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蛊毒发作,风月被折磨得异常消瘦,呼吸微弱的仿佛闭上眼就再无法醒过来。王子白沐风四处派人寻找扁神医却没有一丝消息,世子彻底被阻绝在公主寝宫外,与神秘人在商讨着惊天大事。
精神稍好一些,白王派了白须长髯的先生来讲课为公主解闷,萧衍则跟随白猛等人习武。先生白子岩,字世隐,名满白城,一生高洁不入仕途教书育人桃李满园,就连白王都对其甚是恭敬。白子岩参拜公主,公主虚弱的揪揪他的白须长髯,浅笑摸摸他脸上深深的皱纹。白王尴尬的失笑,白子岩严肃的表情让风月微微恐惧。
白王陪坐下手,仔细的听白子岩的课程,风月在之乎者也中云山雾绕,忍不住眼皮吵架晕晕欲睡。白子岩全不因她是公主便有所宽容,三尺的桃木戒尺敲击着桌面,风月被惊醒睡眼朦胧的凝视气愤的先生。白王上前赶紧解围,白子岩一点面子都不给,拉着风月白胖的小手就打了下去。风月因疼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白王怒不可遏命武士抓住白子岩,心疼的将外孙搂入怀里安慰。
风月呜咽着喊不要,不要,好半晌才明白是不要抓先生,留着泪花的小脸满是委屈:“月课堂瞌睡该打的,先生无错,外公要重赏。”
白子岩心下惊奇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衫继续之乎者也,风月正襟危坐泪水未干,强忍着瞌睡认真听课。白王见公主如此深明大义为自己一时的气氛而羞愧,后来对白子岩重赏表达歉意。白子岩私下颇为慈祥,手抚长髯朗声大笑:“孺子可教也,白族有此神女,祖先遗命完成有望,而我白族出头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萧衍练功未回,百无聊聊的风月晃着虚弱的小身板在宫内闲逛。身后的人都被打发走了,风月捡起一根树枝咯咯笑着比来比去,偶尔发出一两声‘杀,杀’,玩的不亦乐乎。
“练剑不是这般,胡乱比划像赶鸭子似的。”身后爽朗的声音笑道,风月回头看到宫人服饰的白净少年端着茶盘笑如春风,羞涩的将树枝藏在身后傻傻一笑。
“奴婢青敬文参见公主。”青敬文跪拜行礼,风月摆手仰着小脸言语极为陈恳:“先生不在,不要这么多礼数,当初在皇宫的时候我都没有礼数的。”
青敬文微微一笑,风月很喜欢他周身散发的温和气息,凑过去故作神秘的对他说:“先生好凶,比天帝皇叔还凶,课堂瞌睡要打戒尺,好疼的。”边说还伸出小手让青敬文看,青敬文怜爱的抚摸依旧微肿的白胖小手,温柔的为她吹了吹安慰:“吹吹就不疼了,公主最勇敢了。”
风月忍不住鼻头发酸,依偎着青敬文嘤嘤哭泣,青敬文大慌:“公主怎么了?”
好像触动了最伤心的事,风月哭得好委屈,青敬文百般安慰风月才抽抽搭搭的喊着‘皇兄,皇兄。’
青敬文知公主甚是依赖他的皇兄擎天蕴,温柔的抚摸着她披散柔顺的黑发:“公主乖,皇子定然平安无事,说一定再过一段时间便能团聚了,臣为公主讲中州的故事好不好?”
风月小孩心性,又听说是美食遍地的中州,那是她做梦都想去的地方。连问了许多次,直到青敬文发誓皇子蕴一定平安无事后才依偎在他怀里听故事。
青敬文久居中州,最喜爱到茶楼听说书人说书,又熟读经史子集口齿清楚,说起故事来引人入数,风月听得津津有味什么都忘记了。
青敬文讲到中州大唐李靖、红拂与虬髯客结拜,风月双眼放光:“我们也来结拜好不好?以后请兄长来给月做书童讲故事好不好?”
青敬文内心激动,他想不到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走到了公主身边。愣神间,风月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赶忙补了一句:“我和外公说,外公一定会答应的,兄长答应月好不好?月要听中州的故事还有美食好不好?”
