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同一时间,祝延年也已经占得上风并斩断高个子的长鞭,并一掌击在他的后背之上,虽不致命但却将他击飞。朝青衣文士飞来的正是被击飞的高个子,青衣文士见高个子朝自己飞来也不闪躲,只是随手一挥,一股劲风生生把高个子挥向烈火之中,一时间惨叫连连。那瘦子听闻惨叫,偷眼一看,心中一惊身子便迟疑半分,被祝延年利剑削去半边脑袋,毙命当场。
祝延年和青衣文士俱都站住身形四下查看,却不见那矮子的人影,想必是趁乱之时逃之夭夭了。青衣文士见找不到那矮子便转身要离去,祝延年赶紧上前叫住并深施一礼,对那青衣文士千恩万谢。青衣文士只是微微一笑却并不说话,祝延年见他不说话,便细细打量过去却觉得这位高人自己并不眼熟,甚至都不曾听闻过江湖有此一位。于是便上前说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教小老儿来日好报答恩公。”
青衣文士似乎并不想多与祝延年交涉,淡淡一笑道:“姓名不必,报答亦不用,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
祝延年心中好奇,更有许多疑问,不免继续问道:“看恩公武功修为在武林中已是少有,却为何没有参与雁荡伏魔一战若是那一战中多了恩公这般助力,我中原武林也不会这般凄惨,说不定柳千云也不必牺牲,这孩子也……”提到孩子,祝延年便喉头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青衣文士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祝延年眼中神情甚是复杂,过了一会才有恢复原来的平静。他反问道:“这孩子对你很重要?”
祝延年点了点头:“这孩子是柳千云的遗孤,柳千云便是为中原武林而牺牲,也可以说是为了我们每一个人而牺牲。”
青衣文士摇了摇头:“不是,不是,那日就算换了谁都是要死的。”
祝延年闻言大吃一惊,他擦了擦眼泪,问道:“恩公何出此言呢,难道必须死一个吗?恩公又怎会知道?”
青衣文士看了一眼祝延年仰天轻声叹息了一声:“我无意你们武林之事,只是路过而已,你看那许多武林英雄,有几个人来管这孩子,我只看到你一个,所以你人不坏。”青衣文士忽然拿出方才自矮子手中夺来的短剑,两手一掰竟掰成两段,把剑柄一端朝祝延年一递,说道:“你若真想见那孩子便想办法好好活着,以后若有缘分,自然会见着,届时以此断剑为信,你们各执一段,如何?”
祝延年接过断剑:“那四个恶人说孩子已经被他们所杀,又要如何相见?”
青衣文士一笑:“他们是故意激怒你,孩子早已被我救走,这孩子乖巧得很,我以后便把他留在我身边,这样你可放心?”
祝延年听他一说方才放下心来,可仔细一想却又生疑窦:“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安慰我才如此说呢,能不能让我见见孩子。”
青衣文士摇了摇头:“方才那个矮子逃了,日后你的身边必少不了是非。而我本是无名之辈,又不喜江湖之争,这孩子在我身边反倒安然。”
祝延年听罢才长叹一声,悲道:“只道是除掉天魔门便可解救我中原危机,然此时听恩公说来,似未必然,恩公若是知道些什么,可否说与我知,也好提前做些因应。”
青衣文士淡淡道:“我并不知道什么,只是深谙江湖凶险,在下也不便久留此地,临去有一事相托,望前辈不可与人提及今日之事。”祝延年连忙点头答应,青衣文士这才转身便要离去,却又回头说道:“前辈要及时应变,不可坐等祸事临头,毕竟武林中像前辈这样的侠义之士并不多见。”言毕便径自而去,倏忽不见。
祝延年心中疑窦丛生,立了一会儿,反复思忖青衣文士的话,料其中也许有些缘由,就当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逗留此地想也无甚意义,不如及早回去想想如何应对才是。一念至此,祝延年便飞身掠出已成为废墟的农庄,飞身上马披星戴月而去。
祝延年与那青衣文士相互别去后各自何去何从暂且不提。单说这日月如梭,斗转星移,光阴如长河东去,一泄十数载。中原武林自打天魔门一役后元气大伤,各门各派皆蛰伏山林休养生息,那么这十年来中原武林局势岂非动荡?然事实并非如此,武林道上却并未生波澜,这一切皆因为雁荡之战后,在天魔门旧址上升起一座庄园,名曰“天下第一庄”。天下第一庄成立伊始便对天魔门余孽进行追缉和剿杀,用了三年时间才使得天魔门的遗患彻底清除。天下武林人士见天下第一庄有此责任和能力也便安心地由它如此,把武林秩序交予它,这其中更大的理由便是天下第一庄的创始人是萧正义。就凭萧正义的名字便可足以让天下人信服,也让天下人心安。
然而随着武林和平日久,一晃十几年过去,蛰伏的人也渐渐不耐,各门各派也逐渐培养出新生的力量,武林也不再是一片毫无波澜的湖水。江湖上一片春风乍起的气息,而这些新起之秀的记忆里雁荡剿魔只是个故事,他们只是听说而已,所以他们对天下第一庄并没有像上一辈的人那么放在心上。在他们眼里,天下第一的名头意味更多的是挑战,而不是仰慕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