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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夜色如水,醉生梦死一片焦躁。

“啊……”额上冷汗直冒,双手抓得满床被褥凌乱不堪。面色惨白,红唇失色。陌江南发出一声悲惨的尖叫,但是却显得有气无力。

“用力…用力…!”临危不乱的产婆有经验的以不重不轻的声音安慰着陌江南,试图减轻她精神上的紧张。

“啊啊…”汗水湿了里衣,湿了被褥。陌江南发出一声比一声高的惨叫。

“江南!”

“陌儿!”

“陌儿!”

屋外不得入内的三个男人简直是坐立不安,听着她一声比一声难受的声音,他们恨不得替代她的痛苦。

“啊…好疼!”屋内陌江南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几乎要让三个焦躁不安的男人破门而入。

“别急…慢慢来…试着下身用力…放松上半身…”杏眼中滑落出痛苦的泪水,清丽的面孔扭曲不堪。下唇咬的血痕斑斑,陌江南浑身肌肉僵硬无比。丝毫放松不下来。

“啊啊…”她发出一声比一声痛苦而凄惨的声音。宛如受伤的小兽一样在低舔着伤口。

“陌儿,陌儿你没事吧!该死,叫的这么大声怎么可能没事!”绝色的面孔上满是焦急与心疼。青阳墨天拍打着门板问道。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这样的惨叫还是他第一次听闻到。却几乎让他心疼至死!

“麻烦你让一让,她需要安静!”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迅速的被关上,两名小丫头慌慌张张的端着脸盆推开青阳墨天。

“我们能帮上什么忙!”立刻三名男人刷的抓住了小丫头的手,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热水,去将厨房的热水全部送来!”小丫头低首思索了一下,才缓慢的说道。

立刻三个男人消失的连人影也看不见。

再出现时,每人都是提着两大木桶热水。眼里依旧写满了焦急。

“再等一会就好了,你们别急!”小丫头并不知道那一位是孩子的夫君,只得一起称呼了。可能其他的两位是亲人吧!

无奈的三个男人只得又焦急不安的徘徊的等在门外。

“啊…不行…我不行了…”浑身再也挤不出一丝力气,而孩子还没有生出来。陌江南不由心头更加焦急不安。孩子不会有事吧!不!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孩子有事!

“放松!放松,你太紧张了!深呼吸…”产婆的额上冒出大量的汗水,心蓦然发惊。这么久还没有生出来,怕是要难产了。

“啊啊……我…我没有力气了…”下身传来的撕疼,令陌江南面色苍白如纸,几乎咬断舌头。

“别,坚持。孩子还没有出来呢!”产婆耐心的安抚着陌江南不安的心。

“啊……”浑身被汗水湿透,青丝染湿。苍白的嘴唇不停颤抖。陌江南猛得慌乱的拍打着被褥。

门,又慌乱的打开了。

立刻三个男人围了上去,满脸焦急。

“快去厨房拿热水过来!她好象难产了!”小丫头焦急不安的将木桶快速的交给他们。

“什么?”

“难产?”

“江南!”

蓦得三个男人失声叫道。

“快点去准备热水,她会没事的!”小丫头只得无奈的用言语安抚着三个男人。

“剑百默你还不去准备热水,不行!我要进去看一下江南!”朝着剑百默一声怒吼,青阳墨天强硬的要推门而入!

“不行,你不能进去!”小丫头倔强的挡在门口,死也不让他进去。这可是很忌讳的事情,男人怎么能进去呢!

“啊啊……我真的不行了啊!”狂乱的摇着头,陌江南猛得使出全身所有的力量。霍得……

“哇哇……”一声清亮的孩童哭啼划破了夜空。

“呀!生了生了!是个可爱的小女儿!”产婆惊喜的叫出声来。

整个人猛得虚脱,杏眼暗淡无光。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清丽的面孔苍白的跟纸一样。露出一丝浅笑,陌江南缓慢的阖上了那双越来越暗淡的一双眼睛,她知道她要去了,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舍不得的大概就是刚出生的女儿和皓儿吧。可惜她是无法看到女儿的快乐成长了。

“啊!夫人你怎么了!不能睡!你这一睡过去就是不醒啊!”抱着孩子的产婆猛得发现陌江南已经合上了那双眼睛,惊慌的大叫起来。

门眶的一声立即被撞开了,青阳墨天浑身的血液霍得冷到极点,静静的呆立的那里。不敢走过去,他害怕那床上躺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狭长的墨眸猛得失了所有的颜色,那床上躺着不动的身体让青阳木冥泪水不由的落了下来,痛苦的仰头大喊!

