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亭和武桥跟着鹦鹉来到一处房子,这里是旧城区,老旧的社区,低矮的楼房,过时的装修,这房子看上去许久不曾有人住过。
顾长亭从角落里捡起一枚烟头。他小心的用一个银色的镊子夹着那个烟头来到客厅,喊了武桥一声:“二少爷,清一下场。”
武桥眼眼神一亮,忙不迭的答应一声,开始把客厅里的东西往别的房间扔。片刻间,客厅里已经空无一物。
顾长亭掏出一个墨水瓶大小的瓶子,又拿出一支毛笔,笔尖呈朱红色,他递给武桥:“聚灵阵,还记得怎么点吗?”武桥一挽袖子,拿过笔来,在地上开始画起来,一边画一边说:“当年学阵法,连爷爷都说我是家里六代难遇的天才,要不是后来被三叔拉过去学武,我肯定都是宇字号的阵师了。”
说话间,地上已经出现了一幅繁复的图案,武桥得意洋洋的站在旁边说:“顾叔,你看怎么样?”
顾长亭点点头:“凑合用吧。”
他边说边拿过武桥手里的毛笔收回到自己的怀里,不理在一旁唠叨着这阵图多完美的武桥,将那枚烟头放到图案的中央。然后又掏出一致银色笔尖的毛笔,在之前拿出的银色墨水瓶里沾了一下,手腕一抖,快速的在武桥画的阵图上点了几点,刹那间,那副图上的红色墨印开始缓缓流动起来,红色墨印流到银色墨点处,就开始折向空中,几道红色墨印升至空中,又汇聚在一起,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色墨水团,在灯光下,玲珑剔透,嫣红如水晶球一般,水晶中有细细银色墨线,丝丝缕缕。
顾长亭拿银色笔在那水晶球上一点,那团墨水四溅爆开,形成一篮球大小圆形球幕,两人凑到红色圆球边上仔细看,那球里,有银色的细线,正缓缓形成一个人脸的模样。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短发,浓眉大眼,高挺鼻梁,棱角分明下巴,薄薄嘴唇中叼一支烟,左耳上一颗耳钉闪闪发亮。
人像很快淡去,消失不见。顾长亭挥挥手,地上和空中的红色墨水像是蒸发了一样也慢慢消失了。
武桥问:“胡三?”
顾长亭摇摇头:“不是,应该是和他在一起的人,袭击武清流的应该是这个人。”
武桥摸摸下巴:“还追的上吗?”
顾长亭点点头:“应该可以。”
武桥一挥手:“那走吧。”
顾长亭犹豫了一下:“不通知家里吗?”
武桥摇摇头:“不用,我们用了聚灵阵找人,大哥那边肯定会知道,不出一个小时,这里肯定会有人来。”
顾长亭点点头,走到窗边,吹了声口哨,那只金刚鹦鹉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亲热的啄了一下他的手。
顾长亭从怀里摸出几颗松子一样的东西,放在窗台上,鹦鹉自取啄食。武桥知道着急也没用,找人还得着落在这只鹦鹉的身上,不由的凑过去问:“顾叔,这鸟行吗?”
顾长亭脸色一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鹦鹉已冲到武桥跟前,挥起翅膀冲着他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武桥慌忙抬手招架,他知道这鹦鹉重要,不能出手伤到,只能一边遮挡躲闪一边大叫:“顾叔,这鸟疯了,快,快,快救我啊。哎呀,你敢抓我脸,小爷宰了你!哎呀,你又抓,哎呀......”
等顾姓男子出手把鹦鹉抓回去时,武桥已经退到客厅角落,脸上几道血印,头发蓬乱,衣服袖子被撕烂了。他气得指着站在顾长亭肩头斜着眼睛看他的鹦鹉大叫:“顾叔,你可得好好管管!这臭脾气,一句话就跟我急,这早晚有一天得给人抓去红烧了!”
顾长亭暗叫一声糟糕,伸手就去抓肩上的鹦鹉,那鹦鹉已经大叫几声,闪电一样冲到武桥面前。武桥只看到五彩的光一闪,鹦鹉的爪子已经到了眼前,他慌忙伸手一遮脸,手臂传来刺痛,他大叫:“你还来,你再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鹦鹉哪里理他,又狠狠抓了他头皮一下。
武桥避无可避,大叫一声:“欺负小爷脾气好!小爷不客气了!”他手臂头顶火辣辣痛,气急之下,右手一挥,冲着鹦鹉就是一拳,这一拳劲道十足,隐隐有风雷之声,顾长亭大叫一声:“小心。”也冲了上来。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房间里一阵晃动,天花板噗噗噗落下了不少墙皮。
武桥情急出拳,只觉得打到了实处,心里暗暗叫苦:糟了!
