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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山河破碎风抛絮,身世飘摇雨打萍

“镂玹哥哥!”琉璃突然找来了。

“哥!”城馗也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镂玹似乎有些不悦,谁叫他们的出现必然会搅乱了他与绝云的独处。

“我们这还不是担心你吗?街上人这么多,路有这么黑,我怕你找不到回酒馆的路。”琉璃偷偷笑着,然后毫不见外地靠近镂玹坐下来。

城馗下意识看了魔女一眼,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还好,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嫂子被琉璃撩起了醋意,或是凭空生出什么误会,尽管他哥与琉璃之间的关系不存在任何的误会,屠城上下老小,只要是智力正常的,谁都知道少城主镂玹与西城女琉璃那是佳偶天成,全屠城最新鲜夺目的一对。想到这,城馗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他垂头丧气地耸耸肩,就像是一连三次抽到了下下签。

“你难道就不能在出门前先想好一个纯度高一点的谎话吗?”镂玹推开琉璃刚想要抱着自己胳膊的手。

“纯度再高也逃不出你的火眼金睛,与其令你半信半疑,倒不如我直接露出马脚,也好让你觉得我天真无邪啊!”她娇娇地一个笑容,倒也让人信了她的那句天真无邪。

“你这是天真无邪吗?你这应该是智力有损!”也许是因为绝云回到他身边的缘故,此刻,他对谁都会表现出此前的开朗。这是,他该是忘了,在绝云的眼中,琉璃是情敌,是绝对危险的易燃物品,而此刻,他与琉璃之间擦除的火花,已经足以令所有女人爆炸。

魔女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朝着熄灭的那盏灯笼走去。

“哥!”城馗挤眉弄眼地示意镂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善妒是女人的天性,即使绝云再大度,也定会有所不快。再说了,他与琉璃的关系本就微妙,刚才的那几句说笑,在绝云看来一定是打情骂俏了。他赶紧住了嘴,然后狠狠地瞪了琉璃一眼,随后站起来,上前一步。

“我家云儿也会吃醋吗?”他取笑似的站在她的身后说道。

她站在那里,抬头望见了悬挂在柱子上的那盏灯笼,尽管烛火已经熄灭,可是隐约中,灯笼上的两块人骨一旦注意到,却还是显得相当突兀。

她收回目光,回过头来道,“吃醋是自卑的表现,你觉得我在这个丫头面前会感到自卑吗?”

镂玹一愣,他似乎并没有想到,原来雨绝云还有如此伶俐的一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琉璃腾地站起来,气冲冲地责问道。

“既然你天真无邪,也就没有必要明白如此深奥的贬低了。”她嘴角上翘,曾经在人前连多说一个字都不肯的雨绝云,此时在口舌之争上竟也丝毫都不逊色。她这哪是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雨绝云,俨然就是一个女版伶牙俐齿的镂玹。

“你这是在变着法地说我智力有损吗?”琉璃有些情绪激动。

“你难道还想让我再明确地强调一遍吗?”魔女毫不退让。

城馗微微皱起眉头,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眼前的绝云。不知为什么,此前还未见面就已经对其建立起来的好感在此刻开始有所动摇。他是了解自己的哥哥的,虽说在感情方面并不是绝对的了如指掌,但是仅从大哥对琉璃的态度来看,他断然不会喜欢一个整日里叽叽喳喳的一个女孩,尽管面前的这个女人在言语之战上是丝丝入扣,可就是这一分凛冽,令他觉得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你敢强调一遍你试试!”琉璃好像是真的急了,声音里夹杂着七分愤怒。

“好了!好了!”镂玹赶紧前来劝和,“怎么刚一见面就吵起来了,不过这也算是打不相识了,来,咱们坐下来喝一杯,就当是化敌为友了。”镂玹说着推着绝云和琉璃上前坐下。

“我今晚已经喝了不少了,再喝就真的要过敏了,你们坐这儿喝吧,我自己上前看看。”魔女若无其事地说着,仿佛刚才的几句不是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她笑容依旧,说完就上前走去。

“云儿!”镂玹刚想追上前去,琉璃一把便将他拉住了。

“镂玹哥哥,这就是你自己选中的女人?她还不如我可爱呢!”琉璃嘟着嘴说道。

“哥,我上前看看吧,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城馗道。

“恩,那好吧,看好她,别让人群散了。”镂玹有些担心。

城馗心有疑虑地悄悄跟上去。

“镂玹哥哥,你觉得她哪点比我好?”琉璃煞有其事地问道。

“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她好不容易肯留在我身边,你真要是将她气走了,有几好看的!”镂玹没好气地警告道。

“喂!天地良心,刚才我可真的没有想要惹她的意思,是她先向我示威的好吧!”琉璃感到窝火。

“你要是不来找我能有这回事吗?”

