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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已入深秋,冬天的脚步蓄势待发。

天色渐渐暗了,残阳如血,朦胧慢慢的笼罩整个九峰山,天边只剩下一道晚霞,一个身形倾长的男子站立山顶,秋风吹起他单薄的青色衣衫,抚乱了散落在额间的几络发丝。也抚乱了他内心的不安的情绪。身侧,立着一个妙曼的身姿,迎风而立,黑色的长发随着风轻轻地起舞,衣袂翩翩。

“惜儿,我知道,以这样的身份让你这样进门,是委屈了你。可是。。别无他法。”齐修仁眼皮抬了抬,他不敢望着惜儿那哀怨的双眼,他怕,他怕若是惜儿摇头,他只有会放下这一切,与她远走高飞。可是那不是他期望的,始终在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也割舍不下那份浓浓的亲情。即使他与他的父母之间,有着那么深的解不开的隔阂。

“师兄。我懂。”惜儿轻轻地靠向他,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却软化他那颗冰冷的心。一声饱含深情的师兄,两个坚定的我懂。这就是惜儿,他爱着的女人。齐修仁伸出手,揽她进怀,在她耳边低语,“谢谢你,惜儿。”

怀中的女子脸上有着满足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背后,也暗藏着浅浅的隐忍的悲伤。

“贝贝。”庄主夫人怜惜地拉住她的手,细细的端详着她童贞的容颜,眼里,有着深深的不忍与无奈,“仁儿他明日便会带那个女人进风云山庄,答应娘,不要跟他争吵好吗?”

“娘,夫君他跟我说过,他会带一个姐姐住到家里来。贝贝不会同夫君吵架的。”她脸上堆满了笑容,为什么夫人今天的脸色那么地难看呢。贝贝实在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只能愣愣地任由夫人将她搂进怀里,愣愣地看着听着她说着什么,任何人来了你也仍然是这里唯一的少主夫人。那个女人只能做小。做一个身份低贱的妾!

“贝贝,等你长大一些,能够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怪为娘的没有替你管好仁儿这个孩子。”齐夫人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说完这样的话后,放开了她。细细地帮她理了理衣衫,“寒冬快来了。贝贝的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让仁儿陪你出去选你喜爱的料子,帮你再添几件新衣裳。”

目送着夫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出了门,贝贝不明所以的咬着手指,为什么今天所有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同情呢?奶娘因为年事已高,已经回乡下静养去了。她身边,可心的人儿只有红霜姐姐了。转动着眼珠,开始四处搜索红霜的下落。里里外外都看遍了,却不见其人影。正在纳闷时,红霜抱着一盆秋菊走了进来。

“这花真好看。”金贝贝凑上前去,“红霜姐姐是送给我的吗?”脸上明媚的笑容丝毫不逊色于怒放的秋菊。

得到红霜的肯定之后,她抱起那盆花,喜滋滋地走进了房间外的小院子,那里已经七七八八放了不少盆贝贝叫不出名字的花。庄内有七八个花匠,可她坚决不允许那些花匠来碰她的宝贝花,虽然有一盆木芙蓉已经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完全枯萎了,她喜欢自己亲自每天给小花们浇水,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跟那些小花们说说悄悄话。

身后的红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蹲下身子,郑重的将花盆摆在她自认为最合适的位置。再看她静静的蹲在那儿,闻闻这朵,看看那一盆。一丝酸楚悄然爬上心头。这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娃,明天,她的夫君就要娶妾进门了。没有人能够清楚明确的告诉少夫人娶妾意味着什么。少主的心思红霜不是不清楚,只是没有想到,迎娶惜儿进门的日子竟然来得这么快。快到让她觉得有一些残忍。可这一天尽早都会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第二天,金贝贝一大早便被红霜拉着起床,帮她浓重的装扮了一番。美滋滋地对着铜镜,任由红霜的巧手在她的头上拨弄着什么。瞧着红霜拿着一堆衣衫帮她一件一件在身上比对颜色。不禁奇怪地问道:“红霜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隆重的帮贝贝选衣服呢。今天来的人很重要吗?”

