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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蛇与白猫

李元浩拜别苏夫子后便往张图家中走去,路上萦回着其师最后略为怪异的笑容,暗想:有便有,无便无。老师向来果决,此次隐晦其词,莫非世上当真有神魔鬼怪?想到这又自摇头,魑魅魍魉,当是世人臆想,我也是不要胡思乱想了。转念间又想,若是如此,这世界不有趣得多!

心思回转间不知不觉便回到张图家中,这是一间小木屋,是张图买卖赚钱后自个租来的。虽是简陋,但屋内整条有理。李元浩在此住一个晚上,二人多是在切磋李虎传授的武艺,或是谈论二人两年间的趣事。深夜,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月光透过窗口投射进来。很是清幽撩人,在其洒照下,两少年畅所欲言。

李元浩会说一些山间捕猎的乐事,令张图大感兴趣,也有些怀念。张图会说说这两年在市集打爬的故事,他见到的一个个平凡的人,一张张忙碌的脸,在他嘴中都变得生动起来。李元浩听了更是津津有味,意犹未尽。末尾,张图说这坊间就像是一个大洪炉,形形色色熙熙攘攘的人就像各种物料,他们在这大洪炉中被烈焰煅烧,大多数被烧成了废料,有些则去芜存菁得以成材。

李元浩问:“为何不是所有的物料都可以成材呀?”张图答:“因为这火太猛,烧得人难以忍耐,不是所有人都忍耐得了。”

“哦,爹爹说过无论如何艰辛也要咬牙坚持,不夺其志,不改其行,大概就是忍耐的过程了!”张图闻言连称大善,二人一时无言。

次日,张图一直将李元浩送到街口,道:“你们住在山中,钱物也无甚用处,你将这些衣服等日常用品拿回去给虎叔吧,里面还有你的,我都买好了。对了,还有一些烟叶,狗肉你也要放好。跟他说过一段时间我回去看他,请他保重身体。”李元浩也知道这推托不了,坦然接了。两人互道珍重,李元浩便又往那大山走去。

行到一岔路处,陡然听见唰唰的树丛涌动之声。李元浩心中好奇,便往声源处走去。但见那灌树丛空地之中,一蛇一猫,隔空对峙。蛇鳞呈青,眼环金边;猫披白毛,间着黑纹。两只动物虽小,但气势却不弱,如渊停岳峙,看得李元浩啧啧称奇。

青蛇半立身躯,徐徐吞吐蛇信,发出嘶嘶声音,如阴风摄物,飕飕凉人。那白猫架势丝毫不下于它,前腿低趴,后腿微弓,作前扑状,眼神凶狠,仿似无论何物在它眼前,都将被撕裂成碎片。李元浩观察得很是细致,自感官来看,两物都来势汹汹,然白猫给他的是一种勇猛凶悍,不可一世的感觉,他并不排斥,反而有些欣赏。而青蛇却是一种阴狠,欲择人而噬的感觉,他很不喜。

时过良久,它们俱是不动。李元浩知道,它们是在等待,等待那一击必中的时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是生死立判之时!作为一名猎人,深深明白到猛禽巨兽们的狩猎与反狩猎之道,这是自然的法则,强者狩猎弱者同样需使尽全力,因为时机不再,猎物一旦逃脱,便可能从此不再遇到,这也是所谓的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了。而强强相遇,更是蓄力者败,留力者死的局面。力不能乱使,要挑好时机。

说时迟那时快,一蛇一猫已经交上手!

一道白影向前一闪,白猫前扑,利爪借坠下之势,正击蛇身七寸之处。青蛇灵活扭身,猛甩蛇尾迎向爪子,“嘭”的一声碰撞,尘土飞扬,李元浩定睛一看,这一回合,不胜不败,又回到了原先的对峙之势。

他暗叹其聪明,莫非这两家伙是灵兽么?怎地如此聪明类人乎?传说之中,山禽野兽得遇机缘皆可修炼,修炼有成者则生灵智,其行举无异于人。

攻守之势易转,这次到青蛇出击,它盘旋而行,行迹诡异而快。霎时间便来到白猫身前,以头锤击。白猫反应不可谓不快,蛇动即后退,来势汹汹,先避其锋芒。蛇头至而后跳跃,忽地猫尾竟被某物缠上!蛇尾!原来这次只是佯攻,青蛇的真正目的是待白猫跃起在空中难以移动的一瞬间,用蛇尾将其缠上。

白猫如身陷泥淖,顷刻难动。蛇身猛地收缩盘旋,蛇舌吞吐,悬而欲噬。彼或不战,战则凶险,胜负在顷刻之间,猫将败亡矣!

李元浩看着那挣扎的身影,那不甘不屈的眼神。动了恻隐之心,他做了一个决定。

两兽正在僵持之中,双方难以动弹。李元浩屏气凝神,持弓,搭箭,拉弓,放箭,动作一气呵成。箭“倏”地飞出,正向那青蛇獠牙!两雄角力,强者胜,弱者亡,这本无可厚非。所以现今李元浩欲救那白猫,却并不取那青蛇性命。说起来,理亏的还是他,多管闲事也。

箭出,一箭中的!“叮”,箭矢与獠牙的碰撞。青蛇愤怒地盯着箭出的方向,李元浩只觉遍体生寒,这真的是被毒蛇盯紧的感觉啊。青蛇吐舌示威,以示它的愤怒,忽然,它的身影变得飘渺起来,如同虚影浮动,缓缓消失。那白猫脱得束缚,向着李元浩那方向,微微点头,以示谢意,然后高傲地仰着头,也如同虚影般缓缓地消失了。

那两个家伙凭空消失了!李元浩揉揉自己的眼睛,看着手心的冷汗,一时头脑空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刚刚是我眼花吗?他拾回刚刚那箭矢,望着变钝了的箭头,这明显的告诉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李元浩怅然若失地回到家中,心中犹然记挂着路上的奇遇,这世界果然是光怪陆离,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有趣!有趣!这个发现令他大感兴奋,可是神仙法门哪里去寻?他苦恼地将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地丢在桌子上,拖着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嘭地塌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多久李元浩醒来揉了揉头发,失神道:“刚做了个化身剑仙,弑杀恶龙的梦,也忒真实了。”走出客厅发现李虎尚未归来,也不以为意,因为出去打猎这种活是很难有规定的时间的。为了一个猎物付出好几天的时间很正常啊。

待到李元浩在屋子里收拾,才发现在桌面被他拿回来的东西压着的信。那信的封面写着“吾儿元浩亲启”,李元浩拆信一看。看完后呆呆无言,顷刻后拔腿便跑,一直冲着后山而去,他一边跑,一边咬牙,眼角也渐渐湿润。一直跑到力乏难当,喘着气就躺了下来。

此时的他,面对着莽莽群山,茫茫天地,只觉得无所依靠,孤独,彷徨茫然纷至沓来,这一刻,无助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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