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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Fly

窗外的雨肆虐了一夜,我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计划是要把一整年的那份儿全部都吸完。小时候听大人说,天雨可以净化人的灵魂,而我却最后一次独自坐在大学宿舍坚硬的床板上,将自己埋在浓重的烟雾里。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声在走廊里回响,请让天水再亵渎一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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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天水,我(新依)所做的选择也许你并不明白,其实新依只是不想成为天水的负累,所以决定放开手还你自由,因为我终究是不能像从前那般快乐地活着,我已经一无所有。原谅我不能跟随你一起追求那些装帧在承诺里美好的未来。

想一想,大一反倒是成了我最幸福的一年,不过也是最悲剧的一年。好与坏总是并存,就像孟子老人家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幸福是因有你的陪伴,这辈子我最爱的男人。我开心可以放肆地拉起你的手,安心地将头靠在你的肩膀。而且天水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随时随地让我开心,从不会对我发脾气。

当然这一年最大的悲剧是妈妈的离世,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更庆幸高三那一年因为要和天水读同一所高中而搬回家里,多陪伴了妈妈一年。

由于妈妈一个人生活的缘故,在一次心脏病突发后充满绝望地离开。我能够清晰地想象得出她同命运挣扎时的无力,她一定在流着泪想我,她一定会担心没有人照顾我。

如果我还可以改变什么……

面对生存之道,我一个人艰难地抉择着,所以荆天水,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原谅我不愿澄清的背叛。

你是我这辈子最想珍惜的人。

很多人说命运会改变一个人,从前我不信,但现在我相信了。我不再想和命运做任何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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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依,在收到你跨越太平洋的婚礼邀请后,我(天水)大哭了一场,简直像个孩子般不顾一切。婚姻,你的喜剧是我的悲剧,是我青春年少永远不知悔改的闹剧,心里饱含太多不甘。

晚秋天气寒冷,心塞在凛冽的冷风里没有知觉,就这样在寒风中飘荡着,起飞,旋转,堕落。

记得麦佳临走前要我一定要照顾好糖糖,一定要照顾好新依。我拼命地摇头,她却用最后一点力气对我微笑。

经过这两年的反省,我回来了。是专程为你而来,新依,我不要放你离开,绝不!

那个人真的爱你吗?你喜欢他吗?你愿意为我而放弃一切吗?这些疑问拼命往脑子里钻,肆虐翻滚,让自己完全无法挣脱。

客机从西雅图喷射升空,直冲云霄,在天际完美驰骋。

轻声哼唱着AvrilLavigne的那首《Fly》,这是一首平时就喜欢单曲循环的歌,特别是来到异国他乡之后。

“asinglestepbecomesaleapoffaith

that'swhenyourealizeyou'restartedflying”

艾薇儿的歌声在音乐里纵情地释放着力量,fly,fly,仿佛可以穿透一切障碍……

多想拉着你的手一起飞翔,飞过太平洋,飞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有纯纯白雪,四周被耐寒的松柏环绕着,我正在单膝跪地向你求婚“赵新依,嫁给我吧,不要再逃跑了……”

眼泪掉落在翻开的日记本上,然后是猝然惊醒,歌声仍在耳际回响。

日记本第105页,泛黄的柳叶书签,在充满阳光的下雪天,天水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摘抄了席慕蓉的那首诗——《写给幸福》:

“在年轻的时候,在那些充满了阳光的长长的下午,我无所事事,也无所惧怕,只因为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有一种永远的等待。挫折会来,也会过去,热泪会流下,也会收起。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气馁,因为,我有着长长的一生,而你,你一定会来。”

新依不会来,是不是真的无法重回到我的生活?所以我只能去找你。记忆里关于新依的影子不知不觉已成为无法治愈的伤痛,我却宁愿相信被诅咒过的黑暗终会迎来黎明。

一下飞机便打电话给你,你没有接听电话,最后经过一番短信交流后,你让我去长安街的星巴克等你,我如约而至。是的,我想见你。

我喜欢新依的果断和任性,偶尔自以为是的小脾气,还有冷艳背后笑得甜美的眼睛。

天水一直都喜欢喝星巴克里的摩卡星冰乐,不知道新依还记不记得,高三第一次跟你一起喝咖啡的地方。那时觉得星巴克的咖啡好贵,新依抱怨说一杯咖啡够买好几瓶雀巢咖啡了。那时的我们便幻想着长大,长大后就会有银子,就可以每天下班后买上一杯摩卡星冰乐。

我捧着咖啡问新依的愿望是什么,你表情严肃地抢过我手中的咖啡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满足地说,新依的愿望是能够陪着天水赏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瞬间跪了orz)

两年前,为了摆脱的缠绕着自己的阴影,寻找新的生活,我一个人去了西雅图。每天都会在星巴克坐上一两个小时,周末会跑去教堂虔诚地祷告。

想想那些年少的愿望里除了爱情,其实都挺容易实现的吧!

