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待叔侄二人收拾妥当。郭有福唤郭方沐浴熏香,又找来一件淡蓝色道袍使他穿了。郭方心有疑惑,也一一照做,这就跟他走向前去。
这次不是由来时小门转折回去,而是出了此院前墙的拱洞向别院走去,又绕过许多院落,到了一处颇为肃美庄重的庭院,与来时小院井然不同。郭方见其内古柏参天,朱甍黄瓦,内有回廊,显出一种肃穆方正之感,不觉惊叹。二叔郭有福看起来也有些严肃,正色不言,只是闷头向前走,进入一间侧房。郭方尾随进入。
“张管事,小人在此叨扰了。”郭方见二叔向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穿着凉鞋净袜的黑脸男子说道。
“哦?是你呀!你回来了。”黑脸男子本在打坐,听见声音,起身回头说道。
“这就是我的侄儿郭方。”郭有福把郭方向前一推继而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照办的!”黑脸男子侧目看了一眼郭方,似乎有些不耐烦。
“那我们叔侄两可真是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郭有福听男子说完,腰躬的幅度又大了一些。
“行了!明日辰时把他带到我这儿,我带他去宗门选试大会!”郭方见黑脸男子已有驱逐之意,不禁对此人新生厌恶。
却见二叔面色不变,还是一贯的敬畏。
郭有福再次拱手,百般称谢,这就带侄子走了出来。
回往来时路径,郭方见二叔脸上的肃然之色缓和了许多,虽然无话,但步履捷健,形体轻松。
...
...
回去之后,天色将黒,郭有福做了晚饭,叔侄两一起吃了。
食过晚饭,叔侄两躺在床上,皆有所思。
“狗娃啊,从明天开始可不能叫这个名字了。”郭有福首先说话。
“为啥啊?二叔。”郭方不解,心想从小到大爹和村里人不都这样叫我吗?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去修仙了,不能让人叫你小名笑话你,你得用你官名。”
“哦。”郭方似懂非懂。
“二叔,那什么是选试大会啊?”沉默许久,郭方又想到了那个黑脸男人说的话。
“修仙之人,要讲仙缘的。一个凡人与修仙有没有缘分,就看他有没有修仙所需的灵根。灵根奇佳之人往往修炼能够事关功倍;而没有灵根的人就算你在修仙道路上如何努力你也只能原地踏步。这个选试大会呢,就是先检测灵根,然后再由诸位仙人选择徒弟。但是,如果你灵根绝佳,却没有师父想收你的话你也不能进入仙门。所以,选即为选身具灵根之人;试就是仙人试有无师徒之缘之意”郭有福解释道。
“二叔,那如果我选不进怎么办?”郭方听二叔解释有些担忧。
“没事的,二叔早就向王管事说好了。选不上你就回来,从今以后就跟着二叔干吧。等你以后出息了,再把你爹接过来,好好孝顺你爹。”郭有福语气悠远,说得郭方心生向往。
后面郭方又听二叔讲了许多:原来,那个黑脸男子叫张宝生,跟二叔一样,都是宗门选试的时候,因为灵根不佳没选上,只能待在杂事房里干些粗活。可一年前,他去后山挑水,捡回来一只被蛇咬的小狗,并用自己存了几年的清心丹喂它。本来,清心丹只是一种不起眼的丹药,只比普通的医药强一点。所以,宗门常常发放这种丹药给普通杂役用来医治小病。可没想到这种丹药竟对蛇毒有奇效,小狗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而这只小狗,却正是宗门一位长老的孙女养的宠物。得此机缘之后,张宝生扶摇直上,不仅做了杂事房的管事,还被那位长老收做了记名弟子。
郭方听着痴迷,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又想到张宝生先前的说词,发问道:
“那他是为何答应你要引荐我去宗门选试大会啊?”
“...”
“二叔?”
呼。。呼。。
只听郭有福已经入睡。
郭林又胡乱想了一会:父亲让自己带的那包鸡蛋怎么也找不见了,可能是在来时的盘山路上受不了马车颠簸滚在路上了,也有可能在马车往上飞的时候从怀里坠落了;又想到明日选试,既是好奇,又是心慌。
想着想着也呼呼睡去了。
...
...