“歌儿!歌儿……”声音凄厉的几乎断碎人肠。

热水泼在了双脚之上,木桶在地上滚来滚去。俊美的面孔满是不敢置信,剑百默站在门口,浑身颤抖不已。江南……

“陌儿!”猛得扑了上去,抱着她苍白的脸狂吻起来。温热的泪水不停的落在她的面孔上。青阳墨天整个人早已崩溃,恍若一具被人抽走灵魂的尸体。

他满眼哀伤的看着再也不会哭不会笑的她。感觉心已经渐渐的在死去。陌儿你怎能如此残忍的抛弃我们!你怎能如此残忍!即使你不笑不哭也比现在这样的好!至少你还是温热的,不要是这样冰冷的让他的心害怕。

心仿佛活生生的被人捏碎,青阳墨天颤抖着手,抚过她的眉,抚过她冰凉的鼻尖,抚过她的苍白的唇。蓦得吻落在毫无光泽唇瓣之上,狠狠的吸着,似乎要吸成原来的颜色。吸成鲜艳的红色他才不那么绝望,不那么想要现在就陪她永远的睡去。

“歌儿……歌儿…剑百默都是你!你还我歌儿!”泪水肆意在俊美的面孔之上,青阳木冥猛得一掌拍上毫无防备的剑百默的胸口之上,如果不是他,陌儿怎么会因为生他的女儿而永远的躺在那里。

“江南!”凄厉的狂喊着,气血猛得上涌,喷出一口鲜血。剑百默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任青阳木冥铁一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只是他的那双黑眸依旧紧紧的睨着那床上再也没有睁开的双眼。

都是他不好,如果他不碰江南!江南也不会因为生他的女儿而……那个字他不敢说出口。他敢到害怕。在战场上他无论杀多少人,踏过多少冰冷的尸体,他也没有如此害怕。没有如此心疼的仿佛已经失去知觉。

江南,江南你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吗?可是你还没有看过我们的女儿呢,你还没有与我一起养大我们的女儿呢!你走了女儿怎么办?我跟着你死去的心怎么办?

鲜血一口一口的喷了出来,剑百默依旧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任青阳木冥发泄着。

“歌儿!歌儿!歌儿………”仰天发出狂吼,青阳木冥猛得推开剑百默跑出了醉生梦死!他的歌儿死了…他的歌儿再也不会笑了。他的歌儿连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打破了…歌儿…不要走的那么快…等等我…我就随你来……

眼前仿佛浮现媚笑如花的歌儿,一身红衣似火的歌儿。当年那个追着他玩耍的歌儿,在御花园里与他偷欢的歌儿,笑他是斯文流氓的歌儿,一袭白衣如雪的歌儿,一身冷漠骄傲的歌儿,没有神色变化的歌儿,每一个都是那般揪疼他的心。

他曾经知道那具身体里不是歌儿的灵魂后,曾经很残忍的想要将她变为自己的棋子,可是到巫师问天告诉他,歌儿没有死,就在她的身上,只是看你找不找得到了。于是他放弃一切,去等待那个不知道结果的结果,那个微弱的希望。是他暗淡生命里唯一的希望了,可是歌儿现在把所他所有的希望全部断绝了。而他竟然傻到现在才真正的懂了问天的话。她真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其实他早已经爱上了白衣淡漠的她。那红色的身影,红色的媚笑早已经远去,是他太执着,一直在寻找那抹红色的身影。可是却不知道这白色的身影才是自己心底最渴望的,他明白的太晚了。

也懂的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歌儿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歌儿……他的歌儿永远永远不会再笑了…永远永远的沉睡了…歌儿如果我早一点懂的爱上的是你,你说我们会不会很幸福的在一起,我们会不会组成一个小家。生几个孩子围着我们嬉闹。然后就那样一直一直到老,看着对方老去,直到地老天荒。

歌儿,下辈子让我早点遇上你,让我早点知道爱上的是你好不好?歌儿不要走的太快了…走的太快了,我追不上了……

奔跑着,不停的奔跑着……湍急的河流让他的眼一亮,他毫不犹豫。毫无反顾的走入河水中……水慢慢的淹过他的腰,慢慢到了他的胸口,慢慢淹过他俊美的面孔。慢慢的他走入了黑暗……感觉不到气息越来越少,感觉不到任何声音,只看的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含笑的正睨着他,向他招手,他微笑的跑了过去……