“你就认定是我的错了对吗?好!镂玹少主!你等着,你看我以后怎么知错不改,错上加错!”说完,火冒三丈的琉璃气冲冲地一个人跑开了。

“喂!”他刚想追上去,但是又放心不下绝云,同时也确实很生琉璃的气,于是又重新坐了下来。要了一壶酒,借酒消愁。

魔女走过闹市区,来到河边一处安静的桥头。

“我就知道你会跟来!”魔女大声道,城馗心下一惊,他刚要站出来,又听见魔女接着说道,“只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掏出冰湖湖中湖?”说完,她回过头来。

两块雪白的骨头出现在魔女的面前,城馗远远地看着,微弱的灯光下,两个白白的小东西若隐若现。

“你以为你可以操纵一切,可是你却不知道,我们都是别人的玩偶。”声音从远处空洞的地方传出,这不禁令远处的城馗感到背后发凉。

“玩偶?你只是我的玩偶而已。”

绝云没有说话,依旧飘在那里。

“虽然现在你有幸逃脱,可是你此生注定将遭受化作孤魂野鬼的不幸,就像那具三百年来不老不死的骷髅一样。”她肆意嘲讽着。

“谁说当骷髅就是不幸了,至少我还有一身的骷髅,而你才是真正的孤魂野鬼,竟不得不霸占别人的肉体行走于世间!”林川白不服气地道。

“哼!原来你就是那具骷髅,我倒是失敬了,看来将她救出湖中湖的人应该就是你了。”魔女冷冷地说道。

“是我没错,所以,以后你别想再打伤害筱笙的坏主意!”

“真可怜,当初你为了救她最终落得个尸身腐烂,以至于今日变成这幅鬼样子,如果现在你还想救她,恐怕你将连这最后的一具骷髅都不剩。”

“要你管!终有一日我会把你从筱笙的身体里撵出来!”

“真感人,可惜我是不会离开这具身体的,除非我死!可是,你们却是眼睁睁地不知道该怎样弄死我,该怎样回到这具身体里去。所以,只要我不说,你们永远都无计可施。不过,我这倒也是做了一件善事,你们从此倒是可以做一对鬼夫妻了!”

“魔女!”林川白怒斥,霎时所有的骨头全部飞来,瞬间组成一具骷髅。林川白手持莫邪宝剑,尽管身体上了少了一块肋骨,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他用剑。

魔女轻松躲过,她只是躲闪着,像是在戏弄眼前的对手,因为她知道,他是不敢伤到自己的,因为这具肉身,是他心上人的生命。

魔女躲闪了几下,剑又径直飞过来,她嘴角一笑,然后停下脚步,任凭一道冷剑朝她的喉咙刺过来。

剑速太快,魔女停下的动作又太过突然,尽管他反应迅速,可是手中的剑却已经很难收回了。就在此时,从远处飞来的一块石子打在剑刃上,宝剑这才得以偏转方向,沿着魔女的脖颈划过,浅浅的一道伤痕。

“你不要命了吗!”林川白气愤地说道。

“剑在你的手上,怎么却又怪起我来?”魔女一笑,看向身后。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你还好吗?”城馗朝魔女问道。

“没事。”魔女从脖子上摸到了一丝血迹,但是第二次摸去的时候,伤口就已经愈合如初。

“这具骷髅是谁?”城馗指着眼前这具会动的恐怖骷髅问道。

“孤魂野鬼而已,是你哥叫你来找我的吗,我们回去吧!”魔女说着就往回走。“回去不要跟你哥提起刚才的事情,免得他担心。”

“恩,知道。”城馗随后应道,心中却谜团丛生。

绝云站在那里,幽幽的光晕,像是水面倒映着的月影。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她只是想要一个身体,又何必以你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并且当初她明明是可以赶尽杀绝的,现在却留下了你的性命。”林川白倚着桥上的栏杆不解地道。

“这世上令人费解的事情太多,又何必急于一时一探究竟,等时机成熟了,所有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杀又杀不得她,又不知道该怎样将她从你的身体里赶出来?”

