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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真真假假 真情假意

城馗将镂玹带到紫竹林外,一脸严肃的表情。

“有什么话要训诫你大哥吗?”镂玹看着他庄严的表情问道。

“我确实是有话要训诫。”他说笑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很违和。

“有什么话就说吧!”镂玹看着被竹叶映成紫色的湖面。

“哥,我觉得绝云有问题。”

“这次你又想说什么?”他像是料到了一样并没有感到多少的惊讶。

“我知道没有证据自己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是我就是觉得她是假的,今天她也朝我坦言了,说自己就是假的,可是她知道我拿不出证据,所以就绝对我有恃无恐,但是,哥,我知道你会相信我的,只要你肯相信我,就算是没有证据,我相信你也能够拆穿她的虚假面具。”

镂玹站在那里,表情沉静内敛,若有所思的眉头在搜索着近日来的相聚时光,的确,即使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一丝寂寞,像是对谁的牵挂。或许是她。

绝云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紫色的竹叶随风飘然入水,她目光悠然,泛满湖光山色,可是所有风景中的人物就只有一人,那就是面前的背对自己的镂玹。

多久之后,当最初的记忆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当所有的忧心或是无意都水落石出,他是否可曾想过,此刻心中的这一分惦念,到底是为谁?

宇宙浩瀚,我们只是时间主角中的一片落叶,枯黄或是虫痕,只有自己以为别人计较,其实,你是好是坏,都不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绝云走上前去,轻轻抚上他的肩头,想抱着他,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可是,她却心境安然,看他犹在,已是幸福。

此时不争不抢,情意随缘的绝云并不知道,很久以后,她会将眼前这个男人恨之入骨,情之切,恨之深,他将她对三世情缘的所有没有美好怀念都变成了一杯又一杯的毒酒,喝一口,便会中毒,不会死去,确实最深刻的生不如死。她想将手中的剑插入他的胸口,从此了结一场被玩弄的爱情,可是,她在浩瀚的宇宙间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以至于令她自己觉得,被玩弄也是好的,至少自己还曾在他的算计中出现过。

“即使你拿不出证据,我也愿意相信你,哪怕她是我最深爱的女人。”镂玹一笑,紫竹被风吹落。城馗欣慰,脸上露出心安。

“我就知道哥会信我的,那我们回去就悄无声息地试探一下她。”

“试探还是要试探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既然她赶在你的面前承认一切,这就足以说明她是有十足把握的,这件事情恐怕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要办,总不能就让她这么将你蒙在鼓里。”

“放心,没有你哥我想做的事情是做不到的。”他表情邪气,不像是在谈及自己心爱的女人,却道是说着一句别有韵味的闲话。

回到客栈,赤焰千已经出现在这里,无需多问,不得不佩服他侦查的能力。

他正在与琉璃聊着些什么,琉璃见镂玹回来,没给脸面地走到镂玹身旁递给他刚从赤焰千手里接过来的一个苹果。

“镂玹哥哥,尝尝鲜,这可是本地的特产鲜果。”

镂玹接过来,像是从是女手中接过一盏茶,他转向脸色铁青的赤焰千问道:“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私事?”他冷冷一道。

“如果是私事就没必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吧!”他观察事物的眼光也是不容小觑的,细微犀利。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就连我爹的赫赫军功我都没觉得敬佩,可是你,我却是不得不承认,你让我不敢小看。”

“奉承的话可不是你这位主使大人该对我说的,如果没有实际的事情,我想我该失陪了。”说完,镂玹欲要离开。

“留步,你说的没错,我此行确实是有事相商。”他说道,然后眉目一转,将事情细细说来。“表面上的事情我手下的人已经查清楚了,叔父死前曾经见过一个叫做王锁头的矿工,可是这个人已经下落不明了。所以,我断定,叔父的死一定是与王锁头有关的,只要找到了王锁头,真相就一定会渐渐地浮出水面。”