翌日,遏云宗,选试大会。
选试广场,四周,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几乎全部是十几岁的少年。
郭方在人群中感到无助,心里一直在狠狠地责怪那个黑脸男子:“都怪那个大黑脸,来了只道一声“此处便是”,之后便再也不见人影了。你最起码得告诉我然后怎么办啊?现在,茫茫人海,让我如何是好!”
郭方正自焦急,左顾右盼,忽听到背后有人说道:
“兄台是在找什么吗?”
郭方回望说话之人,确定无疑他是向自己说话,谨慎得说道:
“鄙人只是见这儿空间广博,又人山人海,不觉心生好奇,多看了几眼。”
“兄台说得极是,我刚到时也有这种感觉。”
“小兄弟你也是来参加选试大会的吗?”郭方见陌生少年用了尊称,也不敢怠慢。
“是啊!兄台也是?灵根测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兄台不妨跟我一同前去排队”
郭方见此少年面如冠玉,穿着讲究,举止不凡,又语气诚恳,不觉欢喜:
“如此甚好,不觉小兄弟如何称呼?”
“小弟名为张守真,今年十三岁。”
“我叫郭方,今年十六岁。”
“如此算来,兄台比我大三岁,如果兄台不嫌弃我叫你一声大哥如何?”
“我只不过比小兄弟你虚长几岁,但论见识说不定我还不如小弟你呢!如果小兄弟要叫我一声大哥,我自然是欢喜的,还谈什么嫌弃不嫌弃呢!”郭方见此少年年龄虽小,但说话老练,谈吐礼貌,心生喜欢。
排在队伍之中,两个少年又讲了许多,郭方也从少年处获得了许多新奇的说法:原来遏云宗收徒,主要靠宗内人士的举荐,或者修真界熟人的举荐。即所谓生人不取,凡人不收:没有举荐人,就进不了选试大会;没有灵根,就入不了宗门的复选。而张守真是有个表哥是灵鹫峰太一真人门下弟子,所以有这个机会。
灵鹫峰,缥缈峰,木苍峰,天柱峰,齐云峰乃是遏云宗的五大主峰,遏云宗的五大脉系由此而来。每年选试大会的复选皆是由此五峰的首座真人亲自主持,身具灵根之人能进入哪座山峰修炼,皆看他与首座真人的面缘。
郭方听张守真诉说,已兴致盎然。
不觉之间,灵根测验已经轮到了自己。
郭方见面前老人穿一件赤色道袍,鹤发童颜,白色胡须坠至胸前,似有仙风。
待郭方坐定,赤袍老者从袖中伸出一只大手,笼盖于郭方头顶。随后面色微动,开口言道:
“灵根极。。”
嗖!
“哈哈。。此子真乃万中无一,我陆景阳收了!”赤袍老者不待说完,天空中传来一声大笑,随后一个中年人破空而至,眼尖者只看到一道剑虹。
“陆真人。”郭方看见无论刚刚的赤袍老者,还有周围其他道人都稽首向此人打招呼。
“你们继续玩,别管我,我没事,老陆我不是来找你们玩的。”郭方见此人穿着怪异,说话有趣。此时正值盛夏,他却穿了一件棉布道袍,又垢面蓬头,须发凌乱,好像多少年没有打理一样,只有背上一柄龙纹黑剑在发着微弱的寒光。
“陆真人如若没事,可去旁边凉亭少歇,我等办了这些杂事再来问候您老。”赤袍老者再次拱手。
“谁告诉你我老陆没有事的。我不是告诉你我要收此子为徒吗?如果你们没别的什么事,此子我带走了。”陆景阳说完即要结印,背上的黑剑嗡嗡作响,欲踏剑而去。
“可是此子。。。”
“我陆景阳看中的人,没有可是!”郭方只感觉被人从肩膀一提,一瞬之间已经离地而起。
“可是此子复选还没参加呢,诸位真人那边贫道该如何交代?”赤袍老人冲着天空厮喊,可再哪能看见人影。
郭方被此神秘男子提了,扔置飞剑之上,离去之际隐约间听到:
“尔等皆为天选之人,灵根上乘,可参加复选,届时即可入我仙门,修我仙法。”
然后此剑越飞越快,但见身边白云飞速后退,倏然间已经飞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