“只要她不伤害任何人,她若喜欢,我也不必急着索回。”

“不急?这怎么行,你就愿意让她整天都以你的身份活在镂玹的身边?再说了,一个魔女能干出什么好事,如果不赶紧将她解决,留着她定是祸患无穷的。”

“因上随缘,果上努力,一切自有最好的安排!”绝云望着星空喃喃自语。

“什么?”林川白问道。

“没什么,我们走吧,孤魂野鬼也要找个地方休息不是吗?”

“那我们就去找镂玹住的那家客栈!”

两道幽光一闪而过。

她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想让别人担心而已。

前世的分离我以为是最痛的结局,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相爱无果不是最痛的,无法相爱才是最钻心的。

夜晚如此寂静,你的笑声回荡在耳畔,第一次如此害怕,再也不能被你抱在怀中,感受你的体温与心跳。

琉璃满腹委屈,街上熙熙嚷嚷的人群将她的悲伤淹没,全世界的欢乐都与她无关,在镂玹对她的存在熟视无睹,甚至视之为累赘的时候,她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也被不断擦肩而过的人群嫌弃了。

随处可见的微笑就像是在嘲笑她的一厢情愿,没有争夺的必要,她早已经节节失利,最终仓皇而逃。于心不甘,愤怒接踵而至,她脚步匆忙,像是在赶赴下一个战场。

我精通各种药草,却没有一种药可以侵蚀你的心智,令你爱上我。她什么都不懂,却令你对她的爱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赤焰千拿起一个鬼面具放在脸上,透着两个眼洞,琉璃快步走过,他赶紧喊了一声,但是从他面前走过的那个女孩,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扬长而去。他木然,愣愣地站在那里,然后买下手中的面具追了上去。

“喂!美人!”赤焰千一番挑衅的表情全都掩藏在面具的下面,上前挡住琉璃的去路。可是面前这个面带怒色的女人,只是一愣之后又从他的身旁绕过,就像是绕过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一条家犬。

她就这样从他的身边走过,他的喜悦冰冷如冷月。他解下脸上的面具,收起脸上的笑容,然后又追了上去。

“琉璃!”他重新堵住她的去路,“你是瞎子吗?还是耳朵聋了?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一个公子站在你的面前你就这样熟视无睹吗?”

“熟视无睹?看在眼里又怎样,心里没有你这个人,就算你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将你的存在记在心里。”琉璃感慨道。

“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琉璃苦苦一笑,表情凝重,很少有的落寞眼眸。“我是在自言自语,我不想见到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晃悠。”

“难道你还想要我的性命吗?”赤焰千微微一弯腰,温柔地望向琉璃落寞的眼睛,温暖如焰的笑容映进琉璃的眼眸。

“你的狗命我才懒得浪费毒药呢!”她说完想要离开,赤焰千却一把拉住了她。

“琉璃!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琉璃回过头来,道,“现在说感谢,你不怕说的太早了吗?”

“我相信你的医术!”他的眼神异常笃定。

“相信?凭什么?”

“就凭你的毒药用在我的身上已经让我心服口服!”他像是在开一个玩笑,可是让人听了又像是一种并不好听的恭维。

“但愿你的妹妹能够好过来!”说完,就像是说了再见,她又准备离开。

“今天街上这么热闹,而我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琉璃姑娘可否赏脸与在下一同游玩?”他从背后又拿出另外一个鬼脸面具,递到琉璃的面前。

她略微迟疑,然后伸过手去接面具,赤焰千微笑又将面具收了回来,琉璃刚要看口骂道,他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亲手为她戴上。

“好了,今晚我们就做一对鬼夫妻,来这人间的夜市鬼混一遭!”他说着,顺便朝琉璃做了一个鬼脸。

“谁跟你做鬼夫妻,我们是一对鬼冤家,正所谓冤家路窄,今日我们就结伴上路了!”她收起刚才的失落情绪,单纯的脸上忧伤一扫而光。

“对,我们就是冤家路窄,要不怎么就会经常在路上碰到?”

“看来你以后走路的时候要靠墙跟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见到你就会恼火,一恼火就想将毒粉撒在你的身上,你若是不怕,尽管可以来抢我的阳关大道。”

“算了,以后我还是走我的羊肠小道吧?”他想想都对她的手段感到后怕。

“不过也不至于,想必明天我们拿到剑之后就会回家了,以后你也就脱离我的魔爪了!”

