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李城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果子,这段时间朝堂局势颠覆,又逢城主将要登基,他这个将军做的可是累翻了。
好不容易今天得了个空,便换了便衣,约了慕容婉儿来到知秋公主的庭院。
桃花虽说谢了,可这梧桐叶却是茂盛的很,枯黄片片,随风飞舞,倒又有一番诗意。
慕容婉儿坐在那,旁边摆的是笔墨纸砚还有颜料,正专心致志的画着桃花。
李城走过去,不解地问:“你现在画桃花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学我哥把外面那棵桃树给全部放上假桃花?”
没想到她却点头笑道:“嗯,不行吗?”
李城差点笑出声来,“我说我未来嫂嫂,你知道我哥当初准备了多久吗?按你这种速度哪怕是画个几年都不可能完成的。”
慕容婉儿无所谓道:“我又没说要全部放上,我准备折一支桃树枝,给它放满就行了,到时候让你带进宫给漠哥哥。”
“让我带进宫?你……不打算进宫了?”
不打算进宫?怎么可能不打算?只是……她只一笑道:“现在城主和国师都在开始对付我爹了,那我这个慕容家的人,哪里还有机会进宫啊。”
李城一愣:“你都知道了?”
“也猜了个七八分吧。不过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看着她那样坦然的样子,李城感到一阵窘迫:“你不怪国师他们吗?……还有我一直瞒着你……”
她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怪的,我爹专制了那么多年,也是该下位了。”
“只是……苦了你了。”
慕容婉儿依旧笑着:“无事,本来我的身份就得到了许多别人得不到的东西,那自然也要承受别人不会承受的东西,哪能鱼和熊掌都兼得呢?”
看着慕容婉儿的释然,李城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欣慰,小婉儿真的长大了,不由得一笑:“我说婉儿,你怎么会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看出来国师和城主要对宰相下手了?”
“朝堂局势那样明显,这段时间又怪事连连,想猜不到都难。不过国师确实厉害,以前他也未涉入朝堂,却能在短短十几天内弄清楚朝堂各方利弊,一击致命,将整个朝堂治理的服服帖帖,不得不让人佩服。”
“国师手段确实厉害,连我这段时间天天在他身边都没弄清他是如何做到的。”
慕容婉儿笑道:“这就简单了,以前朝堂局势虽说复杂,可官员之间几乎全部互相勾结,连接在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脉络,但总有一个起点,只要找到便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礼部尚书,就是那个起点,他所负责的东西虽无关国家政治可却关乎国家脸面,官位高,各种事情只要经过他的印章一盖,那再不合规矩的事,也便合了规矩,所以各方和他都牵连,抓住他的把柄,就等于抓住了全朝堂的把柄。再顺着下去,一而再,再而三,不想死的,便只有顺从国师和城主的意思,辞职,离开朝堂。”
“如果这样,那朝堂不会直接乱套吗?毕竟一下子换掉那么多官员。”
“所以接下来才是国师的厉害之处,他不仅在十几天的时间内找到朝堂局势关键所在,更是在难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出最适合那些职位的人,并说服他们全部忠于城主,不再有帮派之分。这一点,太让人佩服了。不过本来也是,他们那些人的朝堂之争不过也是看着利益,就像以前,户部表面上是站在你这边,可其实还不是两边倒,要不我爹早对他下手了,兵部尚书倒是实实在在的在你这边,可以老城主对武将的束缚,他要不要根本没用。”
“原来如此,”李城明白道:“国师确实太厉害了。而且我觉得国师和婉儿你一样,都会识人用人。”
慕容婉儿一笑:“我可不敢和国师相比。对了,你知道国师会何时会对我爹下手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听他的意思,是因为他没有对宰相下手的理由。”
“这是自然,我爹行事向来谨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而且他在外头的名声那样好,本来这次朝堂大换血已让人议论纷纷,国师和城主若真是贸然动了他,只怕要承受的压力不小,会失民心。”
“这倒的确。不过我最担心的是,当国师对宰相下手了以后,你还有你哥他们怎么办?”
“你觉得国师会是那种诛人全家的人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就算到时候不是慕容四小姐,我还有绸缎铺和客栈呢,够养活我们一家的了。”
李城听了一笑:“也是,毕竟咱们婉儿也是咱们都城里的大户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次你不能进宫去见我哥,下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没关系,”慕容婉儿道:“其实我想过了,既然城主和国师已经开始着手对付我爹,最多明年我爹便会失权,到时候我自然能出都城,去边关找漠哥哥了。”
李城担忧道:“你还是要去边关?”
“嗯。这是我目前为止,一生的信念,无论漠哥哥对我到底怎么样,这辈子我都跟定他了。”
李城听得动容,明明只是一份最单纯的恋情,最单纯的女子,明明两人相爱,却被政治所缚分开三年,这一切对她和他哥何其不公平?他对她道:“你放心,我哥最爱的女子就是你,这辈子他也不会再爱别的女子了。”
慕容婉儿一笑,笑的温婉:“谢谢你,城哥哥。”
李城嘻嘻一笑:“你还是叫我李城吧,好久没听你叫城哥哥了有点不习惯。”
她也听的大笑:“好,李城。”
无论怎样,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跟慕容婉儿在一起,李城总能那么轻松愉快,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评论你的对错,只会用她的笑容和智慧去包容分担你的一切。
八月初九,风和日丽,慕容婉儿也觉得自己好久都没出来逛街了。
从自家二哥娶了二嫂之后,她大哥和她二哥都觉得既然兄弟两个都已成亲,二人又都有职位在身,住在慕容府不甚妥当,于是去年十月,他们也搬出了府,只是每个月都还会回来住上那么几天。
这样一来,原本就清冷的慕容府,便更清冷了。
他们兄妹四人,感情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或许这和他们不是一母所生有关吧,但慕容婉儿知道,她的两个哥哥也是真心疼爱她的,只是从小到大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不过也好,通过这几年之后,她发现少些牵挂倒是好事,一切保持到刚刚好,分开之后,不会伤心,正好挂念。
不过现在,所有人都走了,连李城都在忙于朝政,她一个人倒也还有些孤独。
正在看着一个同心锁,却发现远处传来嘈杂声,不免好奇的过去看看,发现竟然是国师和云沁,自己倒是好久没见他们了。
只是他们两个出来,身边竟然就国师身边有个服侍的,剩下的连个下人都不带的吗?而且经过上次晓镜阁的事,云沁的名头早就传遍了都城,现在毫无防备的出来,怎么可能不引起骚乱。
心底不由得一笑,他们也真是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