“可是天下之大,要找一个想要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镂玹道。

“真是不得不说你就是我的知己,跟你说话从来就是只说一半就能领会全意的。的确,他确实是藏起来了,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整件事情的源头。既然叔父是死于与他的见面,那么叔父想必也是知道自己与王锁头是已经身在危险之中了,以我对叔父未雨绸缪的了解,王锁头一定是叔父藏起来的。”

“看来主使大人是知道王锁头的下落了。”

他们一人一句前后衔接着,其两人的思维默契度不得不让周围的听众佩服。

“当然,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会不知道叔父的心思。”说完,赤焰千诡异地望向镂玹,道:“如果是你,你会将一个很有可能会被追杀的人藏在哪里?”

镂玹一笑,思索三寸道,“你叔父的老家或是亲戚好友那里,这样既不会令追杀者轻易寻根溯源找到王锁头,同时还会有人在万一的情况下保护他,只有藏在你叔父信任的地方,才是锁上两把锁的万全之地。”

“果然聪明,你真就像是我肚子中的一条蛔虫。”赤焰千不禁赞叹道。

“我并不认为这是你对我的褒奖。”

“口误,口误,不过意识到了就是了。”

“既然如此,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看来你手下的人会在明天将王锁头找到。不过,你现在来此又是何目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情的背后恐怕并不简单。”

“可以想象,看你叔父的府邸富丽堂皇,可以想象他在你们楚国的地位,敢以如此惹眼的手段杀人,此事背后的人必定是一个大人物。”

“怎么跟你说话说了这么久,我就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在你的脑中早就有模有样了!”赤焰千恹恹地道。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找到这里是有什么事。”

“你真的不知道吗?”赤焰千一笑,然后又道,“既然不知道我也不妨多浪费点口舌告诉你,我是请你帮忙的。”

“魔剑的事情我自会尽力,可是我也并不知道对付魔剑的方法,所以即使你问我。我也无能为力。”

“看来我真是白来了。”他没有怀疑,说了便相信,也就这就是存在于知己间的莫名信任。

“案件的真相是你关心的事情,而我关心的就只是魔将的下落,如果你现在有怀疑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我会小心行事的。”

“既然你对付魔将没有头绪,又何必要深入险境。”

“办案是你的职责,魔将是我的天职。”镂玹依然坚持。

“我也只是怀疑。”

“能让你产生怀疑的,必定是极有可能的。”

“承蒙你看得起。的确,眼下确实是有一人最可疑,骜侯王。”他声音坚定,决然不像是说出一个心有疑虑的人名。他停了停继续说道,“骜侯王是楚王的弟弟,是现在唯一能够与楚王相抗衡的帝王人选。多年来他虽然都从未表现出夺位的野心,但是身在此处边疆之地,消息封闭,保不准他没有在策划什么。”

“看来是有必要从此人身上开始着手。”

“既然你有你的天职,我也不好阻拦,但是危险面前,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化险为夷,毕竟从未有人能够让我佩服。如果你不想送死,我倒是建议你让琉璃跟我走一趟,没有你的同意她总是不肯为我所用。”

“你想让她帮你破解魔剑之毒?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不是人世间任何毒药所能相比的,那是带有诅咒的毒牙。”

“可我还是觉得凡是值得一试的事情都值得一试,不是吗?”

镂玹看了琉璃一眼,手里的苹果在手心里转了半圈,然后朝身旁的琉璃道,“既然是你所长,那也不妨一试。”

琉璃目色散开,温和如玉。尽管她有时无理取闹,刁蛮任性,可是镂玹还是珍视她的,毕竟在大事面前,她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温婉女子。

她落寞的眼神散去,微微一笑道,“那如果我一无是处回来你不可以取笑我。”

“恩。”他轻声应道。

“既然老大的都发话了,你就随我走一趟吧!”赤焰千说完,和琉璃一同离开。

承渊与镂玹坐下来商量对策。敌人近在眼前,却不知道该如何全身而退。

吴国王宫,景象还是以往的安静沉寂,侍女们的生活几十年如一日,群臣们的奏请历朝历代皆如是。霓裳已经回到宫中,小豆子欣喜地扑倒在霓裳的怀中,然后又去找师父抱抱。包子也走过来亲切地喊师父,一幅久别重逢的相聚画面。

