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轻摇慢动，
远山、波波涟漪。
头顶、暖阳普照，
脚下、绿草盎然。
难得的天气，弟子们很多都在或近或远的空地上舒展着筋骨。不少任务回城的弟子们更是咯咯喜上眉梢。看他们身后马车上载着的满满货物，想必收获颇丰。
高楼之上，思燕正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一切。可是不知为何，她此刻的眉宇之间却是愁云密布。
“来人。”
思燕挥手招过来一名心腹弟子。道：“给那群没用的东西发去信息，让他们加紧进攻，最好能在一个月之内拿下苍穹城。”
“是。”
思燕挥了挥手，那人立刻转身急急离开。许久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低低道：“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时候出现在南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
*******
茶香四溢，佳肴满桌。
玄女很是热情的将婷婷、心碎二人招呼着坐下。婷婷心中嘀咕，暗暗给心碎递了个眼神。正要提醒他当心是鸿门宴的时候，突然发现判官正一脸尴尬笑意的盯着自己。
“哼。”
婷婷鼻孔之中重重的哼了一声，立时将脸转向别处，只留下判官更加尴尬的站在原地。
“别愣着啦，快坐下吧。”
玄女笑着一把拉过判官坐在自己的身旁，笑道：“对啦，你不是有话要跟婷婷妹妹说吗？怎么又不开口了？”
“啊、、对对对。”
判官回过神来，立时端起面前的酒杯，厚着脸皮向婷婷道：“昨晚都怪我莽撞了。希望婷婷姐一定不要记恨才是啊。”
“当不起。”
婷婷没有理会他看似至诚的赔罪，转脸向玄女问道：“姐，酒就免了。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玄女有些错愕，没想到婷婷这么快就把话挑明了。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主，立时回过神来，笑着按下判官手中尴尬的酒杯，向婷婷道：“既然妹妹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再绕圈子了。”
“姐姐请说。”
婷婷嘴里说着，右手却是悄悄放到桌下，按在了自己的刀柄之上。心碎眼见于此，立时也做好了随时亮剑的准备。
玄女看在眼中，淡淡一笑，脸上神色不变，道：“不瞒妹妹，如今黑石城只是徒有其表，内里的实力很是虚弱。这次若不是妹妹的援兵及时赶到，恐怕此刻的黑石城早已经更改了主人。我跟判官在这里谢谢妹妹了。”
“姐姐客气了，这是应当的。我们苍穹也是想给自己留下条后路。”
婷婷嘴上说的客气，一双眼睛却是冷冷的看着玄女旁边的判官，淡淡道：“今天这顿酒恐怕不知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吧判官城主？有话你不妨直言，何必让姐姐给你做挡箭牌呢？”
听的此话，判官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刚要开口辩解一二，却是被玄女一把按住。判官会意，知道此刻自己开口恐怕会适得其反，立时连连憨笑搪塞了过去。
玄女笑着夹起美味放在婷婷面前的盘子里，道：“妹妹聪慧至极，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我们想让你带来的苍穹弟子们帮我们巩固内城防御。一来可以增加彼此间的默契程度，二来也好让弟兄们免受风餐露宿之苦，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
“内城防御？”
婷婷眉头一挑，直直的盯着玄女，道：“姐姐，我没有听错吧？”
“怎么了？”
婷婷的反应有些出乎两人的意外，玄女不由得跟判官暗中交换了一下颜色。大家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满满的疑惑。
“没、没什么。”
婷婷笑着摆了摆手，向玄女解释道：“内城防御太过重要，我一时没有想到姐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哎，这样说话岂不是太过见外了吗？”
玄女淡淡一笑，追问道：“如此说来，妹妹是同意了？”
“当然同意了。”
婷婷不理会心碎连连递过来的眼色，呵呵笑道：“不瞒姐姐说，我那些手下的弟子早就怨声载道了。如果不是怕姐姐起了疑心，说我苍穹想要借机吞并黑石城，我一早就会跟姐姐提出入驻黑石城的建议了。”
“呀，如此说来，是我们考虑不周怠慢了妹妹等人啊。”
玄女说着急忙招呼判官端起酒杯，共同敬二人一杯，道：“从今天起咱们当真要抛下一切，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啊。”
“姐姐说的极是。”
婷婷笑着点头赞成，却是没有立刻端起酒杯，笑道：“敢问姐姐跟判官城主想把我们这些弟子安放到东西南北哪一个方向？”
“咦、妹妹说话这么还是这样见外？”
玄女作势板起了脸面，道：“都说了抛下一切荣辱与共，哪里还有安放在哪一个方向的说法、、、”
“哈哈。”
心碎忽然开口笑了起来，向玄女问道：“三姐，你这话我怎么听起来糊涂呢？既然信任咱们苍穹的兄弟，自然是要留出一座城门给我们弟兄们拼命了、、”
“不对不对、”
玄女摆手，向两人解释道：“将你们孤零零的放在一处跟驻扎在城外能有什么区别？为了让弟兄们更快的融为一个集体，我们打算将东西南北四座城门都交给你们来防御、、”
“什么？”
心碎心头一跳，急忙转脸向婷婷看去。不曾想到这丫头脸上神色微笑如故，像是早就料到玄女会有此一说。
心碎看的奇怪，心中暗暗揣测婷婷这丫头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自己。正在此时，他突然发现婷婷笑呵呵的举起了面前的杯子。