人都是怕死的,但是当一个人心死的时候。他才发现什么死都已不再害怕,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了。歌儿…等等我……不要那么快……我们一起走……这样他才不会再一次把她弄丢了……歌儿…

春去春又来。三春已过,当年青阳木冥隆重在运回了青阳下葬。他的死差点让青阳墨天也跟随而去,如果不是陌皓儿点了他的穴,他已经如大哥一样白骨一堆了。

而他的陌儿还在睡觉呢,他从异国弄来了千年玉棺,保存着她清丽的容颜。每日都去看望她,为她戴上新鲜的梨花。三年来他如一具没有灵魂的人一样,白日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青阳六王爷,只有到了晚上在她的面前才可以看见他满脸的悲伤满脸的疲倦与满脸的泪水……

他一直坚信陌儿没有死,陌儿还好生生的留在他的身边,陌儿依旧是那么清冷的仿似一枝梨花。

十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与陌儿已经相识十年了。十年来她深深的活在他的心中,十年啊!多么漫长的时间。可是又如此短暂。短暂的让他连悲疼的时间都没有。

陌儿你怎能如此冷血呢!你真是个冷血的女人啊!你走了也带走了我的灵魂呢!你把我的心带走了,我该怎么笑对他人?

每天脸上的笑容已经化为面具,他的心苍白的可怕。没有了她,他失去了所有生活的动力。没有了她,他只是一个白日不停在笑的青阳六王爷。

三年,陌儿你知道三年来。我有多苦吗?夜夜的思念却只能看着她躺在玉棺里没有生机的身体悲泣。

陌儿,陌儿。青阳墨天无你不笑,永容颜不展。

醉生梦死关了门,珠丝纠结。这一生只有一个女人能再打开这家客栈的门。可惜那个女人再也不会站在柜台那里冷漠如昔的拔动着算盘。一夜华发生,他的心随着江南死了。三千墨发一夜白如雪。三年来他带着他的女儿剑念梨走遍了大江南北,看遍了世间万景。

却依旧心里空荡荡的,仿佛那里他的心已经被人摘走了。白日他的沉默而温和的爹爹,无私的照顾着女儿。

念梨念梨,记念他的淡漠梨花。他永远的记得他的梨花。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容颜。即使是老,他也不会忘记她的。

念梨,念梨是个很可爱的女儿,她长的简直跟江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每次看见女儿的欢笑。他总以为那是小时候的江南。小时候江南也是这样对着他笑的,江南有一个很浅很浅的梨涡,他的女儿有两个小梨涡。看上去万分可爱。有时候看见念梨他会不由自主的伤感,如果当年她没有嫁给青阳皇帝为后,他会不会娶她为妻,然后生个小念梨一直一直那么平淡下去,如那五年的生活一样简单而让他满足。

偶尔他会看着左手那个缺了的口发呆,如果他当日不因为嫉妒而怀疑她。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她是不是已经偶尔在他的面前,依旧会有在兵营里那羞涩的笑容?如果那夜他们没有缠绵,她会不会不因为念梨而死?

江南,江南。剑百默此生无你不欢,永如百山沉默。

断情崖底已经盛开了无数梨花,是他一棵一棵而种的,把他的思念,把他的泪水滴在土里让种下去的梨花树开出洁白清冷如她的梨花。

三年前自从他得知梨儿永远的沉睡,他就开始种树,每天都种。如今断情崖底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棵梨花树了。他不再穿红衣,他永远穿着白衣。因为她曾经是那么的喜欢他穿着白衣温柔的样子。

他想如果当年他果断的抢走她,不是埋伏敌国三年等待机会。不是用阴谋诡计去爱她。他是不是已经和他儿女成双了。如果三年前他不因为嫉妒剑百默而放下藏红花,此刻她是不是会羞涩的靠在他的怀中任他邪气如斯的调笑。他一生错的太多,他错过了她。陌儿……三年梨花树只为你而种。这漫山的梨花,那一朵才是你枯萎的容颜?

