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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爆炸的苹果

回到南江,安欣无法从林海跳崖的阴影中出离,看到然然她就抑制不住悲恸,沉痛的哀伤如暗夜一样笼罩着她。周斯不离左右,他默默地守护在安欣母子身边,他也并不劝说,而是为安欣做着他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倒是然然对这个周叔叔生出无限的依赖,竟然超出了对林海的亲密,望着周斯和然然如父子一样的默契和感情,安欣也是感慨万千。渐渐地然然已经不能离开周斯,像是对待自己的爸爸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找周斯,周斯则乐此不疲。

一天然然拉着周斯和安欣的手说道:“妈妈,以后我不想再喊周叔叔了,我要喊他周爸爸!”,安欣没有想到孩子突然当着周斯这么说,她的脸红了起来,大声说道:“不许瞎说!”然然立刻生气甩掉安欣的手,嘟着嘴巴拉着周斯说道:“妈妈坏!叔叔已经答应我喊他爸爸了!”,安欣更急了,冲着周斯说道:“你怎么能让孩子乱讲话呢?”然然见安欣不答应哭着跑去找外婆告状去了。

安欣不敢抬头看周斯,低头说道:“孩子不懂事,你别理他!”周斯一语不发,他轻轻上前将安欣紧紧拥入怀中,安欣没有防备被他突然搂入怀中浑身一震,周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孩子没有错,你必须走出来了,不能再这么下去!”安欣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想起他曾经为自己做出的一切,此刻浓浓的爱意将她包裹的如此严密,自己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

华灯初上,下班的人群和车辆川流不息,周斯来到安欣公司门口等她下班,他那活力四射的气息感染着见到他的每一个人,走在人群中,轻松和欢快的脚步显露出他的好心情,一双透露出亲切笑意的眼睛散发着睿智的光芒,浑身洋溢着纯净和智慧的气质让他卓尔不群。

天彻底黑了,整个城市笼罩在繁华的霓虹之中,公司里面的人陆续走的差不多了,还是没有见到安欣出来,想突然给她一个甜蜜袭击的周斯沉不住气了,忍不住打了安欣的电话,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听。周斯经过保安允许来到安欣办公室走廊,隔着玻璃门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安欣、李嘉丽还有几个人都站在那里围着一张办公桌子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有两个人好像还大吵了起来。

安欣无意中看到门外的周斯,她赶紧收拾提包走了出来。周斯体贴地拍了拍她的头,爱惜地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讨论工作,饿坏了吧?”安欣整个人处于游离状态,脑子在想着什么,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正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闪亮地看着周斯,周斯以为她要告诉他公司发生了什么,没有想到安欣第一句话说道:“我昨天夜里梦到林海了!”

“是吗?”周斯依然微笑看着她,问道:“梦到他什么了?”

安欣眼睛看着远方,梦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林海整个人皮包骨头面色枯黄来到安欣面前,安欣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回过神来想到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这一惊吓不要紧人一下子吓得跌倒在地,当安欣倒地的那一刻林海赶紧上前去搀扶她,他伸过来的手只能看得见,安欣扑倒下去碰到他的胳膊却是个虚空的,安欣从他的手臂里面穿透过去倒在地上。林海赶紧说道:“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求你帮忙救我的,我在地狱里面受苦,请你帮我念经超度,帮我得以出离地狱苦海!”

安欣问周斯道:“宁子乾说我还能够拯救他的灵魂,他真的就来找我了,周斯你说我念经真的能救他出离地狱吗?”

周斯听后默默不语,他张开双臂把安欣拥入怀内,片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念吧!相信你一定可以拯救他的!周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也许以后你就会真正的安心了。”

两人来到车上,安欣一边驾车这才告诉周斯公司内部出事了,对于周斯这个无所不通的财经奇才,券商内部的事情他总是能以极其高远的视角给予评判和点拨,所以安欣和他沟通起来总是能够惊喜连连。

原来余小童抛出的大地重工项目被沈彬抢走以后,由于刘文雄背后的支持,沈彬顺利赚得盆钵满满,刘、沈二人私下分钱好不快活。谁知道好景不长,中小企业私募债大面积爆发不良,大地重工更是严重违约!

