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两万多米的高空,波音747发出巨大的咆哮声。这是一架从巴西里约热内卢飞往中国帝都的夜班飞机,正以900公里一小时的速度西行。
这趟出行有意思极了,可惜没能和那个******白妞搞到一起,不过那个黑妹也很带劲……
回去就让老公交皇粮,希望他这一阵子没有背着我偷腥,说起来刘处的那活儿比他的大多了……
这小白脸好烦,为什么总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
这空姐的胸真大,真想找机会上了他……
……
“真让人无语啊。”
机舱内,高洋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轻声自语着。
他尽力不去听这些传入脑海的别人的心声,但是烦人的声音还是聒噪着钻进脑海。高洋只好扭过头,看向窗外的夜空。
云层之上,没有了云雾的遮挡,星空格外的明亮,洒满了黑色的夜幕,特别是银河,就如一条亮带高挂夜空,还有月亮,今天是新月,在没有空气污染的两万米高空格外地迷人。
高洋不喜欢夜间航班,发生空难的可能性远比白天的航班大,如果有可能,他一辈子也不会去尝试坐一次,只不过这一回迫不得已,因为他只敢在晚上走出户外。
他已经是一个吸血鬼了。
外表上看,高洋和一个普通人几乎没有区别,除了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有点过分光洁的皮肤,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混在人群中,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但高洋是个货真价实的异类,虽然距离转化仅仅只有四个小时。
飞机继续在太平洋的上空飞着。高洋狠狠地把MP3的耳机堵进耳朵中。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高洋,男,二十四岁,帝都人,一年前父母双亡,单身,帝都医科大学的学生,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将毕业,眼下正在医院实习。无女友,无前程,丢进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所以他从高中开始他就一直在收好人卡。
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高洋,却在五天前遇上飞来横祸,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回想起来,那是一个月黑风不高的夜晚,高洋和其他医生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十多个小时的大手术,下手术台时已经凌晨两点。回到家之后,高洋脱了衣服就倒在了床上。
等高洋再次醒来,发现自己不在熟悉的屋中,而是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钢制的床,钢制的桌子,钢制的房门,一切都透着金属的冰冷质感。
高洋走出小屋,发现他正和很多人正置身于一个大的房间之内,这个房间是环形的,半径五十米,金属的墙面,外围都是和自己的房间一样的小房间,就像一个大齿轮边缘的无数轮齿。这个大房间的四角对称地分布着四扇钢制的大门,阻挡着里面的人离开。
在中间的大空场里,摆着桌椅、跑步机、电脑等各项设施。还聚集了三十多个人,都是男性,有东方人,有白人,也有黑人,还有几个明显来自中东,甚至还有印弟安土著,个个脸色极差。他们统一穿着蓝色的囚报,手上都有一个写着编号的手环。高洋也一样,他的编号是B33。
高洋猜测,自己是在睡着时被人掳走的,至于其他人是怎么到的这里,高洋就一无所知了。牢笼里的人不理会高洋,也没有人对高洋解释他的处境。
这里除了送餐,每天的固定时间,会出现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白人,由八名守卫护送,他一喊编号,就会有一到两个人被带走,那些回来的看上去都是一副虚脱的样子,另外一些,高洋就没见过他们再回来。
连续三天的观察让高洋确定了一件事,就是他们和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被圈养起来了。当初高洋的学校就饲养了很多小白鼠,需要的时候,大家就拿走一只。
现在动物权益组织号召为全世界为死去的实验动物们,特别是小白鼠们立一座纪念碑,以纪念其用生命对科学进步作出的贡献;但高洋不想被当作小白鼠,更不想在纪念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所以他决定逃跑。
第四天的时候,那个每天都出现的西装青年终于叫道:“B33,B27!”
高洋慢吞吞地走上前,守卫用手铐将他的双手铐住,押着他和另一个被叫作B27号的中东男青年离开了。
青年押着他们来到另一扇大门前,用指纹刷开了门,守卫就粗暴地将二人推了进去。这个房间里面放着两把座椅,都有臂托,还有一个医生模样的白人在那里等着。
一名守卫上来解开了B27左手的手铐,准备将他铐到其中的一把椅子上。
异变突生。
一直很安静的B27抡起手铐砸向守卫的脖子,接着抄过枪,对着那名守卫的头扣下扳机,守卫的头盔里流出了血液和脑浆。高洋明白这是天赐良机,便扑向那名西装青年,抬腿踢在他的小腹上,青年刚刚拔出手枪,就被高洋摔倒在地,枪也掉落在地上。
另外七名守卫的枪对准了B27,后者却先扫出了一梭子弹,七个人都被扫倒。只有那名医生,抱着头,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警报响起了。B27不理那名医生,一枪拖砸倒了还想去抓手枪的青年,迅速从尸身上摸出一串钥匙,替高洋解开了一个手铐,高洋也自由了,他爬起来捡了一把自动步枪,又顺了几个弹匣。两个人抓着那名青年的手按开了指纹,冲进了走廊。
走廊里都是脚步声,二十几个守卫举着枪围了上来,B27拿枪顶着人质的脑袋,用英语吼着:“让我们走,否则他会死!”