咦、
难道她不觉得奇怪吗？
心碎心中惊疑，愣愣的举起酒杯，却是在有些忐忑的等待婷婷即将出口的言语。
*******
*******
啪、
响声中，木桌碎成了粉末。思燕凤目圆睁，猛的将手中的信笺撕了个粉碎。
殿门外，一名弟子正跪在那里，眼见城主如此愤怒，他立刻把脑袋低了下去。
“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思燕稍稍冷静下来，一边招手唤起地上的弟子，一边在心中将那些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外族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你自己此行见闻如何？”
思燕弹了弹身上的纸屑，迈步走到殿门前，道：“大胆的说，如今中原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回禀城主，以属下所见，苍穹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哦、、”
思燕心中一跳，道：“继续说。”
“是。”
那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稍稍提高了音量道：“此时苍穹三百里之内虽然还是无法渗透，但是根据属下暗中查探，其实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他们之所以死守边界，多半只是在摆出一副架势。可是即便如此，现在还是有人不断的投靠外族。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发起总攻，多半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好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恩，有道理。”
思燕点头，心中似乎猜出了此刻婷婷出现在南方的意图。摆手止住想要继续说话的那人，道：“不必说了，知道这些就够了。你退下吧。”
“是。”
那人躬身施礼，正要转身离开，却是被思燕出声叫住。
“告诉弟兄们，是时候把那些人从咱们之中踢出来了。记住，只可活捉，决不能杀死或是让他们逃回中原。”
“是，属下遵命。”
那人重重点头，立时转身快步离开。
“等着吧，这南方就快会有一个了解了。”
看着远处的群山，思燕口中低低自语，随即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
*******
小径上，面色迥异的两人正并肩往前走着。婷婷止住口中的小曲，看着心碎嘿嘿坏笑不止。
心碎邹眉，道：“笑啥子呦？”
婷婷憋笑，道：“没有啊，我没有笑啊、、”
“少来、、”
心碎满脸苦笑，道：“婷婷姐，你真不够意思。”
“啊？”
婷婷不解，问道：“咋的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心碎脸上苦笑更盛，邹眉道：“难道不是吗？你如果没有事情瞒着我，刚刚他们提出那样的条件，你怎么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答应下来了？肯定是大哥交代给你什么事情，你一直没有跟我说、、”
“嘿嘿。”
婷婷脸上满满得意，昂首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情真的不能跟你说。”
“啊、、”
心碎深受打击，抗议道：“都是兄弟姐妹，干嘛要瞒着我啊？他们刚刚是要把我们的弟兄们拆散整编，这可是大事件啊、你怎么也不能瞒着我。告诉我吧，大哥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秘密。”
婷婷回答的干脆，眼见心碎想要哀嚎。立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悄声道：“别叫，告诉你就是了、、”
“呜呜呜。”
心碎连连点头。
“你肯定想不到，其实黑石城早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了。”
婷婷没有理会心碎瞬间瞪大的眼睛，朝四周看了看，立时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道：“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这样，咱们干吗在中原如此危机的时候还抽调出这么多精英力量来保卫一座仇家的城池、、”
“不对呀，不是说想要给苍穹留下退路吗？”
心碎糊涂了，苦笑道：“怎么剧情突然有这么大的反转啊？”
“傻子、、”
婷婷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道：“留下后路是真的。可是如果我们真的战败，你认为判官会收留我们还是会火上浇油？”
“火上浇油。”
心碎想到两个家族的世仇，回答的很是干脆。
“这不就结了、、”
婷婷翻了个白眼，口中说着大步朝前走去，道：“我正愁着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进入内城呢，没想到他们倒是给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咦、、”
看着婷婷潇洒的背影，心碎忽然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冷。此刻的他，对洪荒之中的尔虞我诈、虚虚假假恍惚有了新的一层认知。
可怕啊、
当真是到处都是套路、到处都是陷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