“明日你们就走?不留下来过年吗?”赤焰千对这个消息似乎有些猝不及防。

“不了,这是你赤焰主使的地盘,在这里我们可活不再在,还是回去好,回去,也许就能够回到过去。”后半句,她的声音很明显是有感而发,这种感触,是同样明显的伤感之语。

赤焰千没有接话,走了几步,望着天上有天灯升起,于是就问道:“既然都要回去了,要不要去河边放一个天灯,据说老人们说,到了一年年末,天上的神灵就会下凡来巡查,所以,这时候如果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天灯上,然后放上天,飞得越高,就越有机会被天神看到,到时候,说不定天神就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作为你的新年礼物送给你呢!”他眉飞色舞地说着。

琉璃站在一旁,眼神有些诧异,最后开口取笑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的天罗司主使,竟然也会相信这些哄小孩子的东西。”

“如果是哄小孩的,你想去吗?”

“远吗?”

“我就知道你的心里住着一个相信谎言的孩子。”他得意地说着,“不远,就在前面。”

镂玹再也坐不住了,放下几片楚国布币便去找魔女。

下一个路口,琉璃与镂玹擦肩而过。

镂玹走到半路,便见到绝云出现在涌动的人海中。他停下来站在原地,看她看看走过来,像是看日出的人在静静看着第一缕阳光照进自己的心里。

“云儿!”

她依然笑着,走过来很是自然地拉着他修长的手指,昏暗的人海里,城馗的脸上没有释然之后该有的轻松表情。

“刚才怎么突然走了,像是生气了。”

“是有些生气,不过还不至于气到甩袖而去的地步,我只是觉得耳边吵,所以想一个人安静地上前逛逛。”

“我还以为你会在一气之下回到那个凌千枫那里去呢!”

“那还真说不好,说不定下一次我真的就是一生气索性回去做王妃了。”

“你要是真的回去做王妃,信不信我就会去杀了凌千枫做吴王。”

“有机会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此番本事。”

“我的本事可大了去了,从今往后我可有的见识了。”

他们在前面都着,在周围人的眼中,想必这该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儿吧。城馗慢慢地跟在后面,尽管与魔女之间隔着几个路人,但是夜光里,他依然有所疑虑。

回到客栈已经有些晚了,琉璃依然没有回来,所有人都已经回房睡下,镂玹屋里的灯还亮着,他像是在等一个刚同自己吵完架的妹妹一样,坐在屋内焦急地等待着她回来的身影。

此时,一门心思都扑在琉璃身上的他并不知道,楼顶上,一个灵魂真在将他呼唤。

他在屋内来回走动,她的意识出现在他的身后,她离他这么近,近得几乎可以触碰到他的脸庞,可是,他的眼睛却在为另外一个女人张望。

赤焰千将琉璃总会客栈,目送着她走进去,站在黑暗中久久都没有离开。

“你这丫头怎么才回来,一个人去哪了,不知道我们担心你吗?”镂玹站在门口责怪道。

“现在有绝云在你身边,你还会为我担心吗?”她收起往日的凛冽态度,神情温柔。

“我担心你跟有谁在我的身边没有关系,快回去睡吧,有些事情等拿回剑之后再说。”

“好,那我们就之后再说。”

确实有些事情该有个说法,毕竟感情上的事情是最难清算并结束交易结账的。

看着琉璃回房,镂玹才关上门准备睡觉。就在此时,本以为已经睡下的城馗却躺在宽大的榻上突然说道,“哥,我觉得未来嫂子怪怪的。”

“怎么还没睡呢,你个小屁孩整天琢磨你哥的老婆可不是君子所为啊!”他说着,脱下外衣,然后吹灭蜡烛躺下来,绝云没有离开,她站在一旁,说也奇怪,尽管屋内没有亮光,可是她却能够将一切看得像白天一样清楚。看着床榻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就像是同时见到了镂玹的少年与成年时代。

“哥,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我是在说真的,嫂子真的有些异常。”

“异常?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异常法?”

“这个我具体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废话,那想象中的能与现实中的一样吗?好了,别瞎捉摸了,没事的时候还是多琢磨一下剑术招式吧!”

