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夜晚来的静悄悄。
夜小雨坐在书桌前，打开小台灯，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桌子上整齐摆放的书本和笔记，他习惯性的拿出第一本书。
摩挲着早已开始发毛的书边，夜小雨一阵无力，只有在夜深无人的时候他才能放下一切尽情的哀叹、颓废，噩梦的纠缠、异常的眼神、冷眼恶语、一切的一切压得他快要透过不过。
那是谁说过：日子是平淡的，在一生中开心的日子和伤心的日子只占去了百分之五，剩下的都是平淡。
夜小雨认为这是一句屁话，自己已经在水深火热中痛苦了两年多，而且还将继续痛苦下去，才不是什么百分之五。
闪烁的灯光打断了夜小雨的胡思乱想，他收拾心情，翻开书本。虽然看过的知识最终还是会忘记，但为了父母，他咬着牙也会坚持下去。
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天，别人都在努力的备考，夜小雨却只能翻开高一的数学课本，从头到尾重新开始学习。
有时候夜小雨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在高一结束的时候生的病，而是再早几年的话，自己估计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盲。
哗——
哗——
哗——
书，一页一页翻过。
夜小雨慢慢的皱起了眉头，看着翻过的书页，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可急忙间又理不出头绪。
哗，哗，哗……
书页越翻越快。
夜小雨终于发现了问题，书本上的内容似乎变得简单了，简单到每一页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他就已经理解了其中的内容，而且那些知识就跟刻在心里一样牢固。
时间嘀嗒嘀嗒的溜掉。
夜小雨沉浸在惊喜中不知不觉，直到翻过最后书的最后一页，他才恍然回过神儿来。
我看完了一本书？
我看完了一本书！
夜小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幸福来的太突然，突然的就像在做梦。
不对！
确实是在做梦！
我……，我……，好困！
夜小雨嘭的一下趴在桌子上，片刻之后便响起了微鼾，他已沉沉睡去。
……
第二天早晨。
夜小雨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盖地毯子会心一笑，每一个学习的夜晚，爸妈都会等着把他抬到床上，这种感觉暖暖的。
新的一天！
好舒服！
夜小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揉揉尚且朦胧的睡眼。
蓦地，夜小雨动作一僵。
我睡着了！
没有再做噩梦！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夜小雨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美梦。
……
“小雨，醒了没有？该吃饭了！”
门外传来母亲的呼唤。
夜小雨笑了，笑的跟个偷鸡贼一样。
“妈，我来了！”
苏云没想到夜小雨已经醒了，她觉得有些不对，不过也没多想，只是笑骂了一句。
“臭小子，醒了就赶紧出来吃饭，吃完饭就去学校。”
“好勒！”
听到儿子开心的响应让，苏云开心点笑了笑，转身去准备饭菜。
夜小雨跳下床，两年来第一次没有梦魇的睡眠让他精神格外旺盛，情不自禁的手舞足蹈，好好发泄了一通！
对了！
正兴奋不已的夜小雨忽然停下，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的书桌，心中念头刚刚一动，昨夜看的那本书里的内容在脑海里如水般淌过。
“我……，我……，哈哈哈……真是新的一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别鬼叫了！赶紧出来吃饭！”
苏云的话打断了夜小雨的兴奋，他收拾好衣服，屁颠颠儿的走出房间。
……
夜小雨的家很小，就连这小小的家其实也是租的房子。简单的两室一厅是伏牛县城里房租最便宜的地方，至于他们原先的房子，早已经被卖掉了。
吃饭的时候，苏云奇怪的看到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的跟个屁花儿一样。
“小雨，你没事儿吧？要不今天先不去学校，咱们再去医院看看？”
夜小雨正沉浸在兴奋中，听到苏云的话，他下意识的点了点，而后才反应过来。
“嘿嘿，妈，不用了，我吃饱了，要去学校了！”
说完，夜小雨一溜烟的冲出了屋门。
苏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一阵黯然。丈夫起早贪黑的卖力挣钱，儿子又得了怪病，整天傻乎乎的，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有这傻儿子以后可咋办，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抱上孙子。
……
天很蓝，云很白。
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
夜小雨走在街道上，脚底板跟装了弹簧一样，路边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新鲜可爱，就连那只小金毛拉的粑粑也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艺术气息。
校门口看门的是一个老大爷，是学校一个退休的老教师。当他看到十点了居然还有人穿着校服悠闲蹦跳的走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份外严厉。
这是哪个年纪哪个班的学生，一定得好好的批评教育。
“王老师好！”
听到问好，曾经的王老师，如今的王大爷越发生气了。
这学生居然还嬉皮笑脸，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迟到了，一点作为学生的觉悟都没有。
然而，当王大爷扶起老花镜，看清那人的脸，严厉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他一把扯下老花镜，自顾自的低头看起了报纸，对于那声问好充耳不闻。
夜小雨撇了撇嘴，暗暗腹诽。
老妈教导我要尊重他人，我是听我妈的话才跟你打招呼的，可你那是什么反应，狗眼看人低！你妈没教过你么？
算了，算了，今天高兴，懒得跟你计较，以后再见面，咱就是陌生人！
夜小雨哼着小调径自进了校门。
“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
正在夜小雨开心的哼着，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嘀咕。
“这神经病孩子，今天怎么看着鬼里鬼怪？可别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变成个大傻子就好玩了！”
夜小雨猛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王大爷，一脸的不快。
“大爷，我好心跟你打招呼，你不想理我就算了，为什么要骂我是神经病，还咒我变成大傻子！你不觉得你一把年纪应该多积点口德么？”
王大爷惊诧的看着夜小雨，脸色青白不定。
“你……，我……，我哪骂你了，哪咒你了！你别自己精神不好就总觉得别人在骂你精神病，身为一名人民教师，我是那样的人么？哼！”
说完，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看到王大爷极力辩解，夜小雨不由得一阵狐疑。难道自己出现幻听了？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不是他在骂自己，而是自己觉得他在骂自己。
“别在那杵着了，都什么点儿了，赶紧去上课吧！”
王大爷不耐烦的催促着，看那样子恨不得离夜小雨越来越好。
夜小雨不敢再多想，想多了真怕是自己疑神疑鬼，那就真的成了神经病了。
被人扫了兴，夜小雨也没了哼曲儿的心情，闷不咚的低着头，快步向教学楼走去。
可是，刚刚走了十几步，一道更轻微的嘀咕声再次从身后传了。
“咋可能？这小子忒是邪性，我刚才那么小声，他怎么可能听见？一定是他染上了脏东西！他……”
夜小雨再次停下脚步，心绪一阵荡漾。他没有幻听，那王大爷刚才确实在骂他，只是他的听力好的过头了，居然能听见他小声的自言自语。
想到这，夜小雨再次转过了身体。
王大爷还没发泄完心里的话，看到夜小雨突然再次转身，他心里一咯噔，脸色一下子变得僵硬难看。
“见鬼！这小子不会真的能听见吧！这怎么可能？他是人还是鬼？”
夜小雨的耳朵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看看自己和门卫室之间二三十米的距离，他对着王大爷咧嘴一笑。
“王大爷，你已经不是王老师了，你现在是看门的王大爷！”
说完，夜小雨嘿嘿一笑，转身就走，对于身后越来越轻微的嘀咕声置若罔闻。
“还好，还好！差点被这大傻子给吓出毛病，那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听的见！”
夜小雨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怪笑，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一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