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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终究还是迎娶她人

屠城已经宣布了要迎娶少夫人的喜讯,全城上下一片欢腾,就像是又一个新年悄然展开。

铜镜前梳妆打扮,新娘的脸上却没有婚前的喜悦。

“怎么,紧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镂玹已经站在身后。

望着铜镜里的容颜,他弯下腰来的脸庞就贴近自己的脸庞,可是一颗心却觉得离自己好远好远。她不知道,一场骗局的爱情能够维持多久,一分一秒,都成了拖延。

“可能是吧。我听人家说婚前两人是不能相见的,这样会不吉利。”

“事到如今你还信这些捕风捉影的天命吗?我们这样相守在一起,不就是最吉利的的事情吗?”他弯腰拦过她,镜子里一对碧玉佳人。

就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他准备将她迎娶进门的时候,风云突变,一个熟悉的身影前来道喜。

石裂,一个当年因为救了城主夫人而被城主收入麾下,留在城主府效力的剑客。当初在铸剑山庄不辞而别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然身着一身战盔,只身一人来到他的喜宴上。

镂玹疑惑之余余光扫过他手中所握的一把宝剑,那把剑他见过,当日与魔将在祭坛一战,他就已经记住那么黑金魔剑,而此时此刻,这把剑既然在他手上,不用多问,就知道他就是杀人如麻的魔将。

“石裂,竟然是你!”镂玹吃惊地道,目光如剑。

“石裂?你口中所说的石裂已经死在了赤焰千的剑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魔界魔王之子,冥狱断尸!”

“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想破坏我今日的婚礼,我就会令你命丧于此。”

“既然我来了,就是要跟你一决胜负的,不过决战之前,我总该让你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战的。”

“为何而战?屠城这两个就是你非死不可的罪名。”

“屠城?这两个字我想还不值得你与我决一死战,要说罪名,几百年来死在魔剑之下的亡魂也不配来向我索命,这世间能给我定罪的也只有魔王一人,你,还不配!今日我之所以才找你,一是为了了结我们的私人恩怨,二是为了带我的女儿离开。”

绝云头戴着金凤锦绣盖头,掀起的一角盖在凤冠上,她心下一惊,双手揪紧了凤披,难道,我们真的就要永远分开了吗?

“私人恩怨?”镂玹有些不解。

“既然我以魔王之子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你也该以天神之子的身份与我应战。今日我来你的婚礼现场捣乱也是有带礼物的,也是最想得到的礼物。”

一个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绝云脸上吃惊的表情呆滞住,她出现了。

“魔父已经原谅了我与玲珑的事情,即便你证明了你可以得到玲珑的感情,可是你终究还是幼稚的,因为,她将永生永世都是魔界的魔妃,你就连与我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镂玹见到一个熟悉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觉得熟悉不是因为她长得与绝云十分相似,更是因为从心底里对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四百年前坠入人间时封锁的记忆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全都显现出来,正如他当初的自信一样,即使我将有关你的记忆封锁,终有一日,我还是会见到你的真身,然后将一切都记起。

“玲珑。”他慢慢向前走去,她却在他的注视下走到魔将的身边,双手握紧他的手。

记得当初他曾对她说,天地浩瀚,天神不会是唯一一个令你痴心的男人。他对她说,谁都不是谁命中注定的绝对唯一,只是恰巧遇见,再深深爱上罢了。他对她说,没有打不开的锁,我会为你找来钥匙。

可是现在,他的很多论断都得到了证实,天神不是唯一一个令她痴心的男人,他也不是她命中注定的绝对唯一,世界上也没有打不开的锁,可是,那把能够打开她心门的钥匙却让魔将找到了。

任性证明了三生三世,到最后却成了一场独角戏。

“你确定要选择他吗?”即便是到了最后他还是不死心。

“你证明了你想做到的,而我也已经得到了我该拥有的。”她的声音温婉动听,绝云的眼光就从来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她第一次无比痛彻地体会到,什么是替身的感受。

“你是说我输了。”

“可以这么说。”弱水玲珑的声音果断而决绝,不带一丝顾忌的感情。

他冷冷一笑,随后仰天长啸,顿时风卷砂石,他以天神之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既然如此,冥狱断尸,我们就在此决一死战吧!”说着,太阿剑发出耀眼的金光,大风嘶吼。

