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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病变

唐文被扔到这个荒岛的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做了个悬在空中的吊床,而且也有了火和足够每天饮用的淡水,身边还有只贱贱的小野猪陪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今天早晨,当唐文想要从吊床上爬起的时候,他感到浑身的疲乏,而且脑袋止不住的疼痛,摸了摸额头,烫手。

......

月球基地里,阿灰紧张地看着屏幕,对阿白说:“从前天开始,唐文的体温一直在上升,现在快达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要不我们把他接回来吧?”

阿白摇了摇头,道:“我们月球基地是完全无菌的环境,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身体里必然缺少对抗地球上微生物的抗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是他必须自己迈过的一道坎!”

......

唐文感到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脑袋天旋地转十分难受,小野猪好奇地走到唐文的吊床边上,轻轻地哼了哼,歪着头看着吊床上的唐文。这一个多月它已经和唐文混熟了,虽然食物还是很匮乏,但是跟着唐文有热气腾腾的肉吃,有好喝的椰子汤,而且唐文除了用根绳索圈住它的脖子让它很不舒服以外,似乎对它没有威胁。

唐文在吊床上听到小猪的哼声,伸出手吃力地解开了小猪脖子的绳索,唐文已经病得意识模糊了,不忘对小猪说道:“你走吧!我可能撑不下去了,这些天,谢谢你陪着我。你自由了,快逃吧。”

不知为何,小猪似乎听懂了唐文的话,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唐文,嘴上不停地嘶叫着,却就是不离开。

唐文心里感动,但是却假装无情地大喊道:“我让你走你就走啊!滚啊!”

小猪发出了悲伤的叫声,几步一回头,最终消失在岛内的丛林里。

现在又剩下唐文一人了,渐渐地身体的无力演变成了全身的疼痛,痛得甚至抑制不住大声惨叫了起来。

唐文的皮肤上血管暴突而起,撑大的双眼中瞳孔缩的像针一样小,两个眼睛布满了血丝,眼角处甚至流下血泪,整张脸五官都扭曲了。身体像麻花一样诡异地曲着,全身上下的关节间不停地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

月球基地上,阿灰抓着阿白指着屏幕上的唐文,大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X细胞只会挖掘感染者的潜能,而不会对感染者的生命构成威胁吗?”

阿白眉头紧锁地看着屏幕,慌了神,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一定在哪里出了问题,X细胞怎么会反噬宿主呢?”

阿灰急了,冲向屏幕下方的控制面板操作了起来,口中说着:“唐文,坚持住,我这就让机器接你回来。”

......

唐文挣扎着滚到地上,双手握拳仿佛没有痛觉般一次又一次捶着大地,两只手砸得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沙地上溅满了他的血液。

过了许久,唐文终于停了下来,他眼睛全红没有眼白,仰着头嘴巴张得很大,眼角流下的血干涸成了泪痕挂在脸颊,左手的骨头已经断了,断骨带着血肉暴露在空气中。唐文双腿弯曲跪在地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毫无声息,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一台外形像胶囊一样的飞行器,缓缓地在唐文的面前显现出来,飞行器的舱门自动打开,露出里面只能乘坐一人的座位,然后飞行器上伸出了两只机械臂,似乎想要把唐文从地上扶起,送入舱内。

突然,眼看机械臂就要触碰到唐文。‘唐文’歪过脑袋,血红的眼睛看了飞行器一眼,身体瞬间从地面消失了。

......

月球基地上,阿白和阿灰紧张地看着屏幕,屏幕上唐文第一次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阿白喃喃道:“怎么会?”

接着屏幕一阵晃动,传出一阵噼里啪啦还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声音,然后黑屏了,屏幕弹出一行红色的提示句子,用他们的外星语写着“飞行器信号丢失”。

阿白铁青着脸,拔起六条章鱼般的腿快步离开房间,阿灰赶忙跟上,问道:“你去哪?”

“还用问?当然是去把唐文带回来!”阿白说道。

不一会儿,一台圆盘形的飞行器从基地上方浮起,之后突然加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往不远处的蓝色星球。

......

