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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劫

就那样,我在上者宫饱受欺凌又坚强地生存,等着弗里斯将我接走……就这样,在等待中,因为精通魔法虽然倍受讨厌但却拥有了在上者宫的一栋独立的房子。日子,也就这样不甜不淡的过了很久,直到那天……

那天,是我最甜美也最可悲的真正的生活的开始。那天,也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既然战争无法避免,那就用战争的方式结束战争,而结束又是另一种意义的开始……}

莎洛奇倒下了,她的双眉深深的妥协,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竟然没流露出一丝怨恨,我很惊异。

父亲的长剑蘸满了鲜血,也许是战争见多了,他一点都不因为胜利而开心。

“大家都辛苦了,残局自有人会收拾,大家回去吧。”父亲对着体力透支的我们说着,用我听不出的语气。当然我常常听不出他说话时的心情,似乎每句都一样,用极好听的声音,用一样的语调。“莉莉丝,你和我来。”

“啊…哦,好的。”如你们所知父亲极少和我接触,当我还小的时候就被寄养在络丝格的花园的小木屋里,老家伙弗里斯伴我度过了整整300年,直到我长成人类18岁的样子,一辆豪华的马车接我去一个叫漫蒂娜斯塔(也就是上者宫里我第一次居住的那栋楼)的地方,说我父亲在那里,过去之后我听到很多疯言疯语,但无关痛痒,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

“想什么呢!快点上来。”这次我听出来了,是不耐烦。

我看见那个长着金白色头发的高大男子已经踏上倚斯托(一种由飞马独角兽拉的神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独角兽,从来没有近距离观察过父亲的车,那是他的东西,从来都不喜欢我碰。而今天,此时,我坐在里面,倚着窗口出神。这车真快,橡树林被晕染成一片墨绿,瞧我旁边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有1500岁,但却还顶着一张28岁的脸,父亲是仙界有名的美男,是神戚族的尊者(最大的神,类似于人类的上帝)两道剑眉,永远平展的眉头似乎忽然紧皱一下就能戳破什么,他那银蓝色的眼睛里好像也藏着一把刀,似乎不经意间闪出一道冷光刃能击中我的心脏,而今天,他把眼睛里的刀刃藏好了,他那挺拔的鼻子下面有一张永远上扬的嘴,我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或者是讽刺。很多女子都倾慕他,可他始终一人。我想的出神。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我立马坐直身子,垂下双眼,双手紧握,是的,我紧张。你们知道的,那种从来都被忽略渐渐习惯忽略,有一天突然被重视起来的感觉,总是让人不安。但我努力使自己表现的镇定。

“莉莉丝,虽然这次战争看似结束了,但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解决干净,不然整个sunbreak(神戚族的中心地点,也是政权所在)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有件事必须拜托你。”

“是。无论什么,我都会尽力。”我在想,什么是严重到牵连整个种族。

“明天你就动身去狄瑞柯(棘密魑血族中心。也是政权所在地),我们属于不同界,所以要去那里你必须穿过一个结界,我会施法减轻你的痛苦,但你会失去关于sunbreak的一切记忆,你需要潜入reforedrak(魑族“心脏组织”)内部,完成这件事。”

什么事,我过了结界都已经失忆了怎么完成,我怎么去,和谁去……这些问题我刚想开口问。

“你不用担心,明天你会和洛莉丝一起去,我在那边安排了内应会在暗中帮助你一步步完成计划。”他极其精简的在我开口之前回答了我,似乎不想进行更多的对话。我轻轻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

“呲——”到了。我们回到了漫蒂娜斯塔。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好,您慢走。”说是拜托,口气明明就是命令。阳光正好,蔷薇都开了,暗香浮动。

“呲——”随着这一声,我强忍的泪烫伤了眼眶。我还是听到了——

我从来都不爱哭,即使从小被羞辱。我迎着花香继续走。

即使云遮住太阳,但sunbreak的人也依然会发光。

迎面碰上了从小就尖酸的姐姐们。

“啊呀,和父亲一起回来就是快嘛~熬了300多年也算是熬出头了。”

“是呀,听说还有什么挽救种族的神秘任务呢~哎?姐姐们听过人间的丑小鸭的故事么?”