路过洛神殿,她知道凌千枫就在里面,她站在远处望着,犹豫不决。所有的心结都难在第一步,迈开了第一步,之后的也只不过是顺理成章而已。她知道他将绝云深深惦念,就像自己此时对承渊的牵挂。尝过了相思之苦的人们,更容易对同样境遇的人心软。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她要走出这终究都要走出的第一步,与其让别人操心,倒不如自己主动,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凌千枫每天都会过来,像是鱼儿露出冰面呼吸一样。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有生的意义,即使此地已经是人去楼空。

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青铜凤簪。他曾经在她晨起梳妆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他说,为什么拿起又放下,这只凤簪不错。

镜子里的她微微一笑,却是过秋的繁花,吹过一丝惆怅。

当时她说,这只是一个睹物思人的物件而已。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说话人与听话者一起落寞。只是那时候的凌千枫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他竟也站在这洛神殿里触景生情。看着匆忙之中她没有带走的凤簪,触感依旧,画面依旧,只是铜镜前对镜梳妆的人却已不在。这只凤簪是她对他的思念,却也是凌千枫对洛伊的思念。

桌榻上的素琴犹在,他慢慢坐下来,不通音律,轻抚琴弦,却听见她夜夜弹起的相思之音。只是,他知道,那曲子不是为自己弹奏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温婉一笑,至少她曾在他的身边,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近到以为她就是自己的王妃。

繁灯夺霁华,戏鼓侵明发。物色旧时同,情味中年别。

浅画镜中眉,深拜楼中月。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

星光黯淡,殿内烛火通明,一如她在的时刻。只是,物色依旧亮丽,我也还是少年情深,可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却到了中年时节,一丝一缕,渐渐淡去。我多想为你描画双眉,看你眉目幽幽,像镜中深月。原来你只是暂居宫中的客人,日子久了就该走了,可是你却留给了我难免的夜夜孤寂。

酒鬼从殿外玩耍回来,见主人不在,并没有多少失落,它安静地走到凌千枫的脚下,趴在一旁似醒似睡。

琴声悲戚,她走进王殿,他正在抚弄绝云弹过的那把七弦琴。她容色温柔地走上前去,终是不忍让他如此郁结。

“凌千枫。”不是吴王,也不是哥哥,而是凌千枫,一个宫外混混的名字。

她告诉凌千枫,洛伊已经找到镂玹了。

可是,无心一句,却令凌千枫如闻天地晃动。

“你见到洛伊了,是她的肉体?”

凌千枫的话令霓裳感到诧异,不知道是何所指。她愣愣地道,“是洛伊啊,没错。”

“你是说有血有肉,无比正常的洛伊?”凌千枫依然追问。

“是,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伤痕病痛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找到了自己的肉身?”

“发生什么事了吗?”霓裳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凌千枫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霓裳,然后告诉她,她说要和林川白却找回肉体。可是,他却从霓裳那里得知根本就没有见到林川白的一块骨头。

凌千枫断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在镂玹身边的人一定是假的,可是真的洛伊又到哪里去了。越想越不放心,他连忙赶往楚国。

霓裳哪能放心得下,她放下对凌千枫的敌视与之一起上路,小风也随霓裳上路,乌鸦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酒鬼像是明白什么似得,早已经跟随着凌千枫跑到了车下。

临行之前,星月再次将其拦下。

“你又想说什么,说我此去危险重重吗?不用你操心,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他再怎么对身边的人无心,也多少知道星月对他的深情厚谊。那又如何,他不想要的东西,即使别人委身相送,他也不愿手下一分一毫,对此,他从不感到愧疚。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能够无所顾虑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洛伊就是他心中唯一看得上的人间圣物。