黑眸里盛着一丝孤寂,面前你的身形秀美,宛若当年,我抬起头故作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伸出手说:“新依,好久不见。”

一头黑色柔美的长发垂肩,青色羽绒外套,长长的红色围巾,粉色毛绒耳罩,脸上写着淡淡忧伤与成长。

红色围巾是你十八岁时天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可是翻了一晚上的淘宝才选中的哦,当时你像孩子一样开心得不得了。现在的新依散发着成熟与美丽,除了这些,你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呢!那改变的究竟是什么?

你依如初遇般美好,那时我们都正好年少。

我们一起聊咖啡,聊西雅图和B市的生活,还有我的那几本小说。我们的话题小心翼翼,尽量避免提及那些不愿回忆的过去。

新依一直双手捧着咖啡杯低头听我讲,始终保持着沉默,我努力去编造一个又一个并不生动故事,把它们讲给你听,尽量不让自己停下来,也不让你觉得尴尬。

B市是我曾生活过的城市,所以这里的街头巷尾我都还算熟悉。我的好兄弟小纯则一直在这里传播武术文化,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

你突然开口问:“你怎么不难过?”

“难过?难过什么?”我眉头微蹙,语气加重,明知故问。

“喔,没什么。”你的语气似乎有些生气,起身准备要走时,手却被我一把牢牢地抓住。桌子上的手机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撞飞,沿着玻璃桌面滑行,在半空中旋转,形成一个优雅的抛物线,最后在屏幕与地面接吻的那一刻,啪,碎了……

“这是不能简单用难过两个字形容的,新依!”我略显激动,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

你视线从我的眼睛移动到手机,最终停留在我左腕的伤疤上。你紧闭眼睛,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为你擦拭着眼泪,迫不及待地将你抱紧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对你说着“对不起”。

一个人的生活,我曾不止一次地脑补着我们重逢的画面,有浪漫的,有平淡的,有温馨的,有悲伤的,有残忍的。今天现在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新依拼命地摇头,我说“傻瓜,快别哭了,这么多年都是我不好……”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你的一句“荆天水,都是你不好,我新买的手机被你摔烂了!”瞬间令我石化在原地(我确定是石化)。本来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继续煽情的,结果煽情却变成自作多情。

你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初中时你喜欢捉弄我,我接受,因为我喜欢你。现在你都快结婚了,还不忘捉弄我,我接受,大概是因为我依然爱你(抓狂,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很高兴你还愿意来参加我的婚礼。”新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你还想说什么?”

“你还想说什么?”你歪着头重复我的疑问。

“赵新依,跟我走吧,我带你走!”说出这句话时自己毫不犹豫,而且气力十足。

“能去哪儿?”你的表情里带着惊讶。

“我们的家!”

拉着你在马路上肆无忌惮地奔跑,任由夜晚冷风袭面。高三晚自习放学,我也是这样拉着你的手奔跑,特别是下雪天。那时是朝着你家的方向,而现在是朝着心的方向。这种感觉就像飞翔,我们可以历经重重考验,浑身是伤,直到为彼此不顾一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办法放弃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新依,既然你愿意用自己的幸福去赌,那么我接受考验。不远万里而来,只为年少的爱和承诺。”

你停了下来,扑到我怀里。鼻尖抵在你的秀发上盈满清香,然后顺着你的耳际慢慢滑落,激烈地接吻。你的眼泪顺着面颊流到了我的唇上,有些淡淡的咸。

我问新依有没有后悔跟我一起走,你说有一点儿后悔了,至少他很有钱,你推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说我也有,只是没有那么多。

“他爱你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蒽?”你皱起眉头佯装没听清。

“我说他爱你吗?”因为迫切想知道答案,所以略微提高了音量。

“爱,他是个可以把所有爱过的女人的个人信息备在Excel里面的细心男人,而且几页的信息没有设加密密码,偏偏被我发现。”说出这句话的新依不带任何表情。

我开始陷入沉默。

“你呢,难道一直在等我?”新依问我。

“麦佳走后是这样的,她也很喜欢你。”我的眼睛里突然流露出悲伤。

“我们现在要去找一个人!”

“小纯?”

“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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