“还丑小鸭呢~我看她就是一替死鬼,这等危险的事,父王怎么会叫我们做呢~”

“哈哈,妹妹说的是啊。”

你看,我从小就是听这些长大的,听了300多年,也倦了,但无论多少年,那些话还是会中伤我。我被讨厌的这件事情总是天天被提醒。就像有人拿刀子在你心上划一道伤口,当它稍有一点愈合的时候,她就回来补一刀,还喷盐水,直到那口子化脓溃烂,直到你对那痛感麻木不堪。可那口子始终还在,你始终还痛,不是么?

但是,今天,我决定把那块带伤口的肉一同挖去。我返了回去。

“是呀,我从来都不被宠爱。你们都是父亲的心头肉,护得不得了。300年了,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怎么说你们也是900多岁的人了,别幼稚了好么?以为每次这样说就会中伤我?嫉妒就直说啊。从来没有担负过重任的人当然只会说葡萄酸啦!就算是冒险,送死,我也是被认定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哪来这么大的勇气,但现在我似乎开始憎恨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了。

“你很嚣张啊,看招!”

“笑话,以为我的600年是白活的么?”我不仅躲过了那突袭,还进行了反击。这得谢谢老家伙弗里斯,从前他是个法师,精通各种法术,所以在我300岁以前他不仅帮我编草帽,还教会了我很多法术。所以,我的法术与父王过几招都没什么问题。

我很得意,第一次这么得意,但当我宣布胜利转身之后,却又流泪了。我想起老弗里斯常常对我说,“我们最不能骗的就是自己的心,会很痛哦。”是啊,那些话,骗得了她们,但却瞒不过自己。

我回到阁楼。虽然这里整栋房子都是我的,但我一直住在阁楼,我怀念和老弗里斯看星星的日子,我喜欢离星星近一点。我正想着,却看见阁楼里站着一个及美艳的女子,看上去和我差不多。

“洛莉丝。”我脱口而出。

“嘿嘿,莉莉丝,”她回过头来端详我“恩,和父王说的一样,你是黑头发,黑眼睛,但感觉眼底有光,听说一施法变得很漂亮。恩,我知道你是因为父王告诉的,你怎么会这么快认识我呢?难道,父王和你提起过我?”

“呵呵,是有提过,说很漂亮,粉眼睛,皮肤很白,模样极美。”我心中不快,如果说提起,那也只是你的名字,这个地方这么偏僻,除了找我有重要的事的上者,谁会来这啊。其实我想说这些的,但是,看见她的期盼的眼神,我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生吞进去,有的时候,说谎更让人好受。不过她真的很美。

“啊,是么。也没那么好啦。我486岁,你呢?”她笑靥如花。

“我,600”

“那我就叫你姐姐吧。”

“恩,本来以为我是最小的呢,以前也从来没见过你。”

“哦,我从小一直跟在父王身边,没离开过他,也没见过其他姐姐们。”

“恩,原来是这样呀。那你这次出来不会很不习惯吗。”

“也不会啦,有你就好啊,姐姐。”

“恩,已经很晚了,明天一早就出发,我们快睡吧。,”我看见她眼眶微润,一个人想哭的时候,也许安静一点更好,谁都不喜欢被一个刚认识的人看见狼狈的样子,于是我找了睡觉当借口。

她对着阁楼四下打量,目光停留在我的小小的床上。“那我们,怎么睡?”

“我睡地板。”我看出了她的心思,是啊,被父王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让她睡我的床就已经很委屈了。

“可是,会冷。”她犹豫着

“没关系,我喜凉,你快睡吧,不然不理你了。”我把毯子扔给她,然后自己盖着衣服席地而睡,背过身去以免她再多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天窗,漫天繁星,弗里斯说这样的夜空预示着,明天会晴空万里。弗里斯,你在哪,给我编好的草帽呢?你说300年后会带着一定最好看的草帽接我回去,而今天,是最后一天。老家伙,你失约了。老家伙,我要走了,草帽改天再拿给我。弗里斯爷爷,说好的,你把草帽拿给我,我就叫你爷爷,算了,今天我先叫了,免得以后把这件事忘了。

