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成和药童二人常年隐居山林,本无害人之心,听了吴越的话自然有些惊异,均心想:我这师弟、师叔怎是如此嗜杀之人?不约而同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在摆渡老人身上。
“呛”的一声响,那摆渡老人横掌将一根船桨拍碎,露出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直刺吴越面门。身手极为敏捷,哪里还有半分六旬老者的模样!
几乎在同一时间,德福已经出手,他是吴家的管家,家主的命令便是他的命令,至于对错他不需要思考。长剑一抖,摆渡老人的剑被震开,而德福却倒踏两步,显然是吃了一点小亏。
摆渡老人回剑欲再刺吴越,却忽然被定在当场,别说刺剑,就是动一动小指都办不到。
卢成温和的话响起:“你也是修行者,为什么要杀我师弟,他哪里惹到你了吗?”
那摆渡老人只是不说话,眼帘低垂,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吴越看这人的模样,拿出卡哈古丽送他的那柄弯刀,拔刀出鞘,暗红色的刀身落在了摆渡人的脸上,吴越微一用力,那人脸上便显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渗出几滴鲜血。
摆渡人依旧不说话,完全不受吴越的威胁。
吴越一道劈在摆渡老人的胳膊上,削破了他的布衣,也削破了里面的皮甲,带下了一片血淋淋的肉块。吴越弯腰将那片肉扔到河里,一条手腕粗细的水蛇游过来一口吞下。
吴越知道不清楚对面布置了多少人埋伏,如何布置,尽管有卢成和药童这两个人保护,但如果遇到埋伏的精兵,那也非常的麻烦。但他知道,肯定有人在看着船上的一举一动,而吴越要做的一是逼问出敌人的情况,二是杀一杀地方的锐气。他问道:“吴元善来了吗?”
那摆渡老人脸上冷汗涔涔,却依然咬着牙不肯说话。
“咻”,又是一片肉落下来,摆渡人胳膊上露出了白色骨头。吴越将这片肉提起,在摆渡人面前晃晃然后丢进水里,依然是那条水蛇一口吞下。
摆渡人脸上汗如雨下,咬牙开口喊了一声:“杀了我吧!”
吴越冷哼一声:“我要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根铁箭透过摆渡人的心脏、刺破船舷,也就气势不减地扎进了河里。
吴越脸上露出了慎重的神色,能在卢成面前杀人,这足以说明敌人非常强大,他望着卢成,问道:“这个人是什么修为!”
卢成微微皱眉,五指张开伸向河里,一根黑色铁箭“嗖”的一声破水而出,落在他的掌心。卢成看了一会说道:“单凭箭势来看,境界恐怕已经突破驱物境,但这根箭被一个阵法加持,射出去后快速无比而且无声无息,这样推断,射箭的人应该是一个有本命物的大修行者!”
驱物境界也有高低,而是否局有本命物便是一个明显的分水岭,药童的银针便是他的本命物,照这样说来,射箭的人是一个完全不逊于药童的狠角色!
“既然他有杀人的实力,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射死?”吴越低声问了一句,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其他人。
药童正了正他的帽子,回答道:“师叔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偷袭到你!”
吴越听完,看着药童坚毅的神情有些感动,同时也明白那人不射吴越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想要抓活的,第二是因为他没有把握能一箭射死。杀死摆渡人是因为这人自己求死,而且很快便要泄露他们这边的实力。
吴越一挥手,德福将摆渡人的尸体扔到水里。
小船此时位于河中央,距离对岸有数十丈远。周围的青山郁郁葱葱,如果回去绕过沙渡河,回到单阳城最少要延长三天时间,那个时候吴元达就算是饿也饿死了。所以,此时的吴越已经没有退路,他看着河岸那边突兀崛起了山峰和峰下茂密的森林,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咻咻咻”几声想过之后,便传来一阵风吹山林的声音,吴越抬头便看到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的箭枝飞过来,森林里埋伏的敌人大规模地射出了这种普通羽箭,看情况竟然有数百箭手之多。
卢成站在船头,双手举起,一股强风无由生起,那些箭枝在小船前方纷纷落到水里。一波过后,另一波羽箭再次飞来,这一次较之上一次似乎更多,而且密密麻麻连绵不绝,但没有一根箭能突破卢成,落上小船。
确切来说是没有一根羽箭能射过来,但黑色铁箭可以,因为这根铁箭从峰顶射来,绕过卢成的正面,从侧面直射吴越。
黑色铁箭箭头急速转动,带着强烈的穿刺力量射过来,在离吴越还有丈远的时候,药童突然动了,一道银光飞向铁箭,数十次“叮叮叮叮”的声音连在一起就好像针与箭摩擦的声音,那根铁箭“噗”的一声没入水中,连水花都没溅起来。
药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将银针握在手中,看着针尖已经不再如以往那般锋利,叹了一句:“好厉害!”
挡住这跟铁箭之后,那些羽箭也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要改变策略了。
就是这个时候,吴越急忙让卢成摇动船桨,小船便如飞快对在河边上向前掠,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抵达对岸,众人急忙躲到河边的一块巨石后面。巨石虽不能挡住那根铁箭,但能挡住一般的羽箭。
吴越感受着从林子吹向河边的风,懊恼地摇了摇头,暗道:“只能硬拼了吗?”他脑子飞速地旋转,必须想办法穿过这片林子。
这时卢成说道:“师弟,我到前面看看是什么这样为难我们,他们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吴越心道,谁跟你讲道理,这分明就是要命的杀局,现在敌人情况不明,让师兄去看看也行,最起码不会有人对他造成伤害。
卢成回头叮嘱药童道:“保护你师叔,切记切记!”见到药童点头后,卢成一步跨出已经消失不见,这速度简直堪比那根铁箭。
药童的脸色依旧苍白,显然为阻挡那根黑色铁箭受了伤。吴越关切地问:“药童,你怎么样?”
药童答道:“师叔放心,那根铁箭再也别想伤我,我已经知道对付他的办法了。”
药童年龄不大,说话从来不会夸大其辞,所以吴越听了,心里大为宽心。非是紧张,实在是那根铁剑速度奇快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自从认定吴越是吴家下任家主之后,德福便一直沉默寡言,但这个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令吴越信心大增,他说的是:“墨家的人应该埋伏在附近,只是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