青敬文假意为难而后禁不住公主的哀求答应了,风月兴奋拍手蹦得老高,她早就很羡慕天帝讲的江湖义兄义弟,今日终于如愿以偿,转着圈不知道在找什么。青敬文怔怔的凝视小小的人儿,为自己的罪恶感而惭愧,公主的喜好天下皆知,他便是利用这些博得了公主的好感。
“这里没有香也没有酒,去找还要费时间。”风月努力搅动思维终于灵机一动,拉着青敬文的衣角:“土,土,我们就用土好不好?”说着用手做成酒杯状装作喝酒,青敬文抛开罪恶温和一笑:“这就是撮土为香拜义兄,将来这定然是江湖佳话。”
“江湖,江湖,月要去闯江湖。”风月更加开心,拉着青敬文跪地对天而拜。
风月直愣愣的看着青敬文,青敬文再次笑了笑言道:“诸神在上,皇天后土为证,青敬文,年十五,今日有幸与公主风月结拜为兄妹,此生为公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叛之愿永坠黑暗。”此言极为诚恳,他享用将来的实际行动减少自己的罪恶感。
风月仔细听着刚张口,青敬文截道:“公主跟臣说。”
风月怕自己说错点头,青敬文说一句她便重复一句,反正这些话她也不懂,只是觉得好玩。
“诸神在上,皇天后土为证,擎天风月,年五岁,今日有幸与青敬文结拜为兄妹,今日不悔。”说完二人对天对地三拜,撒土为香,仪式一成风月甜腻腻的喊一声:“兄长。”
青敬文点头,抱着她询问去哪里,风月指着演武场:“我要去告诉萧衍。”青敬文闻言向演武场而去。
演武场上萧衍嘴角一丝鲜血,双手握紧木棍,倔强的不肯服输,高喊:“杀,杀……”挥动棍棒又对着高大的白猛冲了过去。白猛赞叹一声‘好小子’,挥棍格挡毫不留情。没有几个回合萧衍的木棍就被白猛打了出去,那一刻萧衍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杀气,趁势抱住白猛的大腿就咬了下去。身旁观战的风月着急命令胖子和二白赶紧去拉开,二人笑嘻嘻的没当回事慢腾腾上前却怎么也拉不开,白猛此刻疼的大叫,催促赶紧拉开这小子。
刺啦一声,萧衍的上衣被撕裂,胖子满头大汗的将他夹在腋下。萧衍双腿乱蹬双手乱抓喊着一定要咬死他,白猛捂着伤口后退几步还赞扬着:“将来这小子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公主还真会挑男人。”
“二白给我擦擦汗,这小子劲道怎么这么大?”胖子体型肥硕动动就浑身汗水,边喊边低头突然惊道:“二白快来看,这是什么?”
二白抱怨:“赶紧把这一身肥肉减下去,没完没了的。”顺着看过去整个人也呆住了。
风月小腿匆匆跑过去,踮着脚尖凑热闹也要看,萧衍这时候冷静下来歪头也要看。白猛好奇,这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看满是欣喜转身招手:“萧二狗,你快过来,快过来。”
萧二狗瘦不拉几好似一条柴犬,正捧腹大笑自己的长官还有今日,听闻好奇的眼睛眨了眨几步奔过去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哭:“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家主,家主。”说完对着衣衫凌乱的萧衍咚咚咚叩头不止,额头殷红鲜血流出。
萧衍张大嘴吃惊不已,风月喜滋滋的制止萧二狗,稚嫩的小脸凑过去问道:“爱卿可是徐宁萧氏?”
萧二狗哽咽不能言语,点头,猛点头,抬头望苍天,多谢祖宗保佑!白猛看他妇人一般,抬起官靴就给了两脚,萧二狗不好意思的擦擦泪水,重新对萧衍见礼。萧衍整理整理自己撕裂的衣服大概明白了,搀扶起萧二狗脸上带着寻到亲人的愉悦:“徐宁萧氏,我的亲人,我终于找到亲人了。”
“家主。”萧二狗再次哽咽。
“好了你小子,别娘们唧唧的,赶紧召集萧氏弟兄来拜见家主吧!”白猛真是被手下丢死人了。
萧二狗一拍脑门风一般而去,风月拉着萧衍的手为他找他家人而高兴。演武场不远的转角处,一袭白衣身影目睹这一幕,英俊的面容上嘴角上扬,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满是阴谋的意味。
刚刚回到寝宫,白王一左一右带着两个孩子用晚膳。此时,院中呼啦进来近两百号白衣兵士,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声震云霄:“徐宁萧氏拜见家主。”白王惊吓转身,风月拉着萧衍跑了出去,白王紧走看到跪在地上的人心思复杂。
萧衍很激动赶紧让大家起来,这些都是他的家人,原来自己不是没人要的野种!
白王悄悄退出没有打扰萧氏认主,世子请安,白王道:“萧氏认主,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布全国。”
世子领命躬身告退,白王苍老的面容无限悲伤,绝望的眼神望向漆黑的天幕,连声音都苍凉无比:“白毅,白氏就靠你力缆狂澜了,此子不肖……”
隐在黑暗里的人明晓跪地:“臣定不负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