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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一夜白头(二)

苏柔云道:“落日照黄昏,天地一色明,云霞明灭处,昆仑入境门。”

从苏柔云的话里,凌月霜知道了明日黄昏之时,便是苏柔云离去之时,她道:“你跟你姐姐说了么?”

苏柔云摇头道:“姐姐早知道的话,又要流泪,何不如明天走时她才知道,也许会好些,最好,走了她也不知道。”

凌月霜道:“你呀,越来越像若寒那孩子了。”

苏柔云笑道:“像他也没什么不好。”

“贫嘴!”凌月霜面带笑容,眼睛里却满是忧色。两人这时说说笑笑,一直到半夜才各自前去休息。

秋若寒这一夜并没有在虚无境,他来到了云河城里,上了酒楼,便要几坛子酒,他忽然间发现,原来自己的酒量大到出奇,几坛子下肚,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于是他不得不苦笑:“人生有时候真的无奈,想醉一回都难。”

此时一个老头走上楼来,坐到秋若寒的旁边,老头道:“这酒不是什么好酒。”随后喊道:“徒儿,还不把那有千年的百花酿拿上来。”

此时只见一个女子走上楼来,她一身百褶裙,双眉如月,肌肤如玉,美得出奇,隐隐间还有媚气流转,敢情这女子是天生媚骨。她自语道:“又要酒了,还以为拜了什么名师,却是遇上了一个酒鬼。”念念叨叨见便来到桌前。见到秋若寒桌上的那一堆酒坛,随后看到秋若寒的面容,叫道:“是你!”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送自己母亲回云环山后,有回来的花流影,而那老者,正是轮回。

轮回伸手敲了她的头一下,道:“以后不准说师父的坏话!”花流影翻了翻白眼。

秋若寒见状,心中想到:“这世间有永远不变的事物么?这姑娘没想到跟着老头混久了,连脾气都变了。”

花流影此时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坛子酒,放到桌上,秋若寒拿过酒坛,打开便是一阵狂饮。轮回见状,眼睛鼓得老大,怒声道:“小子,有你这么不尊老爱幼的么?有好酒不先孝敬老人,更何况这还是我的酒。”

秋若寒灌了几大口,以往喝酒,他总能从中找到乐趣,今日喝酒,却与饮水无异。于是便酒递给轮回,道:“这酒真是没味。”

轮回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这家伙喝了自己的酒,还说没味,他老人游戏红尘数万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老人家。

秋若寒不管两人,随后扔了一锭银子在那桌上,便下楼去了。

花流影看着那萧索的背影,问道:“师父,他怎么了?”

轮回叹息一声,道:“他现在很苦。”

花流影点头道:“我能感觉得到。”

“徒儿啊,这茫茫红尘,便是煎熬人的油锅,你若看透,便能超脱在外,你若看不透,便被煎熬。”轮回幽幽道。

秋若寒走出云河城,却又不想回虚无境,此时他发现,这天地之大,竟然不知往何处而去,随后便捡了一条路走,不多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回了虚无境,于是他只能摇头苦笑。

天色渐明,虚无境的弟子已经开始晨练了,秋若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苏柔云推开他的房间,只觉一阵酒味扑鼻而来。往床上瞧去,只见秋若寒就那样倒在床上,连鞋子也没有脱,她没来由间一阵心痛,走到床前,为他盖上被子,随后便走了出去。

此时秋若寒睁开眼睛,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只觉鼻子一酸,便有泪水在眼中打转。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几个时辰,此时天香苑内,凌月霜做好了一大桌菜。苏柔云走进房间,凌月霜笑道:“快尝尝,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

苏柔云眼中含着泪水,每一道菜都吃了很多。凌月霜眼里也是含着泪水,问道:“你还是没跟你姐姐他们说?”只因为此时一众年轻人又去玩了,一个都没在。

苏柔云道:“不说了,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

“那若寒那孩子呢?”凌月霜问道。

苏柔云道:“他知道的!”