“我知道自己不能劝说你,我只是有件事情总觉得应该提醒你。”

“什么事快说。”他显然表现的很不耐烦。

“镂玹同洛伊一样,他没有星轨。”

“关于星轨的一套没有几个人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很不正常,我只知道他的身上一定藏有什么秘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秘密,我怕终有一天他会伤害到你,毕竟有关他的一切我并不能知晓。”

“管那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喜欢为变幻莫测的未来做好打算,我只知道该做好当下想做的事情。”

“我怕你再也回不来了。”星月的声音隐约中带着哽咽。

凌千枫和霓裳都感到一丝惊讶,没有一定的把握,谁会在大王面前,对自己心爱的人说如此不详之语。

“有这么严重吗?”凌千枫问道。

“因为你此后的星轨断开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的未来了,是生是死我都无法知晓。”

“如果我死了,就让小豆子即位,群臣不会对此反对的,毕竟任何人比我都更得民心。”

“你一早就知道?”霓裳对此感到惊讶。

乌鸦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喝酒的君王手下。

“君临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国之君不知道的。”他得意一笑,好似没有听到方才星月说到过的生死之劫。“剩下的事情你们就看着办的,反正我这个君王是否在朝也没有什么两样。”说完,他坐上马车,像是去去就回的样子。

星月站在那里,目光远送,即使他的眼睛从未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片刻,甚至见到自己就会皱起眉头,即使她可以说的出他无数的不好与缺点,辜负与冰冷,无情与冷漠,她依然无法说服自己不落泪。

最安静的送别就是祭奠眼中的泪水,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即使他还会活着。

她是他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却是她此生唯一的眷恋。终究还是无法窥探天际,是缘是劫,我都会停留在一个地方仰望星空,长夜漫漫,我只想找到你的一痕星轨。隔着夜晚的距离,隔着天地的荒芜,我将用一生的时间将你仰望。

凌千枫坐在车里,手里的青铜凤簪狠狠地攥着,如果可以,我想为你亲手戴上,即使这是你对他的所有眷恋。

此去一行,是生是死,我都只想再见你一眼,再靠近你一步。

我们为了自以为无比珍贵的东西出生入死,幸运的人在临死之前被人抛弃,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不幸的人直到失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对是错,总会有个论断,只是,我们却不愿意欣然接受。要爱,就爱一辈子,即使一辈子都走不进一个人的心里;要错,就错一辈子,即使一辈子都是一错再错,最终万劫不复;要骗,就骗一辈子,即使一辈子都做别人眼中的弱智儿童。

如果结局太残忍,请在最美好的半路让我们缘分终结,抱憾终身总好过死时荒芜。

我们以为自己是故事里的主角,到最后才知道,自己只不过别人游戏里的棋子。

客栈里,承渊的想法是从长计议,可是镂玹却表现出一番视死如归的决绝气质。

“即使现在找到了魔将又如何,我们终究是无法保证不被魔剑所伤,哪怕是毫发之伤我们也是必死无疑。”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或许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对付魔剑的方法,或许压根就没有。所以,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智取。”

“智取?”承渊不解。

“很简单,只要我们与没有魔剑的魔将相斗便是了。”

承渊听来,确实可行,可是,他点头之后又摇头道,“可是魔将怎么会手不握剑?”

“这就看我们时机把握得如何了!”他似胸有成竹地稳稳一笑。

“既然此计可行,那我跟承渊大哥想去找骜侯王,或许还能够直接发现他就是魔将。”城馗上前道。

承渊虽然觉得此刻是有意将自己支开,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该给镂玹与绝云留下相处的空间,于是便也点头与城馗一同去查看骜侯王的可疑行迹。

镂玹跟绝云一路走着,走到一片粉红的桃园边上,风过英落,是美景还是伤怀?