城馗词不达意,索性不再多说,可是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就此渐消,他翻身睡去。睡在一旁的镂玹却睡不着了,尽管他表面上不予理会城馗刚才的胡言乱语,可是下意识里,他却也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直到镂玹与城馗都已酣睡,绝云依然没有离开,她轻轻地坐在床榻前,轻如羽毛的纤手放在镂玹的手臂上,然后趴在床榻边听着镂玹的呼吸声闭上眼睛。

林川白又是只身一人,月凉如水,白骨躺在积满白雪的屋顶上,像是躺在云层里。在这场情爱纠缠中,这一个为爱成骨的人,在此刻反倒是成了最淡然的一个。不是因为他并不深爱,而是因为此爱早已注定无望。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奢望,而这然倒是成全了痴情人的一份执念。

不管你最终会与谁走到一起,我都会在你的生命中做最沉默的守护。三百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默默爱你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到了第二天一早,镂玹便与琉璃早早地赶去城主府。不过才到门口,府内的家丁便已和颜悦色地出门相迎。远远地看着城主府内家丁的态度,就已经能够猜到府内小姐的病症想是已经好转了。

随着家丁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就已经到达后庭,远远地就已经听到赤铃儿清脆的欢笑声。赤焰千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在假山旁陪小妹踢毽子,习惯了追凶击匪的天罗司主使,玩起女孩家的玩意竟也丝毫都不含糊,右腿像是断掉一样左右摇摆,将七彩的鸡毛毽子踢得花样迭出,大病初愈的赤铃儿在一旁也只是偶尔才插一脚,尽管这样,看着哥哥的花招,她站在一旁也是高兴得直拍手。

城主和夫人坐在院子里,几个家丁伺候在侧。

“老爷,镂玹公子与琉璃姑娘来了。”

城主站起来,极为客气地请客人坐下,然后命下人沏壶茶来。

“琉璃姑娘真是妙医圣手啊,这小女多年未愈的顽疾到你这里就被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赤焰千见琉璃来了,收了毽子过来,赤铃儿也跟随哥哥过来,躲进母亲的怀里让母亲抱着,一家人的样子其乐融融。

赤焰千站在一旁道,“之前我还以为这丫头就只会下毒害人呢,现在看来,这以毒攻毒的说法还是有道理的,这不,铃儿的毒到了这位毒医的圣手之中,就全军覆灭了。”

“既然令千金已经痊愈,还望城主大人信守承诺。”镂玹恭敬地道。

“既然老夫说了,自然会说到做到,千儿,去将剑取来。”

“爹,真给啊?”赤焰千一脸的迟疑。

“难道你想言而无信之辈?”

“这倒不是,只是这两把宝剑非比寻常,他们的身份又是破朔迷离,就这样将剑还给了他们,万一他们在楚国境内为非作歹,到时候惊动了大王,我们全家可就成了帮凶了。”

“那公子想怎样?”琉璃生气地瞪着他。

“想怎样?我能对自家的恩人怎样,当然是以礼相待了。不过,要想拿回剑可以,我还需在此与你约法三章。”

“你倒说来听听。”

“第一,得剑之后保证不会做出危害楚国之事;第二,若做出危害我国的事情,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夺回宝剑,还望倒是不要说我们忘恩负义,出尔反尔。”

琉璃没有说话,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镂玹。

“那是自然,我们今日便会离开楚国,想必日后不会再有踏入楚国之地的机会了。”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那第三那条呢?”琉璃问道。

“这第三条嘛,我还真没有想好,这样吧,这第三条就当是我们之间的情谊了,此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此后我们便是朋友了,所以,若是日后来到楚国,希望你们一定要告知我啊!”

“你这哪是什么约法三章,简直就是乱说一气,不过请你放心,我们此刻就会离开楚国,此后一辈子也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为敌为友一说了,今日之后我们便是陌生人,毫无瓜葛。还请主使大人去取剑吧,我们要好早日离开这里。”琉璃道。

赤焰千神情复杂地看着琉璃,像是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转身去取剑了。

你就这样急着于我成为陌生人吗?好无瓜葛?你无情的几句话说得轻松,可你是否有曾想过,我情愿你就此将我打扰,将我的生活弄得不可开交,我愿意与你纠缠不清,可是情关难过,我终究还是不忍将你囚禁。第三条,我想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赤焰千将剑取来,放在桌上,镂玹拿起剑,谢过之后便起身离开。

琉璃跟在他的身旁,像是本就属于他的物品。她没有一丝留恋,该是庆幸能够就此毫无瓜葛,他长叹一口气,铃儿拉过他的手。

“哥哥,我们来踢毽子吧!”