红霜不语,只是微微笑着,她心想着,少夫人,不是来的人很重要,而是你今天的出场要让来的人知道你才是最最尊贵的少夫人。所以,一定要拿出你的威严来。

装扮完毕后,红霜再三审视觉得满意了,才放下心来。并再三叮嘱,“少夫人,一会进了前厅,你尽量少开口。那个女人给你递茶,你接过来,只需浅尝一口即可。”得到金贝贝慎重的点头之后,红霜托住金贝贝的手,恭敬的带着她走出了房门。

深秋的风吹在贝贝娇嫩的脸蛋上,她不由缩了缩脖子,原来已经这么冷了呢,看着院子里被风卷起了来不及扫尽的落叶,一片一片地被吹散开来。思及这一两天下人们看她的眼神中那种怜惜与回避。贝贝隐约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一点点怪怪的。有点像什么呢?像姐姐离家那天的眼神,像看着一条可怜的小狗。

前厅里,身着红装的惜儿正跪拜在地,恭敬地朝齐家二老递茶。齐修仁坐在下首的位置,眼眸深情地直盯着跪着的人儿,那娇柔如花的脸庞,那婀娜多姿的身段。那捧着茶杯的纤纤玉手。他终于还是盼到了这一天,她真正的完全属于他。虽然不能给她一个妻的名份。可在目前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红霜牵引着金贝贝的手,在前厅所有人的注视下来到少夫人的座位。扶着她坐下后,恭敬的立在一旁。她就是要放慢脚步,晚一点才带少夫人过来,在庄主与庄主夫人眼里均未看到责备的意思,有的只是深深的宠爱与怜惜。她知道,少夫人在庄主与夫人的心中那个地位是牢不可破的。暗自松下一口气。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那个红妆的娇艳女子,她果然很美。怪不得少主心系于她。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身上,红霜却看不到一点她喜欢的东西。一点也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带着一些秘密。

坐在首位的庄主与夫人看向惜儿的时候均是没有什么表情,夫人的眼里,似乎还深藏着一丝隐忍的恐慌与怨恨。

跪在地上的惜儿低眉顺眼的朝金贝贝递上热茶,并且低低地唤了一声,“少夫人请用茶。”

金贝贝闻言接过茶杯小嘴抿了一口,放下了。并未开口。红霜姐姐说的,让她少开口。这个跪着的美人倒是长得真好看,只是比起姐姐来还略微差了一点。姐姐是她见过的女人之中,最最好看的一个呢。金贝贝在心中细细的评论着惜儿的长相。也一直奇怪,她为什么一直跪着不起来呀?受惩罚了?

倒是齐修仁急了,一把上前,将惜儿扶了起来。双目似带了一点幑怒,扫了金贝贝一眼,看她正用那双纯净的大眼紧紧地看着他,有些心虚的又将目光移开了。今天的金贝贝在红霜的房间装扮下,倒是显得端庄大方了不少。只是那圆圆的脸蛋无时不在对世人说着她只是个幼齿女娃。

没过多久,金贝贝又被红霜领着回了房。

可是今天的金贝贝却突然很想去见见齐修仁。他想知道他会跟那个姐姐去做什么呢?打定主意,她起身朝外走去,被红霜唤住:“少夫人,您要去哪?”

“我,随便去逛逛,赏赏月。你不用跟着我哦。我一会就回。”金贝贝有些心虚地朝着红霜笑了。

才迈出大门,又让红霜唤住,“少夫人,已入深秋了,将这个批上。”金贝贝任由红霜将一个粉紫色的帔穿在身上,趁着红霜帮她系上领口的蝴蝶结的同时,她伸出双手,盖在红霜的双手之上,笑嘻嘻地说:“红霜姐姐,你真好。”并且十分响亮在红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转身跑了出去。

红霜愣愣地摸着还残留着金贝贝香甜气息的脸颊,看着那个一蹦一跳的背影出门朝左而去。那个方向,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是少主竹园的方向。她去那儿干什么?这样也好,让不谙世事的少夫人去扫扫少主的兴也好。这样,那个新来的妾也能够明白她自己所处的位置。想到这儿,放弃了要悄悄跟着少夫人的念头。

金贝贝一路小跑来到了竹园。看门边一个大石块上刻着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且字迹刚柔相济,看得出刻诗之人对这竹园的喜爱。

正在思量着该不该进去呢。远远的走过来两个丫环。正在低语着什么。想到自己是偷偷过来的,并未让人跟着。金贝贝一闪躲进了石块后面。

“这少夫人也真够可怜的,小小的年纪便要嫁作人妇。而且少主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娶了个妾回来。”

“这个妾可是来头不小。好像是少主的师妹呢。今后少主只怕会更加冷落少夫人了。”

“依少夫人的品性,怕是还未曾想到她已经失去了相公吧。”

“说得是啊,这么小的年纪,哪能懂这男欢女爱之事呢。”

二人相携着渐渐远去。金贝贝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这条幽静的小径,沿着这条路,大概就可以通向齐修仁住的竹园了吧。刚才那两个丫鬟说的是什么意思呢?她要失去相公了?失去齐修仁吗?他不是住在这里吗?怎么会失去?发现不管如何冥思苦想也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的小脸上扬起得意的微笑,倒不如进去问问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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