵然信封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小二猜的不错,拆开已有些腐败的棕色信封,几张早已发黄的信纸出现在了他眼中。
“劣徒小二。”
入眼四字,略显凌乱,劣字那里,似被有意涂改。小二眼角泛起泪花,那涂改的地方看起来似乎是在劣字的基础上添上了一个爱字。可能师傅当时也不愿拿自己做炉鼎吧,小二这么想。
“人生如梦,白云苍狗。凡人到了,终归是敌不过一个死字。繁华浮沉,为师早已看开,更何况是一死。此次断剑冢一行,也正是为师秉承师命而来,却不想在半路,遇到了你这么个小家伙,受群狼之攻,危在旦夕。”
“兴许师弟说得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如此鲜活的性命在前,我却是再挪不动半分脚步,为师还是救下了你,却不知是错是对。救了你,却又害了你。是为师错估了那孽畜蛊惑人心的能力,为师铸成大错。”
看到这里,小二已噙泪,当初若不是师父,自己可能早就身死,哪会有现如今的一切。
”你那未曾蒙面的师叔一直念叨我心魔未净,当静心禅修,可他倒好,话未说完便扔下一切皈依佛门。坏人总得有人来做,佛语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师原本只是想尽快将其镇压,此后寻个安静所在了却此生,却不曾想到老还留下如此孽障。”
“怜星说的不错,东皇与恶阿早已不可救,它们三柄剑自铸造出炉那一刻,各自命运便开始了轮回,怜星止杀,东皇好恶,恶阿嗜血,就连为师也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三剑居然同时产生心智,甚至在为师到此时,三剑早已化灵。唯一没让祸端外流的,是怜星的自我禁锢,她不仅禁了自己,亦连其余二剑同锢在此,这点是让为师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可初到时的为师,对其中秘辛却是一概不知,直至酿下大祸。”
信写到这里似乎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墨痕浸渍不一,小二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咳咳,那孽障又开始蛊惑为师了。事到如今,为师也不愿对你再做隐瞒,为师拿你血肉炼灵,实属一时糊涂。为师年事已高,早已不如年轻时那么气血旺盛,仅凭自身之力,想要镇住它已是不能,万般无奈之下,才选择了喂养一途,拿了尚且年幼的你做了现成炉鼎,师傅糊涂啊。”字迹到这里一顿,下面的话似乎是又隔了数天才写下。
“这孽畜不仅在这漫长的吸食中逐渐成长,更是不时撞击封印,想要破封而出,为师的年月已不多,只怕总有一天,它会破开封印,为祸人间,师傅虽有一计,但实现却又太过危险,怜星的意识也被其逐渐侵蚀,她的气息,我越加难以感受。这也让为师越加不敢去赌。”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小二已满脸泪痕,擦了擦眼角,继而拿出了其后的另外几张张泛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