赤焰千微笑着摸摸妹妹的头,然后重新取回毽子踢起来。

客栈里,承渊与霓裳还在等候。城馗倚这门框,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静坐在一旁的魔女。

“承渊,一会他们回来,你打算跟他们一起上路吗?”霓裳虽然说的是他们,但是她与承渊都知道,这个他们就仅仅是指回到镂玹身边的雨绝云。

“恩。”他头也不抬地应道,毫不迟疑的回答,像是清脆一声断开的最后一点期待。

“那我呢?”她的去处,她却问到他。

承渊一头雾水地皱起眉头,然后又是有所避开话题,他避重就轻地道,“既然你师父没事你们师徒俩就可以团聚了,只有以后九命鼠不再做如此不经大脑的事情,你们和小豆子他们在一起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承渊,我可不可以也一起去?”

“去哪?我们这可不是出去玩,人多了热闹,再说了,我现在的情况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我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四处风餐露宿吧!”

“你是嫌我累赘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你心里的累赘。”

此时,承渊突然的沉默已经默认了这番事实。

霓裳更加确信了一直以来就明白的一个事实,她越是试图想要靠近他,就越会成为他试图想要靠近绝云的包袱。她所有的付出在他的眼中就只是阻挠,她对他的爱意只会令他心中渐生恨意。尽管这样说有些偏执,可是在爱情面前,谁的态度又不是偏执的呢?

正是因为她求爱不得,所以她才是更加明白他的苦楚。与其苦苦纠缠,倒不如默然等候。

“好了,我逗你玩的,不过说实话,我要是真的跟去的话,或许我真的会成为你们一群人的累赘。”她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既然你选择留下,那我就该走了,镂玹他们回来的时候帮我说声抱歉,我们先走了。”说完,她站起来就往楼下走去。

“霓裳!”承渊追了出来。九命鼠已经去牵马了。

“你是要去送我一程吗?不用了,你还是在这等镂玹的好消息吧,我也该回去看看小豆子了。”

“霓裳,你愿不愿意等我。”他眸色湛蓝,像是月光下的一池湖水,星光点点,深邃而温柔。

她很明显是受宠若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听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洛伊终究都是镂玹的,即使现在她不会回到镂玹的身边,终有一天我也会帮助她回到镂玹的身边,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她在镂玹身边是最开心的,而这,是我永远都做不到的。所以,与其我苦求不得,倒不如坦然放手,让她幸福,也让我得到更多拥有幸福的机会。而现在,你就是我幸福的机会,霓裳,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她微笑着,眼睛里却落满了泪水。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我愿意,愿意!”她赶紧解释道。

“那就好,那你愿不愿意等我,等我将洛伊送至能够给与她幸福的幸福,完成我今生注定要护送她一程的使命,然后我再回到你身边,履行我想从你身边获取幸福的使命。”

“我愿意,你要你愿意让我等你,我就愿意一直将你等下去。”

“不会太久,最多一年,一年之后我就会将你填满我的内心。”

没有想到,平日里从不油嘴滑舌的承渊说起情话来却也是海誓山盟一套一套的。原来,爱情会给人以灵感,像是蜂蜜一样抹在热恋之人的嘴上,然后将情不自禁地说尽所有甜言蜜语。

他将她送至有一个山头,最后才在霓裳的极力劝阻下停下继续相送的脚步,远远望着,知道她消失在下一个山头的转角处,许久,他露出一个微笑,就像是一场春风吹走了落满他心头的一季枯叶,自此,新的春天将会在他的心中重生。

镂玹已经赶回客栈,刚一下马,还没有迈进客栈门口,他的手臂就莫名地疼痛起来,像是有千万枚银针同时刺穿他的手臂,他下意识地翻起衣袖,这才发现,之前苍夜昇刺在他手臂上的刺青开始燃烧,就像是有鲜血在里面翻滚沸腾一样,难忍的灼伤感令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镂玹哥哥,你怎么了?”琉璃担忧地问道。

“是魔剑出现了!”

他们赶紧回到客房,承渊还没有回来,镂玹已经疼的额头冒汗,城馗尽管百感交集,但是也是无计可施。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会只是魔剑伤人的方位吗?可是现在除了令大哥疼痛难忍,哪有什么方位指示!”

镂玹紧紧地咬着牙关,手臂中有千万枚银针在游走,刺痛他每一根神经,疼得令人恨不得自断手臂。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昏厥的时候,他手臂的疼痛突然停止,血液回流,像是一场寒冬过去,万物复苏,他的手臂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知觉。

红色的星纹线渐渐淡去,最后他手臂纹身上的一处就像是被针轻轻地扎了一下一样,一滴黑的的血液从针洞般大小的伤口中流出,黑血不多,却让人感觉像是一个无辜的生命在此惨遭毒手。

那是在青龙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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