“云儿,我有事想要跟你商量。”镂玹朝面前容色如花的魔女道。

“什么事?”她的这张脸,对于雨绝云这个名字依然是无懈可击。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有关萤火谷的事情?”他旁敲侧击,不动声色。

“记得,你说那里的夜晚比这里无比晴朗的夜空还要美丽。那里有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里面飞舞就像是无数无数颗会飞舞的流星。”她一字一句说着,满目温柔,像是掉进回忆里,尽管如此,镂玹还是要将一切怀疑弄的清白分明。

“云儿,你知道吗,在屠城没有冬天,那里一年四季都是春末夏初,满城的繁花开败了再绽放,岁岁如此,莺歌燕舞。”

她温婉一笑,道,“知道,当初你也是这样一次不差地跟我说着,四季如春,是不是就像是这里?”她拂过落花,青丝如碧波,倩影芬芳。

他微微一笑,应道,“的确是有些相像,但是终究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再相似的地方,也终究不是那里。”

“既然还是那里好,等一切圆满了,我们就在那里相守。”

他将她搂进怀中,轻轻的。没有用力,然后在她的耳后淡淡说道,“你是谁?”

怀中的她明显一怔,一秒钟的心跳迟疑都能够让他轻易捕捉得到。

依然被他抱着,“赤焰千说你聪明我是认同的,可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错的就是,你不是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现在。”

她将他轻轻推来,脸上的笑容依旧,“你只是在试探我?”

他点头,“恩,我的确只是想试探一下,说实话,我并不想证明你是假的,因为那将意味着云儿出事了,可是现在,我一直都在逃避并不愿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你又为何会对我产生怀疑?”

“尽管你们眉目无异,可是你一颦一笑都不是她。”她轻蔑一笑,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输了,就该输得起。她转过身来,双手打开,身上泛起如妖冶的罂粟一般的红色云雾,雾景朦胧。

“天神之子,你说没有打不开的锁,可是即便你找到了钥匙,你又怎么敢断定,你就能够如愿以偿?”她笑着,依旧笑靥如花,只是此时的笑容就像是手中的玫瑰,在花瓣混合芳香四溢的同时,暗地里,锋利的刺却扎进不愿放手的人的手中。她说完,声音便也散去,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只有她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是谁说过,爱的越深,伤势越重。

她的魂魄回到肉身玄石的心脏之中,绝云从新找回自己,真正的真假之谜还未开启。

云雾散去,一块肋骨坠地,她几欲晕倒,他将她抱在怀里。

林川白,一如往常,默默转身离开。默然守候,是他甘愿承受的宿命。

“云儿。”他的声音无限温柔,但是后来的后来,当凌千枫从背后抱着洛伊站在萤火谷的夜里看萤火漫天,绝云回想起此时镂玹的温柔,竟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无限温柔,极尽讽刺。

日落西沉,红霞升起,想起了在铸剑山庄的日日夜夜,令人炫目神迷的霞光落英,光影流离。

想起了第一次落入他手心时的温度,一如此刻他胸口的温度。

想起了三生三世,都是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人群喧哗,唯有站在他的温柔目光中才能够得到此生柔情,心跳安静的几乎失去自己。

想起了第二世的时候,自己死在魔剑之下,她为了能够转生与他相机,不得不花去三百年的时间修炼自己的三魂七魄。三百年的日日夜夜,镂玹的轮回就在她的眼前来来去去,一阵惊喜,一声落泪。

想起了你说的那些甜美的情话。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你说,有你在我怀里,就什么都不缺了。

你说,只要有我在,纵然是千军万马要将你带走,只要我不放手,谁都不能带走你一缕头发。绝云,让我住到你的心上,让我将你揽入怀中,让你的眼泪落在我的肩头,让你在我的身边卸下所有盔甲,你穿你的轻纱,跳你的舞步,让我持剑在旁,驻守我的天下

你说,我离开屠城跋涉中原,就只为了带你回去,带你逛遍屠城的每一处风景。

你说,任何情况下,只要你离我近一点,我就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你说,我的心不会背叛你,但是我也许会背叛你。世间纷扰,我们难免会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你说,我愿意用我此生所有的好运来获取你一生所有的厄运。

你说,如果你不敢勇敢,就让我一个人为你勇敢。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做赌注,哪怕只能换得与你生死决别,我也要在你的身边过好我无憾的此生。

你说,如果我真有意玩弄你,我必定会让你比此刻更爱我,爱到连责备我都舍不得!

