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注视着经书上的文字,良久之后,心静了下来。他收好经书,将欧阳明华的纸条收好。出了天牢。
那石伸了手遮住太阳看了看远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大踏步的朝着前面走去。
罗云成和李平柏指挥着几队阴兵将荷院湖里的淤泥清除干净。一个歪歪斜斜的地洞在湖底现了出来。罗云成和李平柏命阴兵在湖的周围用木板搭起高墙。
洞里面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一种巨大的喘息声从洞底传来,引得两人毅然决然拾阶而下。
两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进入了一个开阔的河滩。
罗云成李平柏沿着河滩上的脚印寻去,脚印到了人工河道边就消失了。
二人沿着河道一路追去,走到一座山崖下。
二人站在高高的河岸上向下看去,山崖下是一汪碧绿的水潭,四周全是戈壁砂石,寸草不生,巨大的水流流进水潭,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谭中有些黑影闪来闪去的游动着,看不真切。
二人艰难的下到水潭边,发现无数的魂离正在水中幽游快活,不平法师浮在水面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李平柏脱了衣服,跳入谭中,几个魂离电闪般游到他跟前,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将他团团围住。魂离们很快就散开了。罗云成放下了手里的短刀,无可奈何的看着李平柏远去。
谭中的魂离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带着水中的不平法师朝着李平柏游来。很快,李平柏和不平法师就靠了岸。
几个胆大的魂离浮出水面,睁着美丽的眼睛,笑眯眯的,发出“咴儿咴儿”的声音。李平柏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
罗云成用手碰了碰不平法师,取出他怀里抱着的一个石猫,面呈嗔怒之状,倒也惟妙惟肖。
李平柏用力的在不平法师的人中穴上按了按,他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罗云成背起不平法师,向着河岸走去。
一声尖利的呼哨让李平柏回了头。魂离们,正奋力的将另一个不平法师运上岸来。热情的魂离举着半截人的胳膊,李平柏摇了摇头。
“水里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吗?”李平柏问。
魂离点点头。
返回来的罗云成看着李平柏和魂离说话,默默地将两个不平法师放在一起,他下意识的往不平法师怀里一摸,竟然也有一个石猫,这个石猫笑嘻嘻的,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李平柏回头看了罗云成一眼,继续说:“你们帮我把和这个一摸一样的人都找出来好不好。”
魂离的得令而去,碧绿的潭水泛起阵阵涟漪。须臾之后,魂离送来了七个一模一样的不平法师。
罗云成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七只形态各异的猫儿。二人看着九个不平法师,一筹莫展。
雨越下越大,二人只得手忙脚乱的把不平法师搬到一块突起的崖壁下避雨。几个胆大的魂离借着雨幕上了岸。围在李平柏身边,眼睛里都是欢喜。
“她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我,是因为我好吃吗?”李平柏用力的将自己的手从魂离的手里抽出来。
“你救过她们的同类,身上有她的气味。他们把你当成公的魂离了,等着和你交配呢。”
“魂离活到成年的雄性很少,因为雌魂离会在交配之后,吃掉雄性魂离,你当心点的好。要不然先奸后杀,够你受的。”
罗云成冷冰冰的说。
李平柏惊呆了。脸红到脖子跟,气咻咻的问道:“你倒是清楚的很。”
罗云成直勾勾的盯着李平柏,看的他发虚。
“我当然知道,我养过魂离啊。南宫家族里这样的魂离多得很。我们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只要你不到水里带着,她们不会伤你。我去找人来,这样等下去,会出事的。”
说完,罗云成也不管李平柏什么表情,径直朝着岸边去了。
他走到高高的崖壁上,突然回转身,大声喊道:“他是我的,你们谁都不可以抢。如果你们做了坏事,我就不给你们送吃的了。”
李平柏听了,险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身旁的魂离理也不理,还是笑嘻嘻的,美丽的眼睛在雨幕中闪闪发光。
罗云成渐行渐远,李平柏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急的心头火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雄性魂离抱着一个人上了岸。
这个魂离,英俊极了,他微笑着将这个人放在李平柏身边,就赶着几个雌魂离吵吵闹闹的下到谭中去了。
李平柏恐慌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人和不平法师长得很像,只是年轻许多,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穿衣打扮看着是个贵族,腰上有一块玉佩。李平柏取了一看,正面写着凡晨在上,背面写着靖王在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个男人醒了,他泰然自若的看着一地的不平法师和石猫,扫了李平柏一眼,目光醇厚而温柔。
“几百年了,你还是回来了。还是放不下么。”
他站起身,将石猫一只只敲碎,里面一些紫色的烟雾慢慢的进入了各位不平法师的嘴里。他们一个个的醒来。围坐在一起,完全无视李平柏的存在。
“找到李豆蔻的真身了没有,她还剩下七个生魂,血液里的良善和人道已经都没有了吧。”
这个男子问道。
“应该是这样吧,那石在河伯府超度过她一次,我在武府的密室里超度过她一次,我看她的执念很重。”
不平法师说道。
“李豆蔻是女娲补天的用不了的顽石和猫妖的尸骨炼化的石妖。常言道,猫有九条命。她便是如此,九个生魂,九种执念,阴错阳差里你们已经将她的爱和恨都渡化了,只剩下的只有贪、权、杀、智、静、思、和。怕是愈发的不好收拾了。
“行了,不说她了,横竖命里都是死,早死晚死罢了。说说你吧。修行这么多年,区区几个魂离,就让你堕入回忆的苦痛之中不愿醒来么。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脆弱。”
男子语重心长的说着,眉眼里是深深的忧虑。
“当年我们你同存一个躯体,佛祖说你智柔可克刚,才让你往生为僧,而让我堕入无边苦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觉得自己放不下红尘中的俗世,有所亏欠么。”
不平法师回答道:“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但是心里却放不下呢。心心念念里总是觉得自己的风流债种下的因果总是要偿还的。”
“所以你不惜用魂离的孕体将我从苦海中度化,你是打算用自己灵魂来偿还这些罪恶吗?你倒是痛快,活着人怎么办。”
“李豆蔻在尘世的肉身我存在碧云卜苑里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的法力和定力不够,你不来,李豆蔻的魂带不走。总有人要去做献祭的鱼,就让我去吧。况且这尘世之中的爱和怨恨都是你种下的果子,你是开始也得是结束?”
不平法师看着男子,语气平和。
男子点点头,说:“好,你且到苦海中等我,待我和牧人将四十九盏等收齐,再和你下棋。”
男子的话音刚落,所有的不平法师就消失了。
李平柏惊恐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子看了一眼李平柏,伸了手牵着他,朝着岸边走去。
他说了一句:“我也是不平法师呢,只不过比他年轻些,我就这么不招人爱啊,书呆子,我们走吧。”
他的话语里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李平柏像只温顺的绵羊般跟着他走。身后的魂离突然聚集在一起,尖叫起来。男子回过头,一掌劈去,魂离和那潭水竟然全部消失了。
赶来的罗云成看着这一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