他与他全力对战,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绝云一眼,那边还在打着,这边魔女又出来了。

“你说过的,当有一天镂玹不再爱你,你就要将你的身体给我。”

她绝望的眼神从打斗着的镂玹身上转移过来,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即使镂玹什么都还没有解释,可是,她的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能否等一天,我想再跟他说说话。”

“还有这个必要吗,说不说都已经是互不相关的人了。”

“可是······”

“落儿,别闹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姐姐。”

“姐姐?魔妃娘娘,我想你是糊涂了,她可是转世投胎几辈子的人了,再怎么说也不该是你的女儿啊?再说了,即便她是我的姐姐,才更应该与我分享自己的躯壳。”

“落儿,你的身体并没有损伤,如果你不想转世,可以随我会魔界,你的身体就在天坑之内保存着。”

“魔王没有销毁我的身体?”

“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孙女,他怎么会伤害你的肉身。”

“若是如此,我倒也就不稀罕这件凡人的肉身了。是不是现在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魔界了?”魔女天落问道。

“是。”

魔女欣喜,一晃眼就已不见了踪影。

“你要跟我们回去吗?”弱水玲珑小心翼翼地朝绝云问道。

“我是莫邪的女儿,跟天界与魔界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即使是曾经的父母,可是在几世的轮回中早就已经淡去了亲人之间的感情。

她抬头望望天,镂玹与魔将已经打到了天上,回头望望,弱水玲珑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本热热闹闹的喜宴上,此时已经被弄得七零八落。

一切都结束了,各自回到各自的命轮里面。我终究还是一个人。在热闹的婚礼,也抵不过无情人的离去。

她倚着廊住坐下,抱着胳膊自己安慰自己。

此时此刻,她心口的疼痛是再真切不过的了,可是,多久之后,她却不再记起,不是不愿,而是再也不会再记起。

离开时没说再见,是短暂的分开还是永恒的诀别?

等他恢复了原本的身份,他是否还愿意回头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悲悯的施舍。

当有一天你终于知道,有一个人对你所有的好,都只是悉心为另外一个人准备的,你该如何自处?曾经,我以为我们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所以,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们经受着什么,我始终都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穿过命轮,趟过弱水,走进我的眼中,住进我的心里,用一生的时间教会我爱与被爱。可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了莫名的自信,你不说一句就离开,头也不回,连句解释都没有,是因为我对你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多久之后,我们最终都只不过是在一个相似的人的身上延续一段根本就割舍不下的感情,只是,我想知道,当你看到她的旷世容颜的时候,你可曾偶尔也会想起我?

我们都曾有深爱着的人,可是最后不都是变心了吗?这世间,又有几人真正做到了从一而终?

感谢你摧毁了我的一切,也让我可以彻底改变。

镂玹消失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天上一直都是电闪雷鸣,屠城也是接连几天风雨交加,雨绝云在那个风雨之夜穿着凤披霞冠来到萤火谷。

简陋的房子建在谷中,接连几天的大雨快要将木屋淹没,她躺在潮湿的床上,任凭屋外大雨倾盆,狂风肆虐,她躲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对她来说,这里就是她最后的避雨亭。

水米未尽,咳嗽不停,浑身发烫,早已不知道再这样半睡将死的状态下煎熬了几天。

他的那句会一直陪她到天荒地老还在她的耳边发烫,可是现在,天未荒,地未老,你却不要我了。

凌千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再加上燕侯的鼎力相助,吴军最终大获全胜。可是凌千枫终究还是没有回到吴宫,他最后叮嘱燕侯,辅佐大皇子的儿子小豆子干乾登基。他走下战场,了却了曾经意气之争所得到的皇位。战场上,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曾以大臣之子的身份入宫,他也曾经短暂地享受过父爱,可是那时候的父爱是见不得光的,可是现在,他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地做父王的儿子,血统上是,能力上也是。他做到了,保护吴国的江山。他就像是功成名就的智者,最终选择追爱而去。

没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的权势都成了枷锁,现在,他要将自己从权势的牢笼中释放,将自己流放到她的身边。

