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月亮,相比其他季节显得格外明亮,把漆黑的夜晚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白家村在月光的笼罩下已是万家闭户,夜阑人静,不时会有几声家狗狂吠的声音在各处响起。
月光下一个清晰的少年身影,跪在一座土房的篱笆门前,在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豁然起身拿起身旁的包袱,头也不回向村外走去,借助银白的月光,少年的面容清晰可见正是经过半年修养伤势痊愈的白均,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均瘦弱的身影越拉越长,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在半年的修养中,前半个月在眉凝家伤口已经慢慢的愈合了,为了不让小妹担心白均返回了自己的家中,从始至终果儿都不知道白均割肉救父的事情,他也不怕果儿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因为果儿是除了眉家的人外,就在也接触不到其他的外界人了,当然了眉家的也不会告诉她白均的事情,免得徒增伤悲。
因为白均腿伤的不适,眉凝以前五天来一次现在缩短到了三天一次,每次都会给白均和果儿带来果子野菜什么的,有一次果儿问眉凝为何来的这么频繁,还每次都带着这么多吃的,眉凝竟然以胃口不适的荒唐借口给搪塞了回去。不管这个回答站不站的住脚,眉凝还是我行我素的照送不误。
半年里白均的伤势几乎恢复如初了,只是父亲的病日深加重,起初还能勉强去田地里做些农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越显不支,到最后只能在家中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白均看在眼中确疼在心里,一个大胆想法已经在他心中萌生很久了,那就是远走他乡,不能坐以待毙,说不定他就能像村中的白卓老头一样,衣锦还乡,在村中盖起大瓦房,有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贡家人享受荣华富贵,到时就有更多的钱请最好的大夫给家人治病了。
村中的大瓦房除了祖传的几户外,那就要数白卓家了。
白卓年轻的时候不安于现状,竟然史无前例的走出了生活二十多年的村庄,在其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异类,一个不顾家的疯子,一个只顾自己逍遥快活的逆子。
从他离家四十年中,音信全无,别人都庆幸他死在外面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老人,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村中,然后轰轰烈烈的盖起了三间大瓦房,就连不可一世的村长也登门拜访,有眼尖的同龄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四十年前外出的白卓。
这一消息一经传开,立即轰动了整个白家村,在羡慕之人阿谀奉承的旁敲侧击中,问出了他发家的秘密,那就是在清源城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个师傅,学了一身好武艺,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武官,攒够了足够多的金银财宝后,才衣锦还乡。照他的话说那就是落叶也要归根呀!
别人在进一步的询问他如何做了武官的时候,他却只字不提,这让其他人大感郁闷。
这也惹的其他年轻人纷纷效仿,促使了很多小一辈的人外出寻找自己的机缘,可是事与愿违,没有一个能像白卓那样幸运,大多数人都是衣襟破烂的返回了家中,也有小一部分的人暴尸荒野。
在有了前车之鉴的例子,那些还幻想如同白卓一样有此机缘的人,全都熄灭了心中欲望,老老实实的待在白家村碌碌无为的过此一生。
虽然这件事已经沦为村中茶前饭后的谈资,但是在白均想来,这无疑不是提醒自己,只有外出才能拯救自己的家人,如若还是田地山间来回的忙做,那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致爱的人在眼前咽气,只是这个时候的带来,仅限于早或者晚而已。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白均在等伤势无碍的时候,就悄悄的用认识不多的文字,晦涩难懂的写下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以及给家人的承诺。
为什么不当面辞行,这只有白均自己知道了,有可能他不想看到离别时家人那种难舍难分的神情吧!
黎明的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在一声鸡鸣中白家村迎来了新的一天,白侯看着从桌子上拿起的信苍白的面容上更填几分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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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岩山脉边缘处,某峡谷山路上‘踏踏’马蹄声脚步声接连起伏,足有百十人的队伍缓缓前行。
队伍最前方三人骑着骏马并行带头行走着,只见左边是一个身穿黑黝木甲,背后挎着一对头颅大小带链铁锤的大汉,其右边是个头上寸发不生的黑衫青年,中间则是个满脸疤痕的老者,显然是身经百战之辈。
此时他们都无一例外满脸谨慎的环顾四周各处,队伍中间一辆用青布遮盖严实的马车,四角各插着仗许高的黄色大旗,旗面上绣着一个粗黑的‘镖’字,其马车左右两侧一队队带刀侍卫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林镖师,你看下地图我们现在身处何处?”老者冲光头青年用着吩咐的语气命令道,无疑他就是这队人中的领头大哥了。
“是”青年伸手从胸前掏出一张粗布地图,看了片刻回应道“回总镖头的话,如果地图无错的话,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身处松岩山脉边缘的落雁谷中”
“嗯,落雁谷距离我们目的地清源城应该还有半个月的路程,不可掉以轻心功亏一篑,我们这次押送的物资对清源城城主极其重要,要是失了镖我们铁定吃不了兜着走”老者点点头严肃的说道。
“是,属下就算粉身碎骨也包物资平安送达”青年慷慨激昂的抱拳回应道。
老者满意的微点了下头,然后又扫向了身后队伍冲大汉开口道“我们已经整整走了四个时辰了就算人不累马儿也累了,吩咐下去就地歇息片刻,等午时在动身”
大汉得令转首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就地歇息。
离队伍百丈远的一颗大树后,白均静静的趴在地上注视着眼前的队伍一动不动。
“镖局?离家快一个月了,口粮都吃完了,不知向他们讨点口粮他们会不会给?”白均摸着咕咕响的肚子喃喃的自语一声。
原本计划二十天的口粮,就该能够到大人口中所说的清源城,谁能想路程比他想象的要远的多,再加上途中又迷了路,误打误撞走进了这峡谷,所带的口粮早已消耗一空,如今肚中空空如也。
“算了,还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为了一点吃的把自己小命丢了”白均嘀咕一会就慢慢的伏着身子向后爬去准备离开这里。
还没等他爬出多远脚踝处一凉“咦”,白均一惊回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脚踝下压着一条胳膊粗细一丈长的翠绿青蛇,高昂的蛇头正吐着信子凝视着压在它身上的异物。
白均头皮一麻浑身打了个冷颤,当即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大叫一声就向认定的方向跑去。
叫声随即传向了押镖队伍,大汉二耳一动大吼一声“什么人?”