梨儿梨儿…其实他还是喜欢唤她梨儿。因为她如梨花一般清冷的性子。虽然她曾经有过三年如牡丹般娇艳的模样。但那不是她,这才是真实的她。曾经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可是他没有好好珍惜,反而还用心去将她的心摔碎的地上。他太傻,太不知珍惜。

陌儿,陌儿无邪已经学会温柔,已经学会不再邪气。真的无邪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再回来了?他多么希望有一天他能于千年梨花中再次看见她冷漠的容颜。

梨儿,梨儿。凰无邪此生无你不邪,永远思无邪。

她在那里?为什么她走不出去?她在这里多久了?那抹紫色是谁?

“问天?”身影仿佛虚无,杏眼睨着紫色飘如鬼魅的身影。陌江南不由唤出声音来。她知道她飘了好久好久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现在她真是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其实曾经她还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她看到青阳木冥满身是水悲伤的望着她,可是她呼唤,她想去抓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而他的身影已经慢慢飘远。

“陌江南你还好吗?”蓝眸如碧空,紫衣无风自动,飘如莲花。问天睨着她波色荡漾起涟漪。看戏的人永远最无奈,因为他无法去戏里救他们。生老病死他都不可以去插手。世间每一场戏都看的他的泪水如雨,可惜他不能插手。他也无法插手。他最最无奈,青阳木冥命里注定有此一劫,他无从救起。

“不好…很不好……”她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她每天面对的都是白色,一片极茫的白色。她不说话的行走着,可是白色的世界好象没有尽头。以前在现代看过一部电影叫楚门的世界。她像她就如那个楚门一样活在别人打造的世界里,可是这白色的世界没有门。楚门最后还找到门走了出去,可是她连门也找不到。楚门的世界里世界有尽头,可这白色的世界里连尽头也没有。

“三年啊!你在这里三年了,你想通了什么没有?”蓝眸望着白色的上空,问天在问天。天,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让我看了这一场又一场的戏,可是在折磨我?

“想通了什么?”不解的睨着她,陌江南心神恍惚不定。为什么问天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身边没有任何人?他的眼神为何像孤独了千万年一样?他的身影为何像千万年不曾言语的老树?

“唉……陌江南陌江南十年如一梦,你观生望死,可曾真的看穿什么?”说着诡异的话语。问天苍凉的笑着。这世间还是不要看穿的好啊!当年他就是什么都看穿了,所以才落在现在这般孤独的看了一场一场又一场的人生戏。

“看穿……”疑惑的睨着他,陌江南不懂他为何说如此奇怪的话。十年如一梦?她想她什么都看穿了,唯独她从不曾看穿爱是什么东西,又或者说爱从来就不是东西!

“陌江南有的东西不看穿更好啊…”声音仿佛是从孤寂了百万年的幽幽古井中传来的,问天蓝眸中凝满泪水。人生有时候不去看穿更好,你会活的更快乐啊!

“可是……”她从小就看的太多太多,生老病死。背叛,仇恨……太多太多……多到她关上心门。

“唉..罢了!陌江南你现在只有一才机会了…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可能他们不再认识你,但是这一次你要学会珍惜啊!”抓住她的双手,一层光芒闪过,陌江南只提高到耳中传来问天最后的声音。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颜色。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陌江南你可懂?”

“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失去了一些东西?什么不再认识她?她要学会珍惜什么?

可惜陌江南再也无任何知觉。

凌宵山庄。

武林中伫立最久远的山庄。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多少年了。没有人知道它经历了几个朝代。只知道它就一直一直存在在那里。成为武林中人最仰慕的地方,那是每代武林盟主都会去的地方。每代武林盟主都会进入那个山庄,进入后就再也没有人出来过。除非是死,才可以出来。

传闻,凌宵山庄的庄主武功神秘莫测,天下无人能敌。

传闻,凌宵山庄的夫人美若九天仙女下凡,天下无二。

传闻,凌宵山庄的大小姐沉睡了三年,再也没有醒过。

“庄主,庄主!夫人,夫人!大小姐醒了!”慌慌张张的闯进下人从不得入内的庄主书房,琴木笑的满脸是泪。三年前美丽善良的大小姐为了救夫人,深入绿毒林。出来后就再也没有醒过。绿毒林是整个山庄的禁地,传闻那里面无数珍奇草药,无数天下奇宝。可是那里面也危险重重,那里有世间其他地方没有的野兽,那些野兽凶猛无比,一旦进入绿毒林一般是有进无出。大小姐算是幸运,出来了。可是却再也没有醒来,今天她给大小姐洗脸的时候大小姐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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