守卫们让出了一条路,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颇为儒雅的白人负着双手走上前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个漂亮的白人女孩。
“Kill,them,all。”
中年白人下达指令后,对面传来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B27和那个青年发出尖叫扑倒在地。高洋觉得左肩一热,接着是腿部,随后剧痛袭来,他摔倒在地惨叫。
枪声停了下来。中年白人走上前,蹲下身看着满脸汗水的高洋,站起来一挥手:“带回抽血室,抽光了也无所谓。弗塔根小姐,这件事你负责。”
他转身离去,另有八名警卫尾随。被叫作弗塔根小姐的女孩看了一眼高洋,两名守卫架起他,走进刚才的房间。
高洋被按到椅子里、拷在臂托上,一根注射针头插进了高洋左臂,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高洋绝望地看着导管中涌出的鲜红血液经过一个墙上的小洞,流到旁边的房间中。与其这样失血而亡,当初还不如像B27一样被爆头,死得还能痛快一些。
朦胧中,他听见弗塔小姐叫守卫收拾地上的尸体,现在,之前的医生离开了,原先十二名守卫只留下四个,地上有四具尸体,另外八名守卫刚刚抬着之前八具中的四具离开了。
警报声突然再次响起,门上的警报器也变成红色。弗塔根小姐打开了房间门向外张望,立即传来一声枪响,她扑倒在地。
四名守卫扑到门边,分两组镇守左右,为首的警卫向外看了一眼,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扭头看向地上还没有处理的四个尸体。刚好这时,一个尸体举起了手里的枪,对着他的头部扣下了板机。
仍活着的三个人扭过头来,四个倒下的尸体已经齐齐地站起了身,对他们举起了枪。与此同时,他们的队长以及弗塔根小姐,也面无表情地站情起来,对着三人一通扫射……
四个死人一瞬间变成了九个。
九个会动的死人,低吼着,齐齐把头转向屋中最后一个还有气的人,高洋;弗塔根小姐还歪着脖子,扭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看过来。高洋双手都被拷在椅子上,椅子还固定在地面上,他逃不掉,只好选择闭上眼睛。
许久,高洋睁开眼睛,发现屋中只有自己,那几个尸体全都不见了。屋中的灯灭了,红色的应急灯亮起,大门也因为断电自行开启,四周不时传来惨叫声和枪声,硝烟味钻入高洋的鼻子里。
不知过了十分钟还是十个小时,高洋的眼前似乎变得更暗了。
他的头被抬起来,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昏暗的应急灯下,透着非人的冰冷寒意。
“你们引发骚乱时,我就在隔壁。他们不知道我还能够操纵死者。是你们两个给我创造了逃走的时机,我欣赏你们的勇气。”怪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可是你的同伴已经救不过来了,而且我把这里的医生都杀掉了,所以,你马上也会死去。”
那给我个痛快吧!高洋心里想着,他现在不能动,也没力气说话。
“你想要死亡,我当然可以给你,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怪物似乎知道高洋在想什么,接着说道,“你现在有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就此死去,还是接受我的初拥,以一个不死者的身份继续行走世间。”
我选后者。
高洋刚这么想,耳边传来一声低吼,紧接着脖子一阵刺痛,就连高洋因为失血变得麻木的神经都承受不住,他嘶哑着惨叫起来。
很快疼痛感就消失了。困,冷,自己好像正在飘,这是高洋全部的感受,他面白如纸,嘴唇发绀,正因失血意识渐失。
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嘴里,带着浓重的甜腥味,高洋嫌恶地偏头,那东西还是执着地滴进来,落到舌尖。一股微微发麻的感觉从舌尖扩散开来,那东西的味道也变得异常香甜,就像葡萄酒的味道,其至更诱人,很快就让高洋无法自拔。
微麻感变成了疼痛,从舌尖流到了全身。业已经流失的生命力似乎重新回到了高洋的身上。黑暗里,高洋睁开眼睛,这次他看得异常清晰,一个****的、高大的人,不,一个人形的怪物,正站在自己的身前,伸出被划出一道伤口的右手腕,送到他的嘴边。在那只手上,还有一个红色的、由圆圈和十字组成的奇怪符号。
两只手铐都被高洋一下挣断,他伸手抢过眼前的手腕,扑了上去,贪婪地吸吮起来。一方面,全身都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另一方面血的味道又是如此甘甜诱人,高洋现在正同时置身于天堂和地狱之中。
怪物也因为疼痛呻吟着,最后两者一起倒在了地上。
高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因为全身更加剧烈的痛苦而喘息着。他感觉自己每一寸筋、骨、皮、肉都在被捏碎、揉烂,他不停地惨叫着。
过了好久,高洋睁开眼睛,疼痛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从来没觉得这么好过,就好像他刚才根本没有快死掉一样。
他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影。除了地上的弹壳,再也没有能证明这里发生了惨剧的证据,连血都没有。地上只有一个白色手环,上面的编号是A3。
“喂!”高洋拿起手环,四顾大叫,“你不可以就这么走掉!”
一片寂静,没有回音。
莫非这是梦?高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椅子,那断开的两只手铐还挂在椅子上。他走向洞开的大门,在经过钢制的门框时,他看到当中映出的自己血红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