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秀明无奈的看着她捏了捏鼻梁，“阴魂其实就是人死之后大脑残留的一种磁场，你能够与他们沟通送他们走，但是是去了地府还是上了天堂，这谁也不能证明，特殊部门里的人才众多，可是谁也没有见过地府和天庭，那些都是虚构的，你还是太紧张了，所以产生了幻觉，你.……明白吗？”
蔡秀明知道，自己这样说，她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话，并且会反感他，但是如果能给她敲响一个警钟，那也是有意义的。
他不想她和那些退休的阴阳师一样，最后丢失了自我，变成疯子，美丽反驳：“我的前世是真的，有很多事物可以证明，我的丈夫叫顾寒梅，是一个军人，如今的顾家族谱可以证明，他存在过！”
“那么，你是先梦到了前世，还是先见到的族谱？”
王美丽无话可说，“我现在屋子里就有一个千年老鬼，她也可以证明我是千年前一个叫做王丽娘的女子的转世，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有她的照片为证，王丽娘做过渡魂人，百年前还在齐州出现过。”
“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多了去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找出一打证明给你，那个千年老鬼的话可信么？只不过是一团电磁波，存在千年，你不觉的可笑么?”
王美丽想反驳他，可是反驳不了，如果任何事情先以否定的猜想开始，那么说多少都没有意义。
她扬起最端庄的笑容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看看。”
蔡秀明怎么能看不透，那笑容里充满了拒绝相信，拒绝沟通，他感觉无比丧气，伸出一只手掌盖住这碍眼的笑容。
“不想笑就别笑了，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我知道你不赞同我的想法，赞不赞同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你是否要背负着这样沉重压抑的记忆生活一辈子，你还年轻，不要活的这样委屈。”
这句话说得很在理，也确实进了王美丽的心里，她收了笑脸，沉默着转身打车准备回去。
蔡秀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微微有点揪痛，23岁，正是春光灿烂的年纪，她因为一双不同于别人的眼睛，活的却如行将就木的老人，太多的记忆，太多的阴暗的他人遭遇，困住了她的脚步，锁住了她的灵魂。
送了美丽回家，接到电话局里还有事情，蔡秀明不得不马不停蹄的回了京城。
重回自己温馨的小窝，她蜷缩在榻上，彩娘坐在对面托着下巴问她怎么了？
“彩娘？你真的存在一千年了么？”
“当然，经历了很多朝代，宋、元、明、清，我都经历过。”
“你一个阴魂，是怎么保持千年灵魂不散，在我这里几个月，你没有寄身之所时，几乎天天都在下降魂力，就是有了寄身之所，你也需要不停的用符茶维持，你怎么做到活了千年？”
彩娘眼珠子乱飘，别扭的换了个姿势，“嗨，跟了你当然得乖乖的，吸人—阳—气这种事情好久没做了。”
两朵红晕飞上脸颊，彩娘凑近了道：“这男人和女人交一合是会产生最精纯的生息之气，如果女子受孕，这股生息之气会在母体里孕育成新的灵魂，附着在胚胎上降生，开始几年会懵懵懂懂，直到灵魂彻底成熟，他就开窍了，说话做事就会成熟起来。”
“我呢，就勾引一些男子与我共度鱼水之欢，产生的生息之气就是我的养料，也会寻找荒郊野岭那些没有了灵识的阴气吸食，直到我再次遇见轮回的李郎。”
她颇为得意，“我会编织一部如梦如幻的爱情戏，让他堕入情网，当他深深的爱上我时，我就教他道法，让他收集阴灵，经过驯养抹去灵识，供我修炼成长。”
她说的高兴却没有发现王美丽越来越黑的表情，直到一声“啪”的拍桌子声响起，她才讪讪的住嘴。
“这么残忍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你有没有心？”
“心？哈……哈哈哈……我的心早就没了”，一股阴风骤然而起，彩娘的长发忽然间就铺了满地，面色惨白，眼里有血泪流出，她阴狠狠的道：“说我残忍，难道他对我不残忍么？我那么爱他，像个傻子一样为了他的大业费劲心机，周旋在陌生男人的身下，可是他呢？对着我的时候，甜言蜜语，背着我的时候，骂我娼一妓……说我……千人骑万人枕，可以毫不犹豫的赐给别人亵玩，我傻啊，我太傻了，要不是郑氏为了离间我，让我听到了那些话，我还蒙在鼓里。”
她悲伤的哭泣，然而并没有眼泪，她继续道：“他如此对我，我恨不得撕碎了他，可是还不等我计划周全，他忽然就没了，死了.……哈哈哈.……就那样轻易的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悲伤，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带走了，我行尸走肉般活着，有段时间，我甚至后悔，我不该生他的气的。”
窗帘来回飞舞，彩娘站在窗边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我死了，可是因为挂念，怎么都放不下他，我想再见一见他，然后，我看见了什么？”
他毫无挂念的转世投胎，心安理得的娶妻生子，过着悠闲自在的农夫日子，他幸福满足的笑脸刺激了她，她越来越恨他，心里的恨慢慢堆积，直到像是烈火燃烧了她的理智。
她化作人形接近他，像个脆弱孤苦的纯洁女子，仰慕他，崇拜他，为他织布缝衣，小意温柔的期待他的临幸。
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夫，有那样美丽的女子天天捧着他，跪舔他的脚趾，像是供奉天神一样的供奉他。
果然，他动心了，家里的糟糠之妻弃了，孩子也不管了，天天沉溺在温柔乡里，直到死去。
他死的时候带着笑脸，彩娘觉得这样的报复似乎是对他的赏赐，这样不行，应该更加残忍。
过了百年，李郎再次轮回，她在他情窦初开时以最美的姿态站在他面前，他一眼情深，为了心爱的女子，背叛家族，残忍杀害同样动心的弟弟，被抓入大牢，受尽折磨凌迟处死。
就这样一次次轮回，一百年又一百年……
阴风停歇，彩娘的声音也渐渐飘忽，美丽终于明白那句老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