就在刚才,你还说,尽管你们眉目无异,可是你一颦一笑都不是她。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笑容如春风拂过。

她其实一直知道他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伤痛与毁灭,就像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她。

离真相越近,越容易被迷住双眼。

你越想看清楚一些事情,越是容易遗漏一些事情。

真真假假,我们在找到真相的同时欺骗了自己。

她渐渐睁开眼,像是婴儿般的新生。

“云儿?”他声音依旧,却像是隔了千年的时光。

她就这样被他拦在怀里,桃树之下,青草之上,红霞之东,君心之中。

多久之后,如果凌千枫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某一时刻,你最想在哪刻停留?

那时候,她已经有了常人的心脏,却也有了非常人的心跳,若有若无,一动不动。

那时候,她怀着凌千枫的孩子在萤火谷落泪。

那时候,她说,我想停留在十七岁那年的桃树之下。

如果此刻,她听到不久之后自己的答案,想起此刻所想起的一切,她一定会情愿永远都不再睁开眼睛,就让生命再最美的时刻凋零,就让一切在最残忍的谎言里零落成泥,随尘而去。

凌千枫说,抱憾终生总好过死时荒芜。

雨绝云说,随尘而去总好过爱恨不是。

承渊与城馗已经发现了骜侯王的可疑之处,赤焰千的手下也已经在赤盅青的岳父家中找到了王锁头。骜侯王管制之下的金矿所出的金石是他每年交予国库的十倍之多,此事被王锁头察觉之后便称病辞去丰厚的矿工差事,悄悄地赶到城主府告知了冴岐城城主赤盅青,赤盅青知道后便出于保护王锁头将其连夜送至岳父家中,随后又写了奏文呈上。只是王锁头的突然称病令多疑的骜侯王手下发觉不对,赶到王锁头家中的时候却发现全家人已经是人去楼空。谨慎起见,骜侯王最先想到的就是严查出城的人,防止消息走漏,结果就查到了要出城的赤盅青,这不禁令骜侯王感到怀疑。

赤盅青的马背上挂着觐见上奏用的金丝布囊,虽然里面装的竹简上的内容不为人所知,可是在大业未成之前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于是,他就让魔将杀了他,并让人临摹赤盅青的字迹写了一道请安赞文换走了竹简。他原本是想以诡异的死法混淆视听,令案件难以侦破,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确是自作聪明,仿了字迹却独独忽略了紫竹竹简是有香味的,竟是以普通竹简代替,神不知鬼不觉,可是终究还是没能骗过赤焰千的鼻子,与对叔父的了解。

经查明,多年来,骜侯王已经囤积下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并早已开始招兵买马,弑君之举已经是箭在弦上。

他的计划该是,助越国消灭吴国,再借越国之手夺得楚国王位,再将魔将之事推到越国身上,到时候就可以以斩妖除魔为由消灭越国,而是吴楚越都将是他囊中的物品,而只要魔将在手,离天下称霸就也不远了。

只是,赤焰千不知道的是,魔将无欲无求,只是一心想要以剑噬魂保全自身性命,得以嗜血便是他的天性,他天生只愿为将征战沙场,却不愿为君坐享富贵。

表面上是他在操控着魔将,而实际上是魔将在操纵着他。

琉璃对于魔剑之毒无能为力,镂玹说的没错,那不是简单的毒,而是一种诅咒。

镂玹和绝云都没有说魔女的事情,承渊没有问,城馗却将镂玹拉到一边低语,然后就笑颜逐开地跑到绝云身边喊嫂子,听得绝云脸色发红,琉璃脸色发青。

“虽然我们不能肯定,但是细想一下,如果骜侯王就是魔将,那么他就不会等到今日还不争夺王位了,毕竟在魔剑面前,所有的金银与兵马都是于事无补的,所以,他们应该才勾结在一起不长时间。”镂玹断定。

“你能不能让我发表一点观点,毕竟我才是名副其实的捕头!天罗司主使!”赤焰千站在一旁低声抱怨镂玹抢他的风头。

“主使大人有什么高见吗?在下愿洗耳恭听。”镂玹道。

“我想到的和还没有想到都被你说完了,我现在那还有什么高见!”