弗里斯,今天我知道了很多秘密,残酷的秘密,不小心听到的。对不起,我也喜欢虚伪的谎言,有时候被骗也很好,你不对!诚实了心也会痛。我讨厌时间,它为什么要不停的走,为什么就算是神族也无法操控它,为什么把我的快乐夺走。但是,谢谢你,老家伙。我爱你,爷爷。别觉得我突然不对劲,我是怕明天以后忘了这些,所以提早说给你听,希望星星能帮我给你稍口信。

“呼,呼,呼……”洛莉丝还在睡,我已经打包好所有的东西。犹豫后决定把我和弗里斯的唯一的来信留在这里,以免他来找我的时候找不到我,我还给他留下了字条,不过我希望他不要来找我,那样也不会失望。

洛莉丝唤来青鸟,载我们到了结界口,父王在那边等我们似乎已经很久了,哦,不对,是等洛莉丝。洛莉丝冲到父王身边,父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则拘谨的,不,是生硬的行了个礼,父王点头示意我。我到了结界口,父王说昨天斟酌后决定施法让洛莉丝保持记忆掌握计划进度,也给我施法减轻了度过结界的痛苦。谁知道让洛莉丝保持记忆是不是临时决定的呢,不过这不重要。

我来到结界口,毫不犹豫,纵身一跳。我感到自己急速下降,但身体越来越轻,似乎有什么从发丝间流失,但又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重现。

没错,一会我就会忘了那个倍受凌辱的自己,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那个努力向上的自己,那个单纯快乐的自己,那个爱着爷爷的自己。也会忘记那个对我不理不睬的上神,那个对我冷嘲热讽的群体,那个忽冷忽热的国度以及那个给我编草帽的老头。我也会忘记那天,在父亲马车未发动之前的父亲的自言自语:还好有莉莉丝,黑头发,黑眼睛,太完美了,牺牲一个人却拯救了整个种族,不然还真不知道让谁冒这个险,光是外貌伪装起来就很辛苦还很危险……是的,我听到了。不过,后面好像还有什么,到底是什么,忘了,我忘了。

总之,我恨自己的黑头发,和那可恶的黑眼睛,我那从小就被嘲笑的特殊色系竟然有一天会救了嘲笑我的人,真是可笑,我恨,我恨!快要看不见sunbreak的结界头了,这份恨,也很快会忘记吧,我意识渐渐模糊,弗里斯,老家伙,我的爷爷。我的记忆渐渐被稀释,那东西从发丝间流失的越来越快,当我快到坠落到头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向我声嘶力竭的嚎叫,什么……我忘了,好像,是什么活着之类。

此刻,洛莉丝对着跪在结界口的父亲微微一笑。轻盈的跳了下去。

一切都安排好了,父亲有些疲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花园,含香的蔷薇开得正好。父亲沉醉于这醉人的香味里,暗自伤神。他这是怎么了,他是洛克桑斯,他是上神(尊者又称上神)啊。

“…这里是哪?你们……你们是谁。我怎么了,我是谁。”没想到这么狗血的,只有在人类那荒谬的偶像剧里才会发生的失忆的情节,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我身上。

“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3天了,吓死我了。小姨!小姨,姐姐醒了!”眼前这个身材小巧,脸蛋精致的女孩满脸焦急的看着我。她可真美。

“哦?雪莉尔醒了?太好了!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洛莉丝,你先去休息吧。”一个高贵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画着精致的装,看起来很睿智的样子。

“我叫……雪莉尔?你是我小姨?”

“恩,对。我是你小姨叶丽娜,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哦,没有,我是听见刚刚那个妹妹叫你小姨的。”我惊异于小姨的大愚若智。

“哦,是这样啊,刚刚那个女孩叫洛莉丝,是你妹妹。”

“哦,恩。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好么,小姨。”我真是汗颜,那个叫洛莉丝的女孩是我妹妹的事情,我从一醒来就知道了。天哪,小姨是个什么样的人,糊涂鬼么。

“恩恩,那你一个人呆会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或者洛莉丝。”小姨的脸上浮现出了不符合她的容貌和装扮和气质的萌表情。

“呃……好。”我被瞬间石化。”

她们都出去啦,现在,我只想知道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这是哪。我怎么会这么倒霉,什么都不记得好难受,我努力的回想,只能想起什么片段。但是没人类那么狗血,我想不起来时不会头痛,我只想起我坠落,一直在下落,去又不知道那是哪里。好像,我还记得一种情绪,具体是什么,我表达不清,会让人胸口闷,但又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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