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老鸨真的让缘姬成为了名满南邱的舞姬(即使她唱歌比跳舞多)。她的舞姿,有多少人想去看,想去欣赏,而又有多少同行为之嫉愤。老鸨打得好一副如意算盘,这些想一览芳姿的男人女人和嫉妒她的“敌人”,让她的收益大为增加。缘姬是头牌,是一等一的舞蹈者,有许多浪荡子因为她,不惜重金换美人———夜。但是,正如缘姬的立场一般,她不会卖身,也绝不卖身。
好在这股风气之在一群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中蹿涌,并没有太多的人用这种风流的想法。但老鸨还是乐的很,她的小算盘又再噼里啪啦的响。她想着,等那群“贵公子”什么的,钱用的够多,她就强行把缘姬架到人家床上,用棍闷还是用迷药都行,只要她能赚钱,懂不懂放长线钓大鱼呀。
缘姬心里自明白,老鸨的做法他爹经商时也干过,不就是一个瓷瓶,空抬二价吗。但是,缘姬不会像瓷瓶一样任人宰割,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庄韫前几月离开了南邱,临走时还叮嘱他一定要把自己弄出来,这个父亲,不负责。至于宋思,他或许是惹事了吧,总有人来打听他。这可不妙,刚刚还有一个小孩子,说的话绕来绕去想套话,不过,被绕回来了。他俩都没有得到互相想知道的事。但是,她不想提宋思了,一年前,他为她勾画的那一个欺骗讹诈黄廉清的计划还历历在目,不是她不想忘,而是事情越来越向着计划发展。可怕。就像杨予一样,他的热情更令人害怕。一年了,他仍在追寻,她也奇怪,是什么让个大小伙子追她?一个歌姬呀!唉。
不过,最可怕的是黄廉清,她对黄廉清,顶多是朋友,甚至可能只能停留在艺人和听众之间,但是,宋思说,叫她投怀送抱,叫她让黄廉清迷恋上她,这样,只要缘姬假意配合配合,她能赎出去的钱,她和宋思远走高飞的钱,都在了。但是,她不想那样,太伤人了,真的太伤人了。
但当今天晚上,老鸨一碗迷药药晕了缘姬时,她在闭眼前的一瞬间,想到的,能帮她的,只有黄廉清了。
但当她睁开眼时,为什么看到的也是黄廉清。她的脑子转了一下后,然后就暴跳如雷了:“你个变态!!!!!!”说完,就冲过去抓住了黄廉清的衣领,暴躁的晃着,她用余光打量着周围,是间牢房,还有???????“变态!混蛋!”她一个嘴巴扇了过去,实实在在的?????没打中,被黄廉清抓住了。但缘姬一个牙就咬了下去,同时左膝直接向着黄廉清两腿之间冲去。黄廉清刚被顶一下,手被咬破,松开了手,就又被缘姬一脚踹翻在地,看着缘姬向着外门跑去。
缘姬一拉门,发现牢门锁上了,整个大牢的外门,竟然被从里面反锁了。缘姬惊恐的回头,看着黄廉清,然后看黄廉清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两下,然后从兜里掏出钥匙,说:“你?????”还没说完,就看见缘姬将夺未夺的样子,他笑了,说:“你呀,把本官当作有多色迷心窍了?”缘姬痛苦的害怕的眼泪开始在眼中打转。“我,我没想把你怎么样。你看我像有钱人吗?我至于看了你四年今日才出手,以本官的实力,我要想昏庸,那你早没了,但是,”他狠狠的加强了两个字的音,“我是救了你的人。那老鸨果然不怀好意,把你卖给了一个久病缠身不见好的公子,他们想让岑公子逍遥一番再上路,没想到你半途上又被一个盗匪劫去,想轻薄你,如果不是我和官府里的人及时赶到,你现在就不会还能完好无损的揍我,误会我了。”缘姬一抹眼泪,说:“我怎么信你?”声音还带着颤。
黄廉清把钥匙拿出来晃了一晃,说:“就怕你误会,不让我解释,或是解释不清,瞧,我把门锁上了让你不能跑,让我解释完,免得你误会深。而且,”他一指旁边一见牢房里绑着的人,说:“瞧瞧,那个劫你走的人还在这里呢。”缘姬终于淡定下来,说:“你?????那你也???????唉,算了,谢谢你吧。”
黄廉清摇摇头,说:“不够。感谢一点诚意都没有,而且还把我踹倒在地。”缘姬彻底是急了,骂道:“你想怎样!我哪有办法了?啊!!!”黄廉清摇摇头,说:“算了吧,你这人不禁逗,没有秦武安有趣,不过??????”他突然坐起来,说:“不过你今晚不能走,等天亮了再走。”“为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有理由让老鸨把钱退给岑家人,不然,你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黄廉清并没有说怎么做,但是,样子深不可测。