经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飞行,阿白和阿灰终于踏上了这个荒岛。

他们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岛上一片狼藉,原本郁郁葱葱的丛林仿佛遭受海啸冲击,整片的树木几乎被夷为平地,海岸边到处是惨死的海鸟,它们的尸体被海浪卷走在海上浮浮沉沉,原本白净的沙滩上布满星星点点的血液,沾血的手印和脚印到处都是。他们走近一颗断裂的树,只见树干上留下的五条一指深的爪痕。

阿白和阿灰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不安。

此时,从岛内的传来一声尖锐的哀鸣,阿白和阿灰赶忙过去,只见一个浑身披血的人型怪物正仰天哀嚎,声音尖锐得不像人类,‘怪物’的左手没了,森森白骨裸露在外,而它的右手贯穿了一只黑色的小猪,被贯穿的小猪尸体‘嘭’的一声摔落在‘怪物’身前。

‘怪物’哀嚎的声音愈加凄凉悲怆,通红的双眼留着血泪,毫不在意远处赶来的阿白和阿灰。

突然间,怪物猛地高举起右手,用力的劈入自己的脑袋中,迸起一团血光。

阿白和阿灰束手无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只见‘怪物’缓缓跪下,温柔地抚摸着小猪尸体,最后趴倒在小猪的身上。他闭上了双眼,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了透明的颜色,滴在小猪的尸体上。

阿白把血泊中的唐文抱起,默默地走回飞行器。跟在阿白身后的阿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默默抱起了小猪。

回到月球基地,唐文被放进一个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容器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他身边的另一个玻璃容器里,同样的安置着一只小猪。

阿白与阿灰埋头在控制面板前,死一般安静,整个房间只剩下机器提示音:“启动身体复原程序……开始DNA比对分析……警告!与宿主原DNA不符!请确认对象无误!……继续操作或导致严重后果,是否继续?……开始身体复原……1%......2%......”

阿灰松了口气,可以修复,说明唐文还没死,但是与‘原DNA不符’是什么意思,从未见过这种提示,算了,只要唐文能好起来就行了。

“警告!2号生物出现异常!警告!2号生物出现异常!”

原本在另一个罐子里的已经死去多时的小猪,突然身体大幅度地颤动,然后它的样子慢慢发生变化。黑色的短毛变成了一根根的钢针,反射着金属的光泽,背上的鬃毛替换成了无数条白色的骨刺,血红的眼睛猛地张开,紧紧地盯着玻璃外的阿白,之后它看到了在另一个罐子里的唐文,怔了怔,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采集2号生物的物种信息……开始DNA分析……注意:此物种为全新物种,是否将该物种信息添加进数据库?”

阿白和阿灰震惊地看着发生了巨大变化的小野猪,“太不可思议了,这只小猪不但死而复生,还变成了另一个物种?”阿灰感叹道。

“它还记得唐文。”阿白刚刚留意到了变异小猪的动作。“在唐文醒来前,先让继续它沉睡吧。”阿白离开了房间前对阿灰说道。

两天后,在基地里的其中一个房间里,唐文独自躺在一张床上,阿白和阿灰来到床边。

“为什么明明修复成功了,唐文却还不醒来?”阿灰问道。

“那天他严重损害了大脑,虽然我们帮他修复好了,但是大脑神经元的状态无法修复的,恐怕就算他醒过来,也将完全失忆。”阿白说道。

又过了几个小时,唐文从一张床上上缓缓醒来,他双眼茫然。

唐文双手抱紧大脑用力回想,怎料大脑疼痛欲裂。

阿白走进房间,见到茫然的唐文,心里泛起了一丝心痛,伸手摸着唐文的脸,而唐文空洞的眼神看向了阿白。

虽然对于失忆后的唐文来说,阿白的样子很奇怪,但是唐文并没有害怕,相反他心里感到亲切,似乎阿白是世界上最亲近自己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我感到你很熟悉?”唐文颤抖地声音问道。

阿白摇了摇头,道:“不用费力去想,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够了。”

说完,阿白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在另一个宽阔的房间里,阿灰正拉着阿白说话。

“什么?你还要把唐文送回地球?”阿灰有点生气地喊道。

“任何个体都不能脱离群体而独自生存,这是宇宙通用的定律。若我们为了唐文好,就要把他送回他的群体里去。”阿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你当初为什么把他送到荒岛?我不相信聪明的你会输错坐标。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阿灰切斯底里地喊道。

“有些事情你不必过问,你只需知道,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唐文就行了。”阿白说完就沉默了。

阿灰气得转身离开了房间。

“忘记......或许也是最好的道别。”阿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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