余小童当初挖下的这个坑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违约事件暴露了大地重工早已陷入债务危机,这件事情不光是沈彬必将面对所有的惩罚之外,还要追回项目奖励的所有奖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全国各大平台都在把大地重工作为中小企业私募债典型的败笔作浓墨重彩的报导,公司摊上这等大事以后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原来大地重工是余小童设下的一个陷阱!当初余小童夸耀这个项目是如何如何好的时候,其实它已经是个核子烂透的坏苹果了,大地公司那个时候早已破败不堪,只是撑住了外面的花架子,隐藏着没有暴露而已。当刘文雄率领沈彬抢着给他们投资的时候,对大地公司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了大馅饼。

所有人这个时候也都想起了当初只有安欣一个人强烈否定这个产品、这个项目,所有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只有安欣真正掌握了这个市场。现在刘文雄和沈彬眼看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恼羞成怒的刘文雄竟然提出当初是因为余小童受处分项目才由沈彬代做,所以余小童必须和沈彬一起负责债务的追讨工作。余小童哪肯买账,大家吵作一团,所以才有刚才办公室的那一幕。

事情永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余小童挖下的这一个大坑,埋下的这一颗炸弹炸得刘文雄和沈彬是血肉横飞,余小童这仇算是报了,可是刘文雄不会这么看,这本账他可是记在李嘉丽的头上,在他看来是李嘉丽指使余小童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刘文雄这个对手彻底地完蛋。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毛娃子竟然敢和我刘文雄明刀明枪这么干!自认为是当之无愧金融家的刘文雄怎么可以容忍这种事情!

刘文雄这个不善于掩饰的人,迅速拉开了血雨腥风的屠杀序幕,首当其冲的是余小童、李嘉丽,其次就是李嘉丽带来的安欣,对于他们的业务不可能再有被审批通过的可能了。虽说李嘉丽此时已经贵为公司副总裁,因为林海已经倒台再加上曹克明支持刘文雄,所以李嘉丽团队还是惨遭屠戮……

周斯听后沉思了起来,说道:“你们公司这么混乱,我看刘文雄不止于这么报复你们,我觉得他应该有你们想象不到的动作,你只要做业务就难免会被波及,你们那里日后不定出什么大乱子,你还是不要掺和了,能不能退到后台不做业务呢?”

安欣笑了起来:“他为了治我怎么能够给我隐退?再说了我一个打杂的能有什么事啊,看你紧张的。”说是这么说,周斯周密的着想还是让她心中升腾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一条黑色巨蟒在道路前方伸出了血盆大口正在等待着他们……

两人来到家里,打开门然然看到周斯开心的跳了起来,周斯变魔术似的从衣袖里面掏出一个半尺高的蜘蛛侠,然然大叫:“妈妈!妈妈!外婆!快来看啊!周叔叔会变魔术!叔叔你是怎么变出这个蜘蛛侠的?”安欣和妈妈在一旁也看呆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藏在衣袖里面的。看到周斯和然然一大一小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叫又闹,面对这么温馨的一幕安欣想起了梦里的林海,眼角不禁流下了泪水……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晚饭,突然周斯将脸颊贴在安欣耳朵跟前,悄悄说道:“我也非常喜欢你的妈妈和你儿子!”望着他一往情深的眼睛,安欣的脸红了起来,这句话比听了任何情话都令她幸福。望着周斯温暖的笑容,她不敢相信自己突然拥有了这么美妙的幸福,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生怕突然一夜醒来周斯就会消失不在。

苏曼云看着女儿能有这么好的男人陪伴,激动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她趁两人不注意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然然大叫:“叔叔!叔叔!你都没看见!我刚才看到妈妈偷偷流眼泪,现在外婆又流眼泪了!”三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苏曼云开心的又抹起泪来。

待然然睡着了以后,安欣送周斯出门,两人相拥着走了一会,周斯告诉她过几天他要去上海看望父母,告诉他们他和安欣要结婚了,等到父母知道以后再带安欣去见他们。安欣有些发懵,感觉有些太快了,她害羞地说道:“我还没有完全从林海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很开心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过让我去见你的父母,我的内心暂时还不能适应。”

周斯看到安欣低头看着脚尖,知道她内心的阴影还没有消除,她温柔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写着爱意,可她从来都不善于表达。周斯办过多少的案子,自认为是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男人女人从他跟前走过,他都能够一眼看穿他们的内心世界和过往的经历,没有人能够逃脱他的眼睛。安欣内心的安详与纯净使得她与世无争,仿佛似深谷的幽兰独自绽放,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周斯为自己能够恰巧出现在她的身边而感恩上苍。

他吻着安欣的眼睛喃喃自语:“欣!亲爱的,我也梦到你了。我梦到你像个仙女一样在天上飞啊飞啊,我在地上追着你追啊追,可是你怎么都看不见我,我就急着喊啊喊,你还是听不见!结果一急就醒了!醒来后一身冷汗,我告诉自己:还好是梦,吓死我了!”