等声音响过,他定睛一看,三步外站着顾长亭,他怀里抱着那只鹦鹉,被他用左手死死扣着,他右手斜向上举,顺着他右手方向,可以看到客厅墙上有脸盆大小的凹坑,四周蜘蛛网一样的辐射裂痕。半空中,有一根彩色的羽毛正缓缓的飘落。
武桥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走到顾长亭跟前,问:“顾叔,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还好,还好,幸亏进来的时候你设了结界。”
那只鹦鹉叫了两声,顾长亭摸了摸它的头,说:”二少爷第一次见你,他年纪小,性子急,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你别在意。”
武桥摸了摸还在火辣辣疼的头皮:“你看,你看,你都给我挠出血了,这衣服也撕了,我脸都破了,你说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呢就给你挠破相了,我就打掉了你一根羽毛,怎么算你都不吃亏啊。”
鹦鹉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理他。
顾长亭回头瞪武桥一眼,武桥苦着脸说:“它先动手的。”
顾长亭叹了口气说:“小宁跟你爷爷去过那边。”
武桥愣了一下,赶紧又是鞠躬又是道歉:“鹦鹉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鹦鹉从顾长亭的怀里挣脱出来,一翅膀拍到武桥的头上,转身从窗口飞走了。
武桥摸着有点晕乎的脑袋,都快哭了:“顾叔,我又说错了吗?你看,脸都拍肿了。”
顾长亭哭笑不得:“小宁是女的。而且按辈分的话,你应该喊她姑姑。”
武桥捂着脸说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心里愤愤的想:“姑姑,我还是杨过呢!哼。”
夜色越发的深沉,武桥两人仍旧在城市中狂奔。
在第五处空房子处,武桥终于爆发了:“这家伙在耍我们,他肯定知道我们在找他。”
顾长亭说:“所有的线索都是事先设计好留下的,对方在耗我们。”
武桥想了想,走到客厅墙边,扯下墙上装饰画,伸出手指在墙上画了起来。他的手指仿佛切入黄油的热刀,不一会,墙上出现了一副简易地图。最后,他伸手在整个图的外围画了一个圈。
武桥伸手在一个点点了一下:“顾叔,你看,这是玉犀街,这是石猴路,这是武清流被袭击的地方,是在整个事情开始的地方,对方没有杀掉武清流,是故意留给我们的,他知道我们能凭他留下的痕迹找到他,然后他去了我们第一个去的地方,在这里,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现在这里是现在的地点。”他每指一个地方,就用拇指在上面摁一下,墙上就会出现一个凹陷的点,然后他指指画在最外面的圈:“这是天罗的范围。”然后他伸手把点出的六个点连起来,墙上出现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六边形,“这是我们今晚找过的地方。”然后他伸手指着一点:“这里,是天罗和今晚我们走过的环形的地方,这里,是两者共同的中心。胡三,应该在这里。”
顾长亭仔细看着:“问题是,胡三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明明躲的好好的。”
武桥皱着眉头:“不是胡三给我们暗示,而是他的这个手下给我们的暗示。胡三来肯定是要做什么事情的,这个人是胡三的手下,他带着我们兜圈子,是在拖延时间,他希望我们能追着他事先安排好的线索一直兜圈子,这样他才能保证胡三可以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顾长亭点头:“这很好理解。但是如果是要拖延时间,躲起来不露面不是更简单吗?干嘛要费这么多事做这些?最开始如果他不袭击武清流,我们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
武桥眉头紧皱:“他在给胡三打掩护!要做事情的不是他,是胡三。这个人希望我们把注意力全放到他身上,好方便胡三做事!”
“有点道理。可是,还是有些说不通,他们完全可以躲到我们发现他再跑,可是他却在我们没有发现之前先袭击我们的人,这是为什么?”
“因为胡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如果不把注意力都转移走他不敢保证事情能成。袭击武清流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在一起的,说明胡三要做的事情,应该就在今晚。”他说道这儿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不,说起来应该是今天了,他要做的事情应该就在今天,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把手下扔出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到底是什么事情?”
武桥一边挽袖子往外走,一边说:“不知道。你去通知大哥,我去看看。想不明白,就去问个明白。”
顾长亭拦住他:“线索是设计好的,那里肯定有陷阱。”
武桥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要去啊,他们已经进了门,伤了人,把陷阱都设到家门口了,这城,是我们武家的!岂能不去?胡三我不一定打得过,这个家伙我可不一定会输。家里论追踪没有人比得过顾叔你,你去帮大哥找胡三出来。”
顾长亭皱着眉头还在犹豫。
武桥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有恶客上门,总得有人招呼吧。这个家伙打伤了我们的人,又遛了我们一晚上,我总得让他付点利息。”
顾长亭说:“我和你一起去。”
武桥摇摇头:“这一切都是在掩饰胡三,我们肯定漏掉了什么,顾叔你去找大哥商量,一定要把胡三找出来,搞清楚他要做什么。你放心,这里是我的主场,就算我打不过,跑还是跑的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