离开战场第六日,他在丹阳城找到了琉璃,赤焰千已经痊愈了,琉璃也已经决定守护在他的身边。在琉璃的带领下,他来到了屠城,而琉璃也得知了近似荒谬的一切,像是人去楼空,屠城对于她早已经没有留恋。

城馗告诉他,绝云已经去了萤火谷,再也不回来了。

萤火谷,你为我建好了庭院你却已不在。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睡梦中,有人用凉毛巾擦拭我的额头,双手,最后有温热而苦涩的汤药送进我的嘴里,早已不知道有多苦涩,最后的求生意识提醒着我喝下去。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像是坠入延平津大湖时你抱紧我的力度。

怎么可能是你,我继续睡着,不是醒不过来,而是不想醒过来。如果这是一场梦,或是有一个残忍的误会,这一次,不愿在听任何声音,就让我在梦中有勇气继续爱你。

终于还是醒了过来,睁开疲惫的眼睛,屋里却是空空荡荡的。难道病中的一切真的是一个梦,你真的不在,空空如也。

我披上衣服,朝着屋外的一缕阳光走去。

原来,死而复生是这种感觉,感觉就连天上的太阳都是新的。一天几天的大雨,冲走了一切眷恋,也刷新了所有风景。

“洛伊!”听到有人叫我,我多想听到是你的声音,她转身,像听到的声音一样,不是他。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既然你不肯留在吴国做我的王后,我就放下一切来这里做你的夫君。”

夫君?盖头还在,那么你呢?天界一战,你是输还是赢,你是否能够如愿以偿地得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还是说,你又会找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子,与其纠缠几世,以此来证明你有多么爱一个天女。

“想什么呢?我来陪你你不高兴吗?要不是这次我来的及时,想必你早就已经抛尸荒野里。”凌千枫微笑着望向她的眼睛。

还是不说话,只是躲开她的眼睛。原来是他,我就知道不是你,可是当一切真想揭开时候,我还是不愿欣然接受。

他走上前去,从身后抱着她。

“这一次,你再也没有拒绝我的理由,让我留下,哪怕你此生都不能将他忘掉,我要在你的身边,看着你白发满头。”

“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别人戏耍的。”

“如果你再也不敢相信未来,那么你就不要付出,就让在你的身边给你最真实的幸福感。”

“你说他如此煞费苦心,最终得到她的真心了吗?”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我只知道,我会守在你的身边,不会对你不闻不问。”

“他还会回来吗?”

“他已经不爱你了。”

“我知道,自始至终他真正爱的都不是我。”

“所以,你才更应该转过身来爱我。”

“谢谢你一直都在我的身后,不离不弃。”她转过身来抱紧了他。

镂玹,我们之间的爱漫长而找不到开始,卑微的没有结局。很久之后,我终于想到,即使某一天,你再次出现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对你苦苦哀求,在你面前,我已经对不起自己了,我不会再对不起凌千枫。

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惊喜过,甚至从来都不敢相信你会真的选择我,即使我一再努力,其实也只不过是离你再进一点而已,仅此而已,可是现在,你就在我的怀里,心甘情愿。

我听得见你的心跳,也听得见你的心事,即便如此,我也愿意拥抱着你,哪怕我也像你一样,只是爱情伤兵面前的替代品。

现在,我不想在知道任何事情的真相,哪怕一如此前,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玩偶,至少我曾经毫无防备地笑过。

以前总是期待着魔女的出现,哪怕她的每一次出现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威胁,可是,为了真相,那时的我无所畏惧,哪怕是我的心脏。可是现在再也不回了,我已经没有了无所畏惧的理由,新的心脏,我会彻底让自己重新开始。

原来,当你决定放下的时候,即使再放不下也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即使你想坚持,也再也迈不开一步了。

凌千枫出现在萤火谷的第七天,当他像镂玹一样在为筑造这个家而忙碌的时候,在他正在为她在古树下扎一个秋千的时候,她再一次不由自主或是有所期望地来到紫藤萝树下。

当溯梵惊喜地看到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跑过去,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就在半个月前,他突然无故昏迷,这是他三百年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只是,当他醒来,他竟惊讶地发现,他银色的头发中出现了一缕纯黑的头发,从那以后,日复一日,他的头发一缕一缕变成漆黑的颜色,而就在今天早晨,他从树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头被矮小的门框给撞了一下,他恍然间意识到,他长高了,他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体质,会生长,回老去,会在尘世间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转世。