第二天一早。黄廉清带着缘姬,跨入了芸生楼的大门。看着里面岑家人和老鸨的争吵,黄廉清一插腰,说:“这姑娘我要了,老鸨,我来付钱了。”缘姬不知道他要说这个,但是一听,还是听着一颤。昨晚相安无事,一觉起来就拉他慢慢悠悠的吃早饭,吃完了又慢慢悠悠的过来找老鸨。故事真深。
接着,她就像一头被买走的牲口一样,看着买家和卖家杀价,自己却只能任听宰割。等到说卖身契到手后,看着老鸨的一脸难过,和黄廉清被价格虐成狗的样子,还是在黄廉清撕毁卖身契时,笑了出来。
“你不难过,这一张纸就这么撕了。”缘姬说,“那些钱都打了水漂。”黄廉清欢快的将那契约撕得碎碎的,缘姬突然很害怕,会不会这个黄廉清还有什么手段整她吧,别再闹出了什么怪事。
不过,另有一事很有意思。
黄廉清没有出怪事,而是县中的人处处怪音。一夜间,谣言随风起,满城都知道了黄明府,不仅色意攻心,强抢姑娘,还一夜风流,第二日去买下了这个姑娘。这是足够让那群愤恨自己没有买到缘姬的浪荡子,还有爱嚼耳根的官吏们聊上一年了。至于杨予,他气得不行,干脆自己在家做深沉了,又告假!李贤不支什么声,对于每天能淹死他的禀报,说黄廉清不够为官中正,**县里什么的他没说什么自从他把韩临泉的职位撤掉,他受刺激自杀(这个故事以后再说)后,他还没有这么不清静过。
在黄廉清被口水仗骂死但却仍毫不关心时,我受秦武安的召唤,终于有了出场的机会。当惯了看客,没想到参与表演也会很累。秦武安几乎是急忙忙的老找我,第一句话,就是:“老师,师哥疯了。”
“听为师一句,”我和秦武安把他堵到了墙角,我负责教育,他负责压制(壁咚)黄廉清,“你现在的行为太无法无天了。作为一个县令,你怎么着也该有点县令的样子,夜宿少女,”我清楚的看见秦武安的脸抽搐了一下,而黄廉清却笑了,“严肃些!”我戳了戳他,说:“总之你不要被那姑娘弄得不成样子,还是稳重些好。”黄廉清点点头,说:“这场闹剧其实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之后?????”“之后?你打算娶她?”我问道,秦武安的脸又抽搐一下,“不行,你的身份不能娶???????一个??????一个歌女,她是贱籍。”我想不到什么好词。黄廉清皱眉了,看着我,说:“为,什,么。”一字一顿的样子令我好想抽他,“我可以娶她,不过是让她先放良,然后娶她做妾,即使不是妻名,我也可以给她最好的。”“可是你,你不能娶任何一个和你同县的女人。”“那我就不娶她,但我会一直照顾她。”他的样子很认真,就像十几年前,高堂中的我。我,我知道什么是爱人不能在一起的痛苦,也许我不如他,因为我最后选择了沉默。而他挺身而出,将她截去了。但是,我都克服了,你,你又为什么不能克服?为别人想想吧。
我拧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刨出了他的心结,“常潇呢?”黄廉清的脸僵硬了,“常潇是你的结发妻子,你置她于何地?难道为妾为妻,都一样吗?”如果有人这样问我,这也会成为我的心结。但此时,是黄廉清的心结。我,记得他曾经在醉时说过,他好想常潇,好想她,直到她的背影变成缘姬的。
我松开了他。而黄廉清,松开了我。
又过了一日,这一日晚,秦武安收到了邀请。他去看了一场闹剧,又打了一架。当他回来的过程中,他看见了两个人在林中缠绵,这种误打误撞很尴尬,当他要退去,去看见了那两个人的身份。抱着姑娘亲的,是宋思,邀请他的人。被亲,但是很配合的,是缘姬。
这几天缘姬无处住,黄廉清花钱供她住,而她,现在却和别的男人缠绵。秦武安愤恨,愤恨师哥糊涂。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当两个年轻人在草地上卧倒时,秦武安不想看了,只是摇摇头,离开了。
等到了家中,他挥笔写下一封密函。
开篇是:“余兄,今有妖人作祟,否可相助,显英雄豪盖。”
又过一日,缘姬向黄廉清借了些钱,说要去找父亲了,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黄连请答应了,也为她放了良籍。而且爽快放她去了。即使他知道这是假的。
后来,缘姬跳了一支舞,黄廉清没有看,只是背对着坐。就像他所想的,他只要回头看一眼,他就永远无法让她走了。他想想自己盯着常潇,不去想后面的舞蹈,直到舞散很久,人去良久,他才有幽幽回过头,望着空空的厅堂发呆。
从此,县里多了一个伤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