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肉经脉就像是在被火烤的毛皮一般,剧烈地抽搐收缩着。
那种痛到浑身上下都在哀嚎的错觉充斥着柳河的神经,而唯一睁开能够看到的,便是那如陨石般从天而降的金赋。
最初那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而一息过后,就已经能够看清楚金赋嘴角那残忍的笑意。
大刀似是幕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拉下,等到全拉上的那一刻,仿佛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结。
结束了么?当然没有。柳河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就这么被斩杀,即便自己此刻恐怕连捏起一根羽毛都相当费劲,但仍是咬碎了牙,颤抖着将长棍抓起。
用尽浑身力气往身旁地上一撑!
身子咕噜噜滚了起来。在这满是硌人砂石的地面上翻滚,那酸爽可想而知。
轰!!!雷鸣般的轰击声当即在自己耳边炸响,四散的砂石冲了柳河一脸,顷刻间便划出道道血痕,亏得柳河肉身还算强韧,否则换作是个气修来,这一下就要毁了容。
恍惚间,柳河感觉自己连同体内的鲜血一同被震飞了起来,夜空之上的月亮说圆不圆说弯不弯,好难看。
下一刻,视线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身体不住向下落去,柳河死命攥着长棍,为了那仅存的一丝安全感,一直向下落去,就在某一时刻正当柳河被这速降的感觉折磨得想要大叫之时,后背狠狠撞上了什么。
“噗!!”瞬间断了气。鲜血连同肺里正灼烧着的气在这一摔之下齐齐从口中被挤了出来。
接着便是猛然一阵天旋地转,柳河毫无征兆地快速滚了起来,好像在一处相当陡峭的斜坡之上一般,滚上几息工夫还会忽然被一些突出的石块弹起,飞上一段后再一次摔在斜坡之上滚起来。
“呃…”胃里翻江倒海,身体上的疼痛几乎到了麻木的程度,也不知是自己习惯了,还是神经已经被斩断,总之连同所有感觉,都开始渐渐淡了下去。
只是在闭眼之前依稀听到了极远处的惊呼,声音微弱,好像是“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
柳河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自己好像被拴在一根铁柱之上,背后感觉一片冰冷。
金赋正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提着一个猛烈挣扎的土匪对着自己狞笑。
“你到底会不会出卖我?”金赋问道,是看着自己问的,并不是问其手中那人。
柳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
“冥顽不灵!”金赋脸上厉色一闪。咔嚓!直接拧断那土匪的一条胳膊!
鲜血喷了柳河一脸。
柳河看着那没了手臂的土匪躺在地上不住打滚哀嚎,却没有如何动容,这些人本就该杀。
不过奇怪的是这血是冷的……并不是冷的,若真是冷的话自己如何会感觉不出来,只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温热。
此时,金赋又不知从哪里抓过来一人,柳河定睛一看,那是村子里的人。
那村民看向金赋的目光当中充斥着惊恐的神色,甚至连挣扎都忘记了一般。
而金赋则重新看向自己,“你到底会不会出卖我?”
柳河想说些什么,但仍旧出不了声音,便猛然用力向从柱子上挣脱下来,但那绑住自己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很是牢固,任凭自己如何用力都是挣脱不了。
“哼!”金赋同样一把将村民的胳膊硬生生扯了下来。
“!!”柳河眼睛都红了,但却静得可怕,只能看到那拼命一张一合的嘴巴。
“你到底会不会出卖我!!!”见柳河不回答,金赋仿似暴怒了一般,大刀入手,猛然看向面前一大片正跪在面前的村民!
刹那间鲜血如同倾盆大雨般淋了柳河一身。
“够了!!”柳河猛然间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发现什么金赋,什么村民,全都不见了,而自己正浑身湿透地坐在一处水洼中。
四周漆黑一片,就像是被人蒙住了眼睛一般,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嘶……”身子有些僵硬,猛然间坐起来,却将后背抻得生疼。
下一刻柳河便愣住了,后背竟然能被抻得生疼,那么自己是躺了多久了?
无论躺了多久,也无论金赋去了哪里,既然已经醒了,那么还是速速回宗得好。
……有一股土味。没错就是一股土的味道,好像是自己的脸被人按到土里时那种味道,有些脏的感觉。
柳河边琢磨着为何会有土味,边站起身来。
砰!岂料腰还没直起一半,后脑勺便猛然撞到了头顶什么东西上。
唰唰唰…大片土渣碎石簌簌落下,撒了自己一身。
柳河倒不是很疼,身为体修不小心撞到脑袋还会感觉到疼的话,那干脆转行算了。
不过柳河却不敢继续直腰了,谁知道换个地方直起腰来,上面等着自己的会不会是刀刃。
说到换个地方,柳河倒想起来了,自己昏迷时若是一直泡在脚下这水洼当中,为何会没有一丝被泡胀的感觉?
柳河慢慢蹲下身来,抬手凝出一团火焰,给这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带来一抹光亮。
“……”柳河咽了下口水,目光呆滞到察觉出自身伤势莫名其妙地恢复了也并不觉得如何惊讶,而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四周。
四四方方的空间,高度低到柳河站在这里连腰都直不起来,而左右两边亦是如此。
而脚下….柳河一愣,而后看了一眼腰间,黑砚不知何时又化为了黑色池子,而自己正蹲在池子里面,且池子四周刚好卡主这空间的边边角角。
简单来说,若是将柳河比作死人的话,那么此处狭小的空间,活脱脱像是已经被下葬后的柳河所待之处,而那池子正好似是棺材。
“……我这是让人活埋了?”柳河上下打量着着全是被土埋起来的四周,怪不得自己能闻到如此浓的土味。
随着柳河发现池子,池子仿似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只一闪便重新化为黑砚落在地上,瞬间柳河感觉这空间宽敞了一些。
轰隆……
然而池子消失,仿似支撑此处之物也消失了一般,周遭一阵轰隆隆地颤抖。
柳河大惊,下意识抱着脑袋将脖子缩了起来。片刻之后见没什么动静了,这才重新舒展开身子,当然这舒展只是相对而言,柳河仍旧根本直不起腰来。
将黑砚重新系在腰间,柳河盘膝坐下,沉吟起来。
说起来也好笑,这狭小的空间内,自己无论是躺还是站,总之腿伸直了腰就伸不直,要伸直了腿就伸不直。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怎么出去?
片刻后,柳河叹了口气,看样子自己真是让人活埋了,昏倒之前的情形自己还有些印象,记得自己向下又掉又滚了好久才昏过去。
也就是说,此处距离地面,好像颇为不近的样子。
然而,如今自己身上又没有土遁符,不能直接土遁出去,那么如此看来……
柳河将自己从头到尾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黑棍收起,取出灵剑,脸上有些发苦“如此看来,只能自己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