安欣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冰冷的奇异感觉瞬间布满全身,这个梦兆示着……她打住这个念头不让自己往下想,想到周斯这么爱自己,她投在周斯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周斯吻起安欣的双唇一边说道:“亲爱的,绝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永远、永远都不能!”

公司上下因为大地重工乱的一团糟,办公室要应对外界的媒体,总裁要面对上级的问责,所有的监管部门接踵而至……余小童也没有料到会有今天的这种局面,李嘉丽私下多次和他谈话,问他当初到底知不知道大地重工已经出现问题,终于小童和盘托出原因,当初是因为大家只要报出好的项目没有不被刘文雄疯狂掠夺走的,迫不得已他只能抛出一个黑心苹果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只有这样才能把他真正看好的项目给保护起来。突然李嘉丽想起来了,余小童当初项目被抢走又被停职他却一点也不意外,整天乐呵呵地在外面瞎跑,自己当初不是没有疑惑的,可是最后还是被他蒙住了,现在看来这小子这一计真是太绝了,一举几得,没想到自己和刘文雄这些老江湖竟然都被他骗住了!

余小童哭丧着脸,他也没有想到大地重工的底子竟然这么烂,本来只知道他们家不行了,没有想到沈彬为了赚钱竟然是啥都不调查真把项目给做了。李嘉丽说道:“那还不是你余大才子的功劳,谁不知道你的眼力超凡,你把项目都夸成那样,谁敢说不好!”

余小童突然干咳两声说道:“李总,我要辞职了!”李嘉丽心想:到底是聪明人,这地儿你还能呆啊!口中却是说了一些挽留的客套话。

余小童来到人事处递交辞职报告,徐正江接过报告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桌子上的文件夹里一放,他抬起那厚重的眼皮,透过镜片面无表情地看着余小童,余小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全公司余小童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有这个徐正江让他又敬又怕。这个人从不动声色,却不怒而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场是总裁都不能及的。据说当年公司的半壁江山都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正当他事业如日中天,谁都以为下一步副总裁非他莫属的时候,他却放弃了巨额的年薪和奖金选择了隐退,坚决地退到后台人事部门。自此传说中的江湖大佬终日守着一壶茶一杯茗,中间无论多少家公司的总裁三顾茅庐请他出山他都婉拒,转眼已是十余年,在余小童的心里他就是无冕之王!

小童自己先是沉不住气了,他赶紧屏住气低声说道:“徐总!请您帮忙把我的手续给办了吧,我把报告放您这里,您先忙,那我走啦!”

突然徐正江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他一如平日和蔼的样子示意小童坐下来,笑眯眯道:“小童啊!坐坐坐!别急着走,你这新东家是哪家啊,我这好奇呢,到底是哪个大东家有福气收了你这个大才子呀!”

余小童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话刺耳,他哪敢说真话,生怕老家伙到新公司给添乱子,只说去朋友的企业做财务总监。徐正江怎能听不出来他的忽悠,不搭下茬,只是眼睛仍旧直直盯着余小童不放,像是着了魔障一样一字一句说道:“小伙子,你的未来就是刘文雄刘总裁!”小童心头一惊,老家伙此言何意!这句话可以听作是夸奖自己未来可以官至公司副总裁,对于刘文雄这种声名狼藉的人,另外一种意思就不言而喻了。但是他只能装糊涂认领第一种意思还要谢谢他,余小童咬着牙悻悻地转身离开。

李嘉丽给小童送行,公司很多部门老总和员工都到场,看到大才子余小童终于也离开了公司大家不免兔死狐悲,南江的平台非常好,是很多人都向往的一流券商公司,所以大家都舍不得离开,刘文雄也正是利用这种心理,才敢为所欲为。现在大家的努力和拼搏创造的利润都流进了刘文雄之流的口袋,等于这个优质平台上的精英给他创造了赚取黑钱的机会。大家在这里不但失去了平等的业务机会,最重要的是被他欺压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共同的仇恨更能让人团结在一起,各人回想起被刘文雄的压迫和迫害,所有人都愤慨起来,心情郁闷醉的一塌糊涂,酒席到了一半,男男女女哭得抱成一团,风险部女老总和小童分别哭得躺在地上几个人都拉不起来,安欣看到这一幕不禁被深深地震撼,人们只有在大悲和大喜面前真情才会无所掩饰,这场面太惨烈了,谁能想象这是一个公司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什么人呢,刘文雄将南信变成了人间地狱!

所有人的怨气积聚起来的气场让她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凝聚,汹涌燃烧起来的愤懑如死灰下面的火山熔岩,这里的特殊气场令安欣全身冰冷,她惊恐的内心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刘文雄都逃脱不了的那可怕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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