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面。”蝶翠低声说了后,撩开辇轿后面垂下的轻纱。
安若素走过去,跪下,还好这辇垫做的柔软,跪上去也不会难受。蝶翠在她耳边说道:“待奴婢将纱放下,小姐就喊‘起’。”
安若素照做,辇轿在话音落后平稳向上,随着四个太监整齐的步伐向崇鸳宫的方向前进,而蝶翠走步跟在左侧。
在那个辇轿上可能还不是小半盏茶的时间,安若素只觉脚被压得好生难受,微微发胀还有点发麻,只是跪在这个浮在空中的辇垫上,若自己左右晃动保不定会跌下去,只好命令自己不管如何定要顶住,然后就这样顶到了崇鸳宫。好在路程仅有一盏茶的时间,到了那里安若素也没站不起来,只是脚掌放平在地上时小小的咧了一下嘴,好麻……
在蝶翠的搀扶下,小步子的走入崇鸳宫,请宫女代为通报后进去。皇后尚在梳妆,安若素知道自己不便走近直视,立在门口附近,便跪下道:“儿臣给母后请安了。”
“起来吧。别站得这般远。”皇后没有回头,但也从镜中看到了仅仅走到门口的人。安若素起身,蝶翠在旁小声提醒,“安素小姐一般都会帮皇后娘娘穿衣。”
安若素缓步走过去,看到皇后基本已梳妆完毕,便从宫女手里接了衣服,为皇后穿上。还好只是一件外套,倘若从里头穿起,那真是难倒安某人了。
皇后待穿戴完好,说道:“素儿,今儿来的甚早,用过早膳了?若是还未,不如与本宫一起。”
虽然已经吃了,但要留在这里套套皇后的话,一起吃会比较好聊天。安若素当即回答“是”。就像上次在太子寝宫,皇后只留下了为自己拿菜的宫女和蝶翠在桌边伺候。
安若素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皇后有话要和自己说,总好过完全由自己单方面去套话。她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慢吞吞吃着碗中美味但少得可怜的食物,倘若是其他时候,定然会为吃得如此不酣畅而苦恼,但当吃饭也变成任务的一部分时,心中的感觉截然不同。
皇后的确是有话想要同安若素说,只是她希望由安若素先开口,可眼下的情况,跟前的人似乎对于吃饭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其他,只好先开口说道:“素儿,本宫有一件东西要交与你看。”
安若素非常给面子的搁下手中筷子,“母后,是什么?”安若素了皇后从袖袋中拿出一方锦帕,安若素接过,将对折的锦帕摊开,两只色彩斑斓的水鸟映入眼帘。
坐在那里的安若素还没什么变化,立在她身后的蝶翠却脸色徒变。这方锦帕分明是安素和宋南生的定情信物。
安若素虽然不知道这是定情信物,但看到有人绣了两只水鸟在锦帕上,除了猜测这是一对鸳鸯,倒也没其他的想法。既然是一对鸳鸯,自然不可能是安素送给皇后的,那怎会由皇后拿给自己?是皇后要送给自己,还是和那个宋南生有什么关系?一时不能确定,便说道:“这方锦帕绣得很好啊。尤其是这鸳鸯的眼睛上面的白线,虽然只有区区几针,却将这双鸟儿眼睛绣得活灵活现。”说完,便将锦帕递回给皇后。
皇后大概是没想到安若素会说出这一番话,只能应道:“确实是极好的手工。”
蝶翠在那里使劲着急,要如何提醒小姐那是定情信物一事,刚好看到安若素又开始寻觅菜色,刚好桌上有份南瓜,也不管安若素的目光此刻看向哪里,直接夹了放入她碗中。
安若素看到一筷南瓜莫名其妙的入碗,猜到是蝶翠用南瓜的“南”在提醒自己,南生。看来,这块锦帕的确是和安素南生有关。有了这一份提醒,安若素心中安然,夹起碗中的南瓜放入口中,嚼碎吞下,放下筷子,“母后,您不吃了吗?”
皇后本堵得没能说出想说的话,心中不甚舒悦,说道:“本宫已经饱了。”
安若素笑道:“那儿臣陪母后到处走走吧。”皇后颔首许了。安若素起身时向蝶翠看一下,蝶翠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今日天气甚好,院中的花朵也十分娇艳。走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心情也变得随和舒畅起来。
皇后拍拍安若素搀着自己的手,“刚才那方锦帕,你看着有什么特别之处?”
“回母后,儿臣有些眼熟,但却也想不起什么来。”安若素既顺着皇后的意思去说,也让自己有个台阶。
“是你自己的绣品,你说看着眼熟不眼熟?”
安若素垂首,无奈一笑,“是儿臣自己的?若母后不说,真是记不得了。”皇后柔声道:“你这个病,还是让太医来瞧瞧,虽说这往事是否忆起无碍如今,只是,拖着,怕人有闲言碎语。”
安若素道:“是,儿臣回去便再请太医瞧瞧。”
皇后再道:“你绣的鸳鸯在本宫这儿,你都不好奇为何吗?”
安若素微微侧头,似在思索,然后问道:“是儿臣落在母后这的?
皇后终于说道:“是你送于南生的。也是南生请本宫将这方锦帕交与你瞧瞧,说是看看能否让你会想起些什么。素儿,告诉本宫,对于南生,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安若素垂首无言,对于安素和南生的事,皇后的态度似乎过于迫切了。真是因为在安素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吗?
皇后微微叹息,并未再逼问,而是道:“本宫也累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儿臣告退。”
回太子寝宫的路上,安若素并未再坐辇轿,让太监们抬着空辇轿先行回去,她和蝶翠慢慢走回去。
安若素道:“有看到吗?”蝶翠摇头。安若素没说什么,在崇鸳宫里注意到蝶翠的神情并无太多变化,她便猜到她没有看到那个太监。
安若素道:“蝶翠,你说皇后既然如此支持安素和二殿下,为何当初不反对太子和安素的婚事?”
“是因为,太子的坚持。”蝶翠谈及太子,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为了安素小姐,奴婢想,太子恐怕什么都愿意了。当安素小姐答应婚事,殿下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坚持要娶安素小姐入宫。”
宋舟轻那种温柔的个性会强娶安若素?听到蝶翠这样的说法,安若素下意识有些不信,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两日,但宋舟轻对做为安素的自己表现出来的似乎已经不能用喜欢来形容,什么事都迁就、什么事都依从,这种几乎凌驾于自尊之上的喜欢,用迷恋恐怕更加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