话音刚落身后的两柄带链铁锤就被大汉拿在手里,手臂一动铁锤就被大汉顺势抛了出去,头颅般的铁锤带着‘呼呼’的劲风迎面砸中了水缸粗细的大树。
‘砰'
大树在铁锤霸道的力道下,被拦腰打断露出了后面正在狂跑的白均。
光头青年一声冷哼脚下一动,身躯就在一连窜残影中奔向白均,身躯脚不沾地,在半空中右手成爪抓住了白均的肩膀身形在一个模糊的残影中,就把白均带回了众人面前扔在了地上。
看似步骤繁多其实只是从白均发出尖叫,再到被扔在众人面前只是几息的功夫,可见黑衫青年轻功之高,大汉铁锤力量之大。
白均一脸铁青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喋喋叫苦不已,原本想悄悄的的离开此地,不惊动押镖队伍另寻出路,谁能想会遇到这种事情。
“哪里来的小毛贼,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今日若说不出一个让大爷信服的理由,嘿嘿,就不要怪我心狠了”铁锤大汉看着地上的白均一脸杀气的怒言道。
“我我我...”白均嘴皮打颤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什么我我我的,找死”大汉闻言眼中杀机一盛,举起铁锤就向白均砸去,铁锤尚未近身其带风压,后发先至的压在了白均身上,当即全身骨骼‘啪啪’作响其身躯硬生生陷入地面寸许深。
“住手”驼背老者眼角一动豁然出口,铁锤紧贴白均头皮停了下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虚汗眼中尽是生无可恋的神色,
“总镖头,我怀疑此人是强盗的耳目不可不杀啊”被阻止的大汉有些不忿的说道。
“哼,你还没等此人说完就要动手杀人,我们天通镖局不是强盗劫匪也不是嗜血狂徒,就算他是强盗耳目一个小小孩童还能在我面前翻了天”驼背老者冷哼一声没有好气的训斥道,大汉连忙称是收回了铁锤退了回去。
“小辈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到此做些什么”老者望着地面上的白均询问道。
“回老前辈的话,晚辈姓白名均,乃松岩山脉白家村人士,我因迷路误入此峡谷,如有得罪的地方请老前辈赎罪”白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生怕答了慢些会惹怒眼前老者。
老者点了头突然毫无征兆的右手一动,掌中无形波动一起冲白均伸手一吸,就把地面上的白均腾空吸起拉到了身前,接着反手一卷握住了白均细小的手腕,当即一股真气顺着手腕游走了白均的全身,白均在真气进入身体的一刹那,只感觉一股热流在腹部处爆发而开,其所过之处全身筋骨因风压造成的疼痛感荡然无存,隐约还感觉到浑身充满了活力。
从没有过此等感觉的白均又惊又喜“多谢老前辈出手之恩,不知老前辈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检查你身体内是否有内力免的错杀了好人,刚才我输入到你身体里面的是一道真元之气,将内力汇聚起来可化为无形真气,这些都是我们武林中人常年苦修慢慢积攒而来的,好了,给你一个小童说这些你也听不懂,我们要继续上路了你好自为之吧!”老者说着翻身上了马,准备就此离去。
白均听言心中一喜,自己离家不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强者存在,做个武官有能力医好父亲小妹的病,替贫疾交加的父亲保护自己的亲人吗?
心里这般想着不仅产生了拜师学艺的念头,可是萍水相逢人家不杀我已经是对我最大恩惠了,怎能还得寸进尺,还是去清源城寻找机缘吧!白均想到这不禁一阵苦笑打消了拜师的念头。
“不管老前辈是出于何意,我还要谢谢前辈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前辈出言相助,我此时恐怕就成一顿肉泥了”说完就向老者深深的鞠了一躬,并大有深意的看了铁锤大汉一眼,大汉一听此话轻哼了一声翻身上了马。
“此事你不必太记在心上,我只是为了我们天通镖局的名声才出言相阻,不想日后传出去说我们天通镖局灭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罢了,你我在这荒山野岭相见也是有点缘分,我们此去清源城你可愿意一同前往”老者看着马下的白均毫无表情询问的道。
因拜师不成得白均心里有点失落,在一听老者此言解决了目前最大的困境,心里就想到这就是有失必有得吧!
“晚辈正有此意,那就有劳老前辈了”白均高兴的说道。
“嗯,你就跟在镖车后面,我们还有半个月的路程”老者头也不回说完就带头向前方骑行而去。
“动身”光头上下打量白均一眼,脚下一动飞身上了马紧跟在老者身后。
百十名侍卫簇拥着镖车在老者三人的带领下离开了落雁谷向清源城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