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黄真睡得和死猪一样，巨大的呼噜声与他的小身板极不相称。他正梦到一个美女坐在树杈上面弹钢琴，突然，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老头窜了出来，树杈上的美女立刻不见了，小老头用沙哑的嗓音喊道“快起来，家里来贼了”。
黄真突然惊醒，睁眼一看，梦里的小老头就站在自己面前，正是跑堂报马黄小跑。黄真刚要问贼在哪里，就听到客厅里传来苍老的咳嗽声。
心惊肉跳的黄真顺手操起了桌子上的一把茶壶，同时朝对面的卧室喊道“小子，快起来，来贼啦”。
客厅里传来苍老的声音“不是贼，是老朋友”。
穆艳红终归是年轻人，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他“嗖”的一声，从自己房间窜了出来，首先来到了客厅。
当黄真随后来到客厅之时，眼前的景像让他愣住了。沙发上坐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头，他佝偻着身躯不断地咳嗽，最可怕的是他一张布满黑色血管的脸，就像活鬼一样恐怖。
穆艳红则是浑身上下禁穿了一个小裤头，面带微笑，双眼睁的大大的，一只手拿着那根又臭又硬的木刺，另一只手摆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造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红，你怎么了”黄真慌忙问道。
“没啥，太惊悚了，我被吓到了”穆艳红一边说话一边收起奇怪的姿势，坐在一旁。
那个老头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们怕啥，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着”。
“你是怎么进来的”穆艳红问到。
老头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黄真问道。
“我是佟兵啊”
穆艳红用木刺指着老头“你是佟兵，不像啊，一年前不是还挺水灵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皱巴成这样了”
老佟兵一边咳嗽一边把自己的过往全部说了出来。
四十几年前，佟兵还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当时国家正在搞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佟兵被分配到辽宁山区的一个小村子里当下乡青年。
那时候的佟兵是十分受女孩子欢迎的，因为他长得漂亮，村里的大姑娘们都对他另眼相看，每当他从村里走过，那些坐在门外的碎嘴老婆子都会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佟兵很享受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他每天都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比大姑娘还爱打扮。
一天，佟兵和几个知青干完活在河边休息，他又很习惯性的对着河水臭美起来。
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农民走到他身边，用一种及其和善的语气对佟兵说：“小伙子，长得漂亮不光要打扮，还要保养，要不然过几年你也会老的”。
佟兵斜了老人一眼，没搭理他。那时候的佟兵也很骄傲，平日里主动来搭讪的都是女孩子，今天来了个半大老头，竟然还要教自己怎么保养容貌，怎么想也觉得别扭，他甚至怀疑老头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
那件事情过去之后没几天，佟兵在帮助村里一个大姑娘挑水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老头，而且那个大姑娘还管老头叫爸。
当时，佟兵很尴尬，他很歉意的和老人打了一声招呼。老头好像对上次的事情毫不在意，他很和善的叫佟兵进屋喝茶。
在喝茶的时候，老头告诉佟兵，刚才让他帮助挑水的大姑娘已经四十三了。这一下可把佟兵吓到了，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还在窗外忙碌的大姑娘，不禁问道：“大爷，您没记错吧，我怎么看大姐也就二十几岁呢”。
老头乐呵呵的说道：“我没记错，她今年就是四十三岁，属羊的，她长得那么年轻就是因为我们家有个偏方，专门帮助人延缓衰老”。
佟兵立刻来了兴趣，他对老头说道：“啥偏方啊，能告诉我吗”。
他本以为老头不会告诉他，没想到老头竟然毫不迟疑的答应了。当时，老头给佟兵写了一个方子，让佟兵自己去抓药。
方子上的几味药材在当地山上也常见，而且都不是有毒的药材，所以佟兵就按照方子从山上采来草药，每天自己熬。
有一天，他又见到了那个老头的女儿，他就问：“大姐，你真的四十三岁了吗”。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
佟兵又问：“你就是喝那个偏方才保持一直也不老吗”。
女人笑了笑：“你只是从我爹那里弄来了一半的方子，另一半他没给你”。
“另一半是啥方子啊”
女人笑眯眯的告诉他，另一半是自己家的一样宝贝，就算说了你也没地方弄去。
佟兵还是不死心，他问那个女人：“大姐，要不咱商量商量，我用粮票换还不行吗”。
女人摇了摇头，她似乎很不情愿的说道：“我爹说还有一个东西可以替代这个药方，只不过有点恶心”。
佟兵历时就来了兴趣“啥东西可以替代啊，要是你告诉我，这两张粮票我就送给你”。
那个大姑娘扭扭捏捏的把那个替代方法说了出来，佟兵听了确实觉得恶心。那个方法就是每天早晚去给一个将死的人做人工呼吸，而且是把那个将死之人呼出的气体吞入自己的肚子里。
当时佟兵还是有点不信，他极不情愿的把自己手中的两张粮票送给了女人。
那个女人看出来佟兵有点不信，于是对他说：“村东头的老张头无儿无女，最近生病了，听说是快要死了，你可以偷偷去试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如果你试完了觉得我在骗你，你就回来把这两张粮票要回去”。
那天晚上，佟兵真的去试验了，他把照顾老张头的人支开，自己趴在老张头嘴边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在他记忆里，自己从没做过这么恶心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自己反映最强烈的一次。他恶心的跑到荒郊野地里好一顿吐，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第二天清晨，他起床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浑身轻松，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脸色好的不得了。
从那以后，他就主动要求负责照顾老张头的起居，趁没人的时候就和老张头换气。
这天夜里，那个女人的父亲来了，他坐在佟兵对面，面色十分凝重，他对佟兵说道：“小伙子，我对不起你啊，我是来替我姑娘赔罪的”。
佟兵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老人。
老人接着说道：“你不要以为你吸得是什么好东西，那个东西是及其阴毒的，人死的一刹那会吐出一口气，那就是人体最淫邪污秽气体，民间管那个叫做“殃”，你每天呼吸的都是那种气体，别看你现在感觉很好，那只是一种假象，他只是暂时刺激了你的身体机能，等你的身体机能渐渐平复，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佟兵一听就吓蒙了，他慌张的问老人“您不会是在吓唬我吧”。
老头摇了摇头“等你过几天浑身难受了，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佟兵眼泪差点掉下来，他一把拉住老头的袖子“大爷，我真的要死了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老头似乎极不情愿的说道：“办法还是真有一个，不过，有点邪门”。
“您老只管说，只要我能活着，邪门不邪门的我都不在乎”
接下来，老头就把那个邪门办法告诉了佟兵。
老头走后，佟兵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他也就一直没按照老头的说法去做。同时，自己也不再和老张头换气了。
三天之后，佟兵真的病了，他浑身无力面色蜡黄，走起路来天旋地转，他这才相信了老头的话。
半夜里，他拿着老张头的粪尿在村子到处喷洒，据那个老头所说，人快病死的时候经常会魂魄离体，老张头的粪尿带有了他自己的气息，他每天晚上都会追着那种气息乱走，被沾染的人就不知不觉间成为老张头的目标，他会跑到那些人的身体上吸收阳气，这种阳气就是保住佟兵不死的救命良药。每天佟兵都要借助老张头的气息活着，如果老张头没了，他也就活不了几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