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星沁也是不知其意的,她觉着,虽然蕊香二人来得迟了。但,若要将灵芝的药效熬制出来那必定是要小伙慢炖的。他们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让人对蕊香二人一顿杖责吧?
如是想着,她便要起身去向皇上求情。珍妃压低的声音却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妹妹,这是陛下的命令。”
她这么一说,宫星沁才想起来了。现在与自己同桌的人是当今圣上,九五之尊。
耳边同时响起两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宫星沁迈出的脚在珍妃的注视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向上位的皇莆烨倾看去,却见他捻起一块鸳鸯雪丝泰然自若地放入口中。
动作僵硬的坐下,宫星沁拿起筷子翻动着紫兰花瓷碗里雪白色米饭。耳边,伴随着每一道板子声落地,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两声能让宫星沁手中的筷子脱落的声音。
多禄福殷勤地为皇莆烨倾验毒,布菜。皇莆烨倾又吃了口冬玉青鸭,见宫星沁还是久久不动菜脸色就冷了下来。他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冷声道:“不识礼的奴才,还不快给你家主子布菜?”
这声音极冷,宫星沁听了,手中筷子啪啪两声掉在了桌上。
正用餐的珍妃抬起头来,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看了眼宫星沁并未说什么。待将口中的食物细嚼慢咽地吞下后,才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你叫羽善是吧?”
羽善也是被这里的低气压吓得不敢出一口大气,小心翼翼地替宫星沁布菜。此时见珍妃继皇上之后再次发话,赶忙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家主子的筷子落了,还不快去备一份来?”珍妃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她眼角斜睨着羽善,微皱黛眉。
羽善心中此时可谓是急得满头大汗,气得咬牙切齿,外加被逼的无可奈何。急,急此时皇上和娘娘同时发话。皇上让自己布菜,娘娘让自己拿筷,自己又该听谁命之?气;气此时的宫星沁,竟不知借此次机会牢牢地抓住皇上。反而任由珍妃与皇上你侬我侬。
但,纵使心中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也只能无奈的领命离开。
拿了筷返身回来,恭敬地递于宫星沁,便又小心翼翼地继续布菜。
这次的晚膳是宫星沁入宫以来吃得最提心吊胆的一顿了。在天色渐黑,走廊上点起了宫灯的时候,宫星沁才肢体僵硬地送走了皇上与珍妃二人。站在大门前,见皇上与珍妃领着一众下人都走远了,宫星沁便立刻返身回了沁芳园。
羽善和小三子,小六子紧随其后。
“主子,这次蕊香可伤的不清。奴才刚刚见执事的嬷嬷将她拖进房了。”小三子见宫星沁的神色便知她是担心蕊香,连忙掌了灯笼在前方引路。
宫女的房间在沁芳园北边,需要经过一条鹅卵石的羊肠小道才可到达。橘黄色的灯笼照亮了宫星沁的脚下。宫星沁看着路,路面上还有一条蕊香被拖回房时留下的血痕。
“可有去找过太医?”看见这痕迹宫星沁便知蕊香伤得极重,不由加快了步伐。
草丛中的蟋蟀不知疲惫的叫着,那“唧唧吱,唧唧吱。”的声音听在耳中一阵烦闷。
“主子有所不知,在这宫里,若宫女太监不慎得病,就只有等死的份了。而蕊香这次还是触怒了皇上被皇上责罚的,试问有哪个太医不要命了前来替她医治?”
“难道就任由她等死不成?”宫星沁的语气徒然拔高,她承认今日所见所闻的一切超乎了她以前所有的认知。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在这世上人命竟然如此不值钱。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掌权者,这些下人便要任由他们想杀就杀吗?
“主子息怒!”小三子也别无他法,这一切本来就是宫里的规定。主子就是心底太好了,才把一切都想的那般美好。不过,这也不能怪主子吧。她一出生便是锦衣华服,占星大师家的千金,这该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
到了蕊香的屋子外面,小三子拦住了宫星沁。“主子,还是让奴才先去看看吧?”
羽善也点头赞成,这种晦气的地方小姐还是少去为妙,免得沾了晦气运头更加倒霉。
小六子也随在小三子身后欲进去一探究竟,这不管如何,也不能就任蕊香这样趴在床上吧。总要给她伤口清理清理,可是他跟小三子二人虽已不再是男人,可总归还是不方便的。
如今这沁芳园中的女子除了蕊香就只有主子的随侍羽善姑娘,可看她那样子……小六子心中这般想着,便偷偷抬头看了眼羽善。这一眼就见羽善皱起眉头,一副嫌恶的样子。
宫星沁目光在室内巡视了一圈,就拿开了小三子挡着自己的手。“无碍,我只不过进去看看,伤不了分毫的。”
小三子皱眉,他担心的哪是这个?这病房本就是污秽之地,主子万金之躯,哪能来这种地方?“主子,使不得……”
“这是命令,小三子,你想抗命不成?”宫星沁脸一沉,言语之间也含了些威仪。
见宫星沁是来真的,小三子等人再不敢阻拦。羽善看着宫星沁的背影皱起了眉头,果然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哪里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样子?
蕊香的伤很严重,宫女的服装是上着襦裙下着长裤的。挨板子的时候及臀的襦裙被掀了起来,如今完好的盖在上面,粉红色的襦裙被血侵染成了血红色。宫星沁欲伸手去将裙子捞开,羽善却是止住了她将要做的动作。“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宫星沁见羽善是诚心的,就顺了她的意。吩咐小三子道:“我房中还有娘娘赏赐的凝脂玉泉膏,你去拿来。”
这清洗伤口,擦拭膏药,忙忙碌碌的就已是深夜了。在羽善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后,宫星沁就步入内室准备歇息。
床铺在方才羽善就已铺好,宫星沁嘱咐羽善早些歇息后,就一个人入了内室。一进去,宫星沁就被那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吓了一跳。
来人银色的面具在烛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宫星沁眯着眼向他看去,就见他扬起了那颜色极淡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