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被他周身爆发的气势一惊,倒往后退了一步。黑衣男子整个身体隐在黑暗中,神色如寒铁,洁白的牙齿忽而一露,又笑起来。
他目光扫过徐木,认认真真的打量一遍,这才确定的说,“看你的模样打扮……在下有些心急,兄台莫怪。若是有什么事,赶紧去处理吧,可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
“哦,不。”他缓缓改口,“是耽误若虫的事。”
“看你的模样,是替若虫跑腿的小厮吧?”他笑容一冷,毋庸置疑的说道。
徐木没有回答他,自己也认认真真的打量一遍身上的打扮。外门弟子的黄衫,裹在他身上,简简单单却又有几分粗糙。倒是与一个跑腿的小厮没什么两样。
徐木面色一正,“兄台好眼力。在下便是那巨灵宗人称‘夜送小郎君’的跑腿。”
“送的什么?”黑衣男子盯着他。
“床榻温暖,缠绵闲谈,勾肩搭背,子夜寻欢。”
“没听说过。”黑衣男子不动声色。
“那我倒要提醒你一件事,”徐木往院子里走去,“既然是逼婚,你这半途而废又算得了什么呢?”
“跪,不得跪到她答应再起来吗?”推门时,徐木回头对男子说。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你说的对。”
“扑通”一声,他朝着院子的方向又跪下。徐木看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跪下,脸上不由出现一丝戏谑。可再一看他认真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被徐木占了便宜。这个人莫非永远都是这样认认真真?
徐木将他那副认真的面容记在心里,关上院门。
“谁?”才走几步,有人冷冷喝道。
徐木听这远远传来的声音正是夏若虫。
“丫头,我。”他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句。
徐木绕过屋子,来到夏若虫房间的窗前。纸糊的窗子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里头静静的没动。人影呆呆的想了一会什么,往房外走去。徐木伸手在窗柩上敲了敲,“咚咚”的声音让走到门边的人影停住。
徐木凝神望着身影越走越近,估摸着还有些距离,“啪”的一声,窗子被推开,有一扇打在他左脸上。徐木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句,已经被窗户扇到墙角下的黑暗里。
“谁?”夏若虫没好气的看看窗外,刚刚好像还在的人影一下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只手突然从窗子底下跑上来,拽住她的手就往外拉扯。夏若虫又气又惊,猝不及防下被那股力气拽得失去平衡,整个人朝窗外掉去。
下一刻,一个男人的怀抱包裹住她。夏若虫愣了一会,觉得这怀抱竟然有几分温暖。“什么怪物?这样吃姑奶奶豆腐?”她从惊吓中缓过劲来,又急又怒。让她更无法忍受的是,那人火热的呼气正一撩一撩的拂在她的脸上。
顾不得那异样的感觉,夏若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那人什么也不说,手上抱得更紧几分。夏若虫立时觉得自己今天当真要气炸了,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左臂一滑,从那人胳膊的缝隙中挣脱出来。
她带着十二分的怨气,一拳轰出,往那人的头上招呼着去了。
“啊!”
夏若虫听得这有些熟悉的惨叫声,心中“咯噔”一下,暗呼不妙。
“呆子?”她有些讪讪的盯着黑暗中那人捂住头呜咽不停。她从那人的怀里挣脱起身,将他拉扯着站起来。光亮立时照出了那人的模样。
夏若虫拿开他捂住眼睛的手,一个不大不小的青黑拳印好像图画一样刻在徐木左眼四周。她不由轻笑起来。
徐木一脸无奈的看着她,眼上的疼痛又加剧几分。
“喂!你打野猪也不过这样使劲吧!野猪皮那般厚,也得被你打个透心凉!”
“咦?我竟然能打野猪了么?”夏若虫亮闪亮闪的眼睛在黑暗的映衬下明艳非常,“我们有时间一起去山里打猎吧!”
徐木又郁闷几分,这小妮子根本不接他的话,还是用着老招数,装傻充愣转移话题。
“不过,你这样的皮厚野猪,不知道山里还有几只呢?”夏若虫歪着头说,“好像我们身后就来了一只。”
徐木一怔,那黑衣男子果然已走进来,远远的注视着他们。
“若虫,你没事吗?”他冷静的开口。
夏若虫根本不理睬他,自顾自的凑到徐木身旁,盯着他眼上的青黑拳印,用徐木想也想不到的温柔语气说,“喂,呆子,疼吗?”
徐木身体一颤,周身擦过一道诡异电流,看着夏若虫温婉无比的小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想赶快和这小妮子打一架,撕破她这伪装的可爱模样。
他手上毫不手软,顺势一搂,将她用力抱入怀里。黑衣男子神色更冷,犹如在北地极寒之地放置了三百年的寒铁。
他微笑着注视着黑衣男子,怀中人还没抱好,咬着牙倒抽口凉气。原来夏若虫笑吟吟的倚在他怀里,手却是暗暗的在他腰间,狠狠的拧了两圈。
“若虫,你这样恐怕不太好。”
男子认真的说。
“敬哥哥,你看这坏人,”夏若虫瞪了徐木一眼,“你快来救人家呀。”
徐木被她这声娇滴滴的“人家”惊得突然开始重新考虑“无耻”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男子盯着徐木说,一步一步踏前,身上涌起莫名的气势。
夏若虫见此,趁势往徐木身上一靠,整个人贴了上去。徐木依偎着她柔软的身体,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夏若虫“嘤咛”一声,吓得他浑身发麻。
男子的神情在黑暗的映衬下更可怕几分。
徐木刚刚想明白“无耻”应该怎么定义,这下子知道自己又错了,还得重新修改。
男子凝视着徐木,好像完全看不见他怀里的人,此刻只盯着他一个。他出手时,这个人就会不再是一个人。
“哎呀,敬哥哥,人家突然又不想让你救了!”男子走到还剩三步时,夏若虫娇滴滴的声音再次想起,“落入这坏人手里,是人家的命!”
男子顿住脚步。
徐木在心里大骂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瓜,“无耻”这个词的意思怎么可能会那么肤浅呢!
“若虫,你明白,婚约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男子仍旧很认真的说,“你觉得你可以违抗令尊令堂的决定吗?”
夏若虫轻轻推开徐木,与男子对立着。
“不能。”
她的声音清冷明澈。
“不过我想试试。”
“我很喜欢你这句话。”男子认真的说,“即使我并不太喜欢你这个人。”
“可你还是想娶我,还是想上我的床。”
夏若虫微笑着说。
“是的。”男子承认的点头。
“难道他就不想吗?”他话锋一转,第一次用不太认真的表情,戏谑的望着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