“那主使大人是怎么安排手下的?”

“放心,我已经让人盯紧了骜侯王,只要魔将一出现,他就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但愿如此,到时还请主使告知我们一声。”

“这点你们也尽管放心,我可不希望我的手下不白丧命,只要魔将出现,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借助你们的力量除掉魔将,即便你们不能成功,至少我能给我提供一些对魔将的进一步了解。”

“看来你是想让我们替你的兄弟们去送死,赢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输了,也不会有损你的名声。”承渊在一旁道。

“都知道的事情就不要摆在桌面上了,伤了和气,我此次来还想请你们到叔父家小住,那样也好共同御敌。”赤焰千道。

镂玹看了承渊一眼,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的确,住在客栈总不如住在府上方便,琉璃虽然有几分不愿,但是终究不好因为一个人的情绪给大家谈麻烦,她最终也没有说话,只是听到镂玹应下之时脸上有明显的不悦。

换上轻纱罗伊,淡抹胭脂,眉目娟秀,轻步软腰,羞杀蕊珠宫女。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她打开门,朝着正在门外等候多时的镂玹走去。

他微笑,眼中带几分吃惊。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镂玹伸过手去,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他对绝云说。

“得如此佳人,此生无憾了!”

“还是如此油嘴,可我却知道你都是说的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美人怎能不爱。”

“韶华易逝,难道你只是爱我的容颜而不是爱我?”她露出几分俏皮的意味。

不过只是玩笑的一句,可是他的眼中却有几分躲闪的神情。见到镂玹迟疑的而眼神,她的心中就有了些担忧,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或许,是她多虑了吧!可是,他一开始便知道魔女是假的,可他还是久久地无动于衷,尽管最终他还是将她拆穿,可是此前的那段愉快相处的时日,是不是就像此刻的些许迟疑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扶上她的脸,微微一笑,却并不开怀。“看来你是患得患失了,这张容颜便是你,别人是抢不走的。”

“那我人老珠黄了呢?”

“我会陪着你一起耳聋眼花,驼背掉牙。”他声音温柔,也是无比真诚。

这次宽慰许多,她便也放心了,紧紧握住他的手。

“如果我老了,老到没牙吃东西了,你就每天弯着腰给我煮蛋花汤。”这句话倒也逗乐了绝云,她微笑着点头。“云儿,现在城馗和琉璃都在,你就露一手,让他们都赞叹一下你的手艺。”

“是你自己馋了吧?”绝云笑道。

“能不馋吗,没了你的味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是食不下咽。”他说着,上前一步抱着她,目光温柔,渐渐逼近,最后亲吻上去。

后院的风景就像是王宫中的庭院,事件发生之后府内早已没有多少人走动,院子里寂静的像是被大雪覆盖的草地。红梅争艳,春鸟啼鸣,微风拂过,流年未央,记忆流转。

该是一段清婉的情缘,隐去了月光,隐去了晚霞,隐去了繁花,隐去了池鱼。声音静谧,没有誓言也就没有辜负,他们在不言不语相爱。他们生命中的过客都见证过了这段羡煞旁人的缠绵,角落里的人们退避三舍,一腔柔情都不敢打扰,芙蓉锦鲤,人间痴客。

很远的最后,他们也是这样的不言不语,沉默了所有的欢好时节,沉默了所有情动婉转,沉默一个人口中一万句为什么,沉默了该有的一句说辞。

冰炭不言,冷热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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