她想起,半个月前,她被换了心脏。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溯梵恢复了正常,那师父呢,同样不老不死地活了三百年的勿杀城呢,从今往后,或许也会在进一步苍老中迎来等了长达三百年之久的下一个轮回吧!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没了镂玹,她对一切都不再关心。

她淡淡地说,是吗,那可真好。

你今天跑来找我一定不是单纯的看望吧,你有事。

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即使是没有交过什么朋友,可是耳濡目染,他看起人来还是很犀利,更何况,此时绝云的表情实在是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这个女人不能惹。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封锁一个人的记忆。

封锁记忆,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那些神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可是他就做到了。

虽然溯梵一直隐居在此,可是他对屠城的事情还是知之甚详的,因为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仰望星空的眼睛。

为什么一定要忘记呢,难道你不相信你们之间还有未来。

听到这句话,绝云早已经绝望的眼睛里的确闪过一丝亮光。他具有堪称通神的占星本领,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我们还会有未来。她心下惊喜,不由地问道。

我们还会有未来吗?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可是,溯梵对此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以前他不是天神之子的时候我还能够勉强窥探你们的未来,可是现在,他恢复了天神之子的身份,他的星宿已经随他升至九重天之上,我再也无能为力了。

终究还是一场空欢喜,即使不带任何奢望,可是绝望还是再一次在她的心上添了一道新的伤口。

记忆是你的,感情也是你的,如果你想忘记,任何外界的力量都不能帮到你,移情别恋,只能靠你自己。

靠自己,是啊,所有的放不下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遭受思念的痛楚,心甘情愿对一个人想了又想,心甘情愿苦酒入肚。

她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下午陪着不过六岁孩子模样的溯梵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傍晚时候,当她从迷雾森林中走出来的时候,她远远地就看见有一道灯光从她的面前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萤火谷。

他怕她回来的路上会害怕,所以在她的来路上点起了一路街灯,形状各异的灯笼挂在高大的树枝上,即使夜风吹过她的脖子,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可是望着这一切她却突然暖和起来。原来,一直以来都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为她点灯,彻夜不眠等着她回去。

如果这就是千万女子渴求的幸福,那么她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沿着红火的烛光回到木屋,他就坐在院子里新扎的秋千上等着她,看她回来,他微笑着站起来。

回来了,你一定还没有吃饭吧,我的王妃,你该给本王做晚饭了。

她走过去,轻轻地拥进他的怀里。他有些吃惊,但终究还是温柔地笑起来。

她抬起头,他温柔的脸庞就在自己仰头就能够看见的地方,她心下一痛,但终究还是劝服了自己。她踮起脚尖,吻向他的嘴唇。

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如此主动,他有些惊愕却不慌张,温柔地回应她。

可就在他以为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煮熟的鸭子已经到嘴的时候,她却突然推开了他。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做不到。

和他接吻,就像是在做一件欺师灭祖的事情,并不会对不起任何人的愧疚感压制着她好不容易拿出的勇气。

终究还是落空了,他松开了她,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道。

我肚子都饿了,快去给我做饭。

说着,他推着她走进厨房。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过上了看似夫妻一般的生活,城馗偶尔会过来看一眼,只是,不会再在绝云的面前提起镂玹。城馗也已经被宣布为下一任城主人选,从此,在屠城上下,镂玹已经成为了一个曾经美好过,却早已经升入空中破灭的皂角泡。

这一日,绝云同凌千枫在街上逛着,路边茶馆里飘出红烧肉的香味,凌千枫嚷着一定要尝尝,谁料才刚上来,绝云就恶心得厉害。

医馆里,郎中一把捋过胡子笑着说,恭喜夫人,你呀,这是有喜了!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各自清楚,凌千枫笑得难看,付了钱,有意扶着绝云走出医馆。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快到萤火谷的时候凌千枫才开口道,伊儿,嫁给我好吗?

