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山体突然一个剧烈的震动，尚涟脚下不稳，幸好这时混乱中一双手横过来搂住了险些跌倒的她。“玡——”
条件反射的侧过脸，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脸庞。对方眼底浓的化不开的担忧让尚涟瞬间觉得那双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灼热无比。条件反射的想挣脱，奈何脚下不断摇晃，尚涟努力了几次依旧没有成功，而且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差距到她的抗拒一般，手上的力道没有一点减轻的迹象。
忍无可忍，尚涟狠狠瞪了一眼此时牢牢揽住她的顾长天。
“放开我……”
“小心——”
拒绝的话来不及收尾便被顾长天急促的惊呼打断。接着，尚涟只觉自己真个身体被腰间的手带着转了一圈，同时，细小的沙砾和着岩石的滚落声扑面而来。
“唔——”
就在尚涟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的时候，一声闷哼拉回了她所有的思绪。
喷在耳际的粘稠液体是那样的灼热。
睁开眼，顾长天那张苍白的脸瞬间映入尚涟的眼眸之中。
“云……涟儿，你没事吧？”见尚涟愣愣的盯着自己毫无反应，顾长天那本来就苍白的面容再次惨淡了几分。
“我……”
眼前这张苍白的俊颜上，嘴角的血痕是那么的艳丽，眉头上深深的皱折是那么刺目。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这张脸的主人此时正在忍受着怎样巨大的痛苦。
盯着顾长天，尚涟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视线在触及到顾长天身后站着的月无玡时却瞬间忘记了所有的语言。
同样惨白的脸，不同的是，一个是因为痛苦，而另一个是因为担忧和恐惧。
可是，他们却都是因为自己，伤了身，伤了心。
“涟……涟儿……你哪里受伤了？”初次改口顾长天有些微微的不适应。
“我没事。”
顾长天的再次询问让拉回了尚涟的思绪。朝顾长天摇了摇头，尚涟笑的有些僵硬。虽然不想和顾长天再有所交际，可是现在面对这个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男子，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她尚涟，最不想欠的就是债。是债，欠下了就要还，可是人情债让她如何还得清？
“你……没事就好。”上下打量了一下尚涟，见她真的没有什么受伤，顾长天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从背上传来的疼痛瞬间蔓延了顾长天整个身躯，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便直直地超后倒去。
“顾长天……”
尚涟一声惊呼，想伸手去拉却已经迟了，好在顾长天身后的月无玡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刚才那巨石刚好砸在顾长天的背上，现在怕是五脏具损，再加上刚才忍了那么久，现在脸色已经开始泛青，嘴角亦开始有鲜血溢出。
见顾长天这幅模样，月无玡皱了皱眉头，“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离开？谈何容易？
这山长年白雾环绕本来就没有路，此时加上这么一个震动树木东倒西歪，已经是早已辨不得方向。
苦恼的锁着眉头，尚涟四下环顾了一番。耳旁充斥着山石滚落和士兵的哀号声，寻找出路已经是迫在眉睫。
不经意间，尚涟的视线头像了山上刚才司徒雪站立的位置，虽然有白雾遮掩，但是司徒雪身上的紫色长衫那样明显，即使看不清人但是隐隐绰绰的人影还是看的见的，然而现在那紫色的影子却在不停的往一个方向移动，而且好像还扶着什么，像是一个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应该是古莫洋了。
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
盯着那白雾深处，尚涟不由地收缩了下眼瞳。
如果一个人真的想玉石俱焚，决心一死的话绝不会有此番举动。难道说……
“我们走这边。”
指了指司徒雪离开的方向，尚涟毫不犹豫的作出决定，不管结局如何，就让他们来赌一把吧。
没有人知道这条路回到达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前面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质疑尚涟的决定。
山路越来越陡，越来越深入，可是同时离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岩石滚落声也越来越远。
毫无疑问，尚涟赌赢了，这条路果然是司徒雪留下的生路。
答案已经揭晓，可是所有脸上的表情都是越来越凝重。