苏柔云吃完后便同凌月霜出了虚无境,往昆仑峰去,此时秋若寒正在峰顶。

苏柔云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此时正是黄昏,夕阳将天地染得通红,整个天地一色,天边云霞明灭不定,苏柔云看向云霞交接之处,便迈步走去。

青鸾和火凤飞出了虚无境,来到苏柔云身边盘旋,随后鸣叫,那是一种不舍。苏柔云站在天空,轻声道:“青儿,火儿,以后要听娘亲的话,好好守护我们的家。”青鸾火凤向天际盘旋,同时鸣叫,算是回应。

秋若寒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声音虽然不是很洪亮,可是却传至九霄深处。苏柔云身子一顿,回头微微一笑,那笑容美丽至极,就是天边云霞也给比了下去,随后转身便走进云霄深处。

在那么瞬间,那道笑容早就印进秋若寒的脑海,不会随时间而消磨,而是如酿酒一般,年代越久,越是香醇。他对苏柔云的爱,也不会随时间而淡去,只会是时间越久,思念便是越深,那道脑海中的身影,也会更加清晰,甚至她的一颦一笑,一肌一容!

天色渐暗,冷风忽起,昆仑峰耸入云霄,高寒之至,凌月霜道:“走吧,孩子!”

秋若寒摇头道:“我不走,我还要陪陪她!”

凌月霜只能微微叹息,她知道秋若寒固执,说什么也没有用,便回去了。

这一天苏红玉等人出了虚无境,玩到很晚才回来,苏红玉走进天香苑,来到苏柔云的房间,只见房间空空,同时,秋若寒的房间也是空无一人。随后便来到张欣的房间,今天众多年轻人都出去了,只有苏柔云、秋若寒以及张欣三人没去。

她问张欣:“妹妹他们去哪了?”

张欣道:“你不知道?”

苏红玉道:“知道什么?”

张欣叹息一声道:“师妹她进秘境了!”

“什么?”苏红玉顿时惊呼,自古以来,在虚无境内都有一传说,传说有一秘境,里面有绝世秘辛,得之者可成绝世强者。这些年来,拜进虚无境的不少弟子都有各大势力的卧底,目的便是查那传说中的秘境。可是虚无境也不是一般的,进来的很多奸细都被一一消灭,可是众人不知道的是,就连苏君河,都不知道秘境在哪。

“秘境在哪,柔云进去会危险么?”苏红玉只感觉不可思议,便走出张欣的房间,往凌月霜的房间去。

张欣能看得出苏红玉很担心苏柔云的安危,可是那种贪婪,却也没有掩饰住,于是她只是暗暗叹息。

苏红玉跑进凌月霜的房间,道:“娘亲,秘境在哪?”等她说完,她才发现,在凌月霜的房间里不只有自己的母亲,还有沈灵英。于是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便站在一旁。

沈灵英道:“姐姐,刚才玉儿说的秘境是什么?”沈灵英自然也知道那个传说,此时看苏红玉那急切的样子,便知道有蹊跷,此时她心中想到:“若不是凌月霜留她做客,她也不会知道这一秘密。”于是心中还暗暗得意,想到那传说,她心头不由一热。

凌月霜笑道:“小孩子胡闹,哪有什么秘境?”

沈灵英闻言,沉默不语。凌月霜活了上千年,沈灵英那些动作又怎能瞒得了她?随后也只是暗暗摇头。她看了苏红玉一眼,心中略感失望,突然间她明白了,苏柔云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的姐姐了。

夜色渐渐地深了,沈灵英回想今天的情况,心中在仔细的推敲,隐隐间,她似乎抓住了关键,随后脸上露出笑容,便休息了。

子时来临,虚无境渐渐的安静下来,这时只见一道黑影出了虚无境,直奔昆仑峰而去。那黑影来到昆仑峰前,直接用一个时辰围着昆仑峰转了一圈,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昆仑峰顶处,秋若寒的身子隐在虚空中淡淡的看着这一切。那黑影低头沉思一会,便腾身而起,往峰顶而来。

寒风呼啸,格外寒冷,修为差一点的人到了这里,就连身子都很难站稳,秋若寒隐在虚空,什么也没做。那黑影什么也没发现,便又下去了。此时公鸡已经报晓,那黑影连忙进了虚无境。秋若寒站在峰顶,只觉心里苦涩无比。此时她与苏柔云相遇,经历以及相伴十年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重复出现。

当寒风刮过,只见一滴晶莹泪珠随风而去,秋若寒便望着苏柔云离去的方向,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中满是迷离。

天色昏暗又明,转眼便是一夜,秋若寒依然呆立在那里,此时只见一老头出现在峰顶,看着秋若寒的样子,叹息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这时候的秋若寒,只见一头青丝已经有近三分之一的白了,正是:昆仑峰顶一夜愁,三千青丝见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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