她的脚步停下来,没有勇气望向他的眼睛,他留下陪自己,本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现在还要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这怎么可以。

你说什么呢,难道你想连别的男人的孩子也一起娶进门去?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不会着急你嫁给我,毕竟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可是现在,你有了孩子,这孩子是我的,所以要尽快娶你,我要做你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你这又是何苦呢,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你不嫁给我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她不再说什么,伸手握着他宽大而有力的手掌。

从何时起,他就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即使两个人什么关系都不是,她还是会无所顾忌地依赖着他,从她因为失去而崩溃的那天开始,从她从病中捡回一条命开始,他就成为了她唯一想要依赖的人。

她会同他说笑,早晨起来为他做他爱吃的饭菜,中午一起种菜浇花,黄昏一起看落日晚霞,傍晚偶尔月下对饮。可是,要她嫁给他,就像是上次尝试吻他一样,这将触碰到她接受他的最后底线。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是答应了。

她松开手,道,我做不到。

这有什么做不到的,不就是磕三个响头,喝几杯喜酒的事吗?

哪有这么简单,你是要我做你的妻子,你知道的,即使我自己勉强自己也不可能做到。

我知道,洞房花烛对你来说是勉强自己也做不到的,可是,相敬如宾你可是早就已经做到了。我不敢奢求,只想你以妻子的名义与我相敬如宾就足够了。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略微弯腰低声道,答应我,做我的新娘。

他眼眸如水,褪去了以往君王的强势与凛冽,如御剑而行的君子,又如抚琴吹箫的雅士。原来,伤痛是最能够令人蜕变的,我们的身上都有各自深浅不一的伤疤,时不时都会触碰想念,只是,那把割伤皮肤的剑,再也不想触碰了。

两个人静坐无语,总好过一个人月下独酌。其实如果真的离开凌千枫,或是让凌千枫离开自己,她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将更难活下去。如果说现在的生活状态是半死不活维持,那么如果连他都没有的日子将会变成生不如死的煎熬。

看着他的的眼睛,她曾经以为他像镂玹一样从不说假话,可是到头来,他最信任的人,其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一个谎言。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说着她并不在意的真话。

你让我想想。说完,绝云慢慢朝前走去。

回到木屋,吃过晚饭,她就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梳妆台上有一个木匣,烛火微亮,她轻轻打开木匣,那只凤簪还在,送凤簪的人却不在了。

她将它从木匣中拿出来,曾经无数次想要忘记的记忆翻涌而来,早已愈合的四十九道伤口又莫名地疼起来,眼泪也随之落下。

早已不记得为你哭过多少次,现在想来,原来有泪可流也不失为是一种幸福,至少,它能证明我曾经幸福过。

她将簪子戴在头上,然后才躺在床榻上睡觉。酒鬼的铃铛偶尔想起,像是你会偶尔想起我。

没有人知道,自从婚前他将这支青铜凤簪戴在她的头上,此后每个夜晚,她都是戴着它入眠的。只是,每次到了清晨,当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当她坐在铜镜前的时候,她都会将它取下来。就这样,她在清晨的时候提醒自己放下,却又在临睡前再一次戴上。

第二日,当她坐在铜镜前再一次将簪子取下,然后将凌千枫曾经送给她的海棠步摇戴在头上。

也许,你现在早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幸福,那我又何苦让无辜的他陪着我遗憾终生。我会嫁给他,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他的一点回报。

爱情不是债,却让我欠下了很多。

镂玹与魔将苦战七日,他像赤焰千一样将太阿剑刺进了他刚刚愈合的伤口,太阿穿透他的心脏,将他钉在了天坑的石壁上。

“你终究还是不敢杀我!”魔将道。

他目光凶恶,却有几分胆怯,他说的没错,他终究还是不敢杀他,他怕当他从魔界找到玲珑的时候,如果知道自己杀死了魔将,她会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无力承受,只好将他钉在天坑里。

“我不杀你,但你会在这个天坑里成为成为活死人。”

“青穹乾夜,我真是不明白,你说你一个至高无上的天神之子,怎么就非要为了一个女人弄得魂不守舍。”

