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朝颜从风月商会出来后心一直沉沉的。先前觉得慵懒阳光的下午现在已是索然无味。她一个人站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她一个人蹲在医院楼道的角落里。楼道里通常不会有人走动,只有一两个惨惨淡淡的铜灯照着为了方便人看清路。乔朝颜虽胆小,但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狼狈,她只有选择这里,用这里漫长的孤寂来释放自己无助的内心。她双眼哭得红肿,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袖,她颤抖着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而左手握着的病危通知单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左胸肋骨断裂插进心脏半公分。建议立即手术。
“妈……”乔朝颜瑟抖着抱住自己的双腿,“妈……你一定要挺住,挺到我筹到钱,你等我……”
“等你?”可能是她情绪太过于低落,以至于楼道下面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她都没有察觉。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乔朝颜轻微地抖了抖,晃了晃脑袋才看清了人,是言佩歆。
乔朝颜抱住自己,把自己的脸埋在臂弯,呜咽着:“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哼。”言佩歆冷哼了一声,但很明显能看出她有点害怕,她始终现在楼道的楼梯下面,不敢靠近乔朝颜。她喘着粗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像是在平复心情。
“是等你那个成天只知道赌博欠一屁股债的爸爸,”言佩歆说,“还是你那个家里公司快要倒闭自己都没办法应付的白马王子?”
“不……不是……我不想看到你……”乔朝颜咆哮着晃着脑袋,“不是这样的……你走你不要说了……”
言佩歆还在说:“或者,你还有几个善良的穷亲戚,一个人可以借给你几百块钱。不,我要说,你从我身边抢了我青梅竹马的朋友,还有江年!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你不要说了……”她抬头看着言佩歆,“你走!你走……你走……”她哭着又将头埋在臂弯,这时候她早已泣不成声,她的声音早已不是在对言佩歆说话而是在求自己,求这个懦弱的自己从这个小小的角落站起来,站起来,去阻止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
“不!”言佩歆双手紧握,但不难看出她现在心里又慌又乱。她一边说一边拂着墙壁往楼梯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她说:“只有我可以帮你,我爸爸是市长,你看看我,我一件衣服就是几千块钱,我一个月零花钱上万……钱对我根本就不算什么,我有很多私房钱,那些钱,足够你妈妈治病了。”
乔朝颜颤抖着从臂弯里缓缓露出眼睛,看着言佩歆。
她看到言佩歆走到她面前,说:“你要吗?”
“我要……”乔朝颜开口,她想起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妈妈,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从角落里站起来抓住言佩歆,说:“你帮帮我,我以后会把钱和利息都还给你的,你相信我。”
言佩歆挣开她的手,眼里的表情千变万化:“我不差钱,我只要你把该属于我的还给我,你明白吗?”
乔朝颜摇头。
“我要你离开慕江年,”言佩歆提了提语气,“你去跟他说分手,你告诉他他是你的厄运,就是因为遇见他你才没有考上第一志愿,你本来还想着他有钱,可以养你,可现在他们家的公司……”
“行了我懂了。”乔朝颜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眼睛看着楼梯下的铜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这里是一万块钱,你先拿着,你跟他分手之后,你来找我拿钱,我有多少给你多少,最少也会有三十万。”
言佩歆拉起乔朝颜的手,从包里拿出钱放在她的手上。一刻也不愿停留一样转身离开了。
许久许久,昏黄的楼道里,只剩下一个瘦瘦的身影,呆呆地站在角落……
最后,她确实这样给慕江年说了,慕江年拼命拉住她,拼命挽留她,只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分手了。而言佩歆说好的三十万却一点踪迹也没有看到。
她的妈妈还是去世了。
之后,她去了另一个城市。去之前,火车将将开动的时候,她看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的慕江年。她本来以为他讨厌死她了,可她没想到,慕江年在站台疯狂地找她,直到列车轨道彻底拉开他们的距离,遥远到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