如今深入了这连环山，想要出去就难了。而且尚启和顾长天都是重伤在身，如若不赶快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瞥了眼昏迷中尚启和顾长天，尚涟的眉头越拧越紧。当初她能从那连环山顶下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记得在密室的时候她记得那地形，而现在，毫无目的的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想要出去那是难上加难。
“呵呵……呵呵呵……”
就在尚涟愁眉不展的时候，前面的林子后突然出来一阵低低的甜美的笑声。
“这声音是……”
一个侍卫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
这明明就是司徒雪的笑声，可是，那样悲痛的一个人为何会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这笑声太过甜腻，竟是处处透着诡异。
“小心点。”
朝众人低低叮嘱了一句，尚涟示意月无玡将顾长天和尚启平放在地上，然后径自超那树林中走了过去。
笑声一直没有断过，低低浅浅的，像是陶醉在什么美好的幻想中一般。
“呵呵……你们终于来了么？”
就在尚涟快要走进那树丛边缘的时候，后面突然出来司徒雪的声音。尚涟一惊，看来司徒雪是故意引他们到这里来的。既然行踪早已暴露，尚涟也就不再隐藏，当下拨开比人还高的草丛。
只是这一次，他再一次震惊了，没想到这高高的草从后面居然是一处平台，或者说一处断崖更为贴切。
而此是司徒雪就静静的坐在那断崖的边上，抱着昏迷中的古莫洋，嘴里发出清浅的甜笑。知道尚涟一行人已经来了，司徒雪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眼睛始终注视这怀中的人，满脸陶醉的柔情。
“司徒雪你……”面对这样的场景，尚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让人琢磨不透。
“呵呵……也好……也好……你们都来陪我们吧。一个也别想逃，都别想逃……”
“涟，小心。”察觉到司徒雪的怪异，月无玡担忧地超尚涟提醒道，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了一旁倒在草丛中的尸体。
翠绿的罗裙在高草的遮掩下显得那么不起眼，如果不是那不可忽视的血腥味月无玡可能也因此错过了。
看那血凝固的程度，显然女子并没有死多久。女子胸口上有大片的暗红，看来那就是致命伤了。
虽然女子可能因为死前的惊恐面容有些扭曲，但是尚涟依旧一眼便认出了她——司徒雪的侍女，亦是赵雪儿曾经的贴身丫鬟——红玉。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司徒雪显然已经注意到尚涟发现了红玉的尸体，终于抬起头来将注意力放在了尚涟等人的身上。
背叛？尚涟闪了下神，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红玉曾经是司徒雪的心腹。
“哼，为了一个男人这个贱人在我身边卑躬屈膝了这么多年，居然敢背叛我？呵……呵呵……为什么要背叛我？”
失了人心，背叛那又何足为奇？
盯着眼前歇斯底里的人，尚涟只觉得好笑。有的人，穷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呵……哈哈哈……我要所有背叛我的人都给我陪葬，所有人……还有你们……一个不留。”
给你陪葬？
尚涟惊疑。
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注意到司徒雪手中的物件，那分明就是刚才的火折子。
“司徒雪你想干什么？”
难道她将他们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玉石俱焚的？不可能，一定是哪个地方出错了。
“很奇怪这里的火药吗？”司徒雪诡异的扯了扯嘴唇，裂开一个森冷的弧度，“这里的东西本来都是那个贱人给我准备的，可惜她没用上，呵……不过现在用在你们身上倒是刚好。”
司徒雪笑这撇了眼隐藏在草丛中药引，满眼疯狂。
“司徒雪你疯了。”
见火折子的星火快要接近药引了，尚涟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由于司徒雪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身上，尚涟不敢有任何举动，否则后果只会是更加刺激司徒雪。
“疯了？呵……对，我是疯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北辰国……皇位……莫洋……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司徒雪忍不住侧过脸看来眼静静地躺在地上想睡着了一般的古莫洋，如果忽视他背上的那把匕首的话。
古莫洋灰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能就是这个笑容刺激了司徒雪，只见她拿火折子的手突然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手一挥，从刚才就一直在藏在尚涟指缝见的石子以破空之势超司徒雪急射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