“她在哪里!”他的声音就像是刺进魔王之子断尸胸口的那把太阿剑。

“哼!”断尸冷冷一笑,他赢得了自己又如何,终究却还是得不到他欲求不得的东西,断尸想到这,不禁用可怜的眼光看着眼前因为抑制着绝望而两眼锋利的青穹乾夜,只淡淡道:“你赢得了我又如何,杀光了魔族又如何,你终究还是无法知道她在哪儿。”

他没有兴致陪他在这浪费时间,怒火攻心,他施力震断了太阿宝剑,天地间雷音轰鸣,一半剑插在他的胸口,另一半,青穹乾夜又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右肩,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说!人在哪?”他的瞳孔瞪得像是一对决斗的雄狮。

鲜血侵湿了他的华服,一面咬紧牙关一面皱着眉头微笑。“她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吗?”他容光和善,像是一个俊俏的老者说着死前的善言。“如果你还要去找她,还请你看在我将这一切都告诉你的份上跟她说一声,那一夜,是我对不起她。”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表情渐渐柔和却隐藏着一丝算计。他目光深远,回忆曾经的故事。

那一夜,弱水玲珑以魔王妃的身份坐在浊莲池边看锦鲤蜕变成飞鱼,清风吹过她耳后的头发,吹散她长长的叹息。

“王妃怎么有空在这里赏鱼,你可要小心一点,这里可是有食人鱼正嗷嗷待哺呢!”

她回过头来,却并未起身,她终究是天女下嫁魔王,所以她始终保持着她该有的天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身边每一个魔者。她识得他,桀骜不驯的魔王之子。

她没有理会,转而继续看着池水,墨色的荷花在昏暗的月色下还显得没有白日里那般令人作呕,她在这里以苟延残喘的心智活着,只等有一日她能见到连婚礼都要儿子代劳的神秘魔王,然后杀了他。只有这样,青穹乾夜才能够不再为战事所劳所伤了吧!

“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不如就做个护花使者吧!”他说着坐下来,紧紧挨着她。

“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别忘了我是你的妃母!”她声音同表情一样严肃。

“可我记得是我将你娶进来的!”他说着伸过胳膊搂过她。

“放手!”她挣脱着。

“你知道浊莲池的下面是何处吗?”他依然抱着她,没有松开的意思。

弱水玲珑像是在等一个答案一样不再挣脱,安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是黄泉。”

弱水玲珑眼下一惊。

“没错,是黄泉。你还不知道的是,魔界并非是魔界,而是天界的倒影,而地狱则是这一切的根基,深深埋藏在地底。所以,不要想着杀魔王,你伤不了他分毫。”

“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走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陷阱里。

“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所爱的那个男人之所以战胜不了魔界,就是因为魔界能看透天界的一切,除了天界的谛造者天神之主。”

“我不明白。”

“魔界从来都没有住进过一个天界之人,你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所以我很愿意跟你分享天界的愚蠢。”他松开了手,站起来饶有兴致的解释起来。

魔界,不过是天界投在阴云之下的倒影,浊莲池能够照见天界的一切动静,包括一个人的心思。

三千年前,青穹乾夜在神魔初战时被冥狱断尸手中的魔箭射中了左腿,他从天马上摔下来,坠入弱水湖,他在湖上漂浮了三千年,最终才得以苏醒。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睡不醒,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用了三千年的时间在弱水湖畔种下的几千里薰衣草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枯萎,也没有人知道,弱水玲珑自此在弱水湖畔一坐就是三千年。

三千年后,他从湖面上醒来,湖中所有的睡莲也在夜光中成片开放,只是,那片早已成灰的薰衣草再也没有醒来。那时的弱水玲珑还不懂什么叫勇敢,她看着他微微睁开了眼,她就消失在他的身边。

那一年,她日夜躲在古树下看青穹乾夜重新将郁金香球茎一颗一颗种下。那一年,她好怕这片新的花海又会在下一场神魔之战中枯萎,她更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于是,她自以为聪明地选择在得到之前离开,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或许就不会痛了吧!

她找到天神使者,说她愿意下嫁魔王,刺杀魔王。天神躲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角落里蔚然一笑,像是一个世纪又这样在弹指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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