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兰月的宫女进来,虽然瞧见安若素在床上睡着不动,却仍是一脸的镇静,因为在她看来,太子妃的月事一直都是这样的。
先是上前禀告说道:“太子妃,奴婢为您将衬裤换了吧。”
安若素恨不得一个白眼翻出去,自己都难受到这个份上了,管它什么衬裤!理都不理,侧卧在那里,不吭声不动。
兰月也猜得到她是疼的厉害了,转身出去找了热水胆,灌上备着的热水立刻拿进来,让安若素抱着捂在肚子上,好受些。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蝶翠端着热汤水进来,让兰月将安若素扶正了,好喂汤水。
安若素本打算自己动手喝汤,无奈手连碗都端不住,只好留给她人服侍。蝶翠伺候的很是小心,汤水一小口一小口,总是吹的不烫了才喂。安若素初时没什么食欲,不过两口汤水下肚,似乎吊起了胃口,很快便将一碗都喝了下去。
一个热水胆护在身前,一碗热汤下肚,刚才疼得安若素浑身痉挛的月事似乎是好受了些,人的气力也恢复了些许,想想穿着脏了的衬裤终究不好,而且自己也还不知道古代女子这事来了要怎么办,于是说道:“帮我将衬裤换了。”
蝶翠应了,找来衬裤,服侍她更衣。安若素第一次乖乖的让她们帮自己换,但也留了个心眼瞧瞧,古代女人在没有卫生巾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对付月事的。
只见裤子还是自己平素穿的裤子,只是中间的档上多了一块长长的布条,布条的两头都有留线,线则从裤腰带的位置穿过,将布条固定在它该在的位置。
用布线代替双面胶的卫生巾。安若素在心中默默下了个定义。
换好衬裤后,安若素不顾蝶翠和兰月的反对,坚持起身,两人只好一左一右的扶着。被人扶着,坐到梳妆镜前,安若素看看镜中那张苍白的脸,目光澄清,“蝶翠,替我上妆。”
蝶翠虽然去拿粉妆的用品,但还是道:“小姐,您都疼成这样了,还要……”
安若素撑着道:“宫中的礼数不能免。”
在安若素的坚持下,蝶翠替她画了一个浓重的妆容,让人整体看来只是气色欠佳一些。
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心中总觉得不应该让皇后担心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就好像成年的孩子总不愿意自己的病痛告诉母亲,因为那除了让母亲陷入焦虑和心痛再无多的结果。只是,人勉强撑着在皇后跟前请安,坐着辇轿回来的路上,再也撑不住,直接从上面倒了下来,倒下时,连身旁太监们惊声的呼喊也一句都没听见。
安若素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醒过来时,人已在太子寝宫,鼻子里可以闻到些许幽若的香气,这种香味似乎有些药效,可以将自己身体的痛楚缓和下来,于是,不客气的一口一口贪婪的呼吸着。
蝶翠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看到安若素已经醒来,低声呼出一句,“小姐,您总算醒了,方才真快将一片的奴才吓死了。”
安若素虚弱一笑,打趣一句,“还好,最后大家都没死。”蝶翠微微咧嘴,但觉得不合适,急忙又收住笑容。安若素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是从辇轿上跌了下来,但后面的事具是没印象,于是问道:“我,是怎么回的寝宫?”
“回小姐的话,是二殿下将您抱回来的。”蝶翠看到小姐眉头一瞬紧锁,忙说道,“是刚巧,那会儿二殿下也在皇后娘娘那里请安,而且,若没有二殿下,几个奴才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用替他解释什么,”安若素虽然没什么气力了,但这会儿说话依旧是从前的气势,“我清楚得很。”蝶翠不敢多言,要退下,到被安若素叫住,“这屋里的香倒是特别,似乎能缓和我的痛。”
“这个香料,是二殿下专程送来给小姐缓解疼痛的。”蝶翠的确希望小姐和太子一起,但是还是将事情如实说出,“二殿下此刻还在外头等着您醒来。”
难怪现在觉得有点怪怪的,原来又被人盯了。安若素顿时脸孔一板,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说道:“把香灭了,全部退给二殿下。”
“这……”蝶翠对于这香料的用处十分清楚,她真是不忍心去看小姐受那种苦。安若素一见蝶翠有所犹豫,立刻要自己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起来动手,吓得蝶翠急忙将安若素吩咐的做好,只是,一会又回过来,迟疑着声,“小姐,二殿下已经离开了。”
安若素感觉人是在,但看看蝶翠慌乱的神情,是真没看到人在外头。大概宋南生不希望收回这盒香料,才不见的蝶翠。“算了,搁在一边。”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气力,在这会儿去管宋南生在哪里,低低说了声“下去”,顾自闭上眼,慢慢调息。刚才就是那小小的一个起身动作,已叫她花去了大把的力气,这会儿卧在床上,似乎只一下,人就睡过去了。
睡梦中,身体的不适总是纠缠着,令她时不时的醒来,而每次醒来时,总能感到有人陪在不远的地方,但房中并没有任何人在。安若素知道,是外头的宋南生一直没有走。
那日,见到宋南生的地方,安若素后来有重新探看,发现从寝宫中看出去并不能十分清楚的看到那,因为有许多的树叶和枝条挡在中间,将本身就非常隐蔽的角落遮得更加严实,但从那里却能很好的看到卧室的情况。
想来,宋南生此刻应该是在那里看着卧室。
还以为,按照宋南生那火烈的性子,定会被自己一再的冷冰逼得拂袖而去,可是,事实上他却还是那样痴痴守在那里。看来,这二人曾经经历过的情感,要比自己想象的,坚固太多。
安若素心中是止不住的叹息,却又不愿意让宋南生离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宋南生在等的人早已不在人世,绝非自己,只是,在这种看不到止尽的痛苦之中,有一个人愿意仿佛不知疲倦的在那里守护着,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流放时,遇到了一个愿意陪伴自己的人,虽然很清楚苦还是继续着,但心却不再那么无助和害怕。
原来,安若素也会是一个需要相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