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在仪早已经整理好了衣裳,那一袭红亵已经看不到了。想到刚才差点一亲方泽,吴越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苏在仪转过脸来看着吴越,擦干脸上的泪,愤怒地说道:“我的傻少爷,你已经害死这么多人了,还想做什么?拜托有点自知之明,就别再添堵了好不好?”
吴越被左一句傻子右一句傻子的叫着,本来烦躁的情绪更加烦躁,心里却回想起沦落到这般田地的过程:
半个月前的早晨,吴越结束了被逼十天的“闭关”生活,去找苏在仪问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却得知苏在仪受她老师的命令去大漠办一件事情,已经出发两天了。
吴越心里嘀咕着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去沙漠那种地方,于是马上召集了二十来个家勇跟着自己一路直赶,终于在沙漠边的凉州城赶上了苏在仪。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到了沙漠,接连好几天都没有找到苏在仪她老师说的小绿洲,吃喝都已经见底,不得已之下准备回去。
今天黎明时分,忽然来了一个穿着白衣带着面纱的女子,先是装神弄鬼,众人惊吓之际突下杀手,等这个脑子慢半拍的吴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白衣女子已经解决完其余的所有人,双眸看向了自己。
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深邃明亮如夜空的星星,苏在仪忽然挡在了吴越的面前,也挡住了那对如星星般的眸子,再然后他们两个齐齐倒在地上。最让人吐血的是,昏过去之前他听到那个白衣女子说:“怪只怪你姓吴,而且实在是个白痴。”
想到此节,吴越不禁低声咒骂一句:“扯淡的吴越!”
哪知道这一句也被苏在仪听到了,她又是摇头叹气,暗想傻少爷的脑子是越发不行了。
看到苏在仪摇头叹息的模样,吴越心里却泛起了一点疑问,这姑娘对吴少的死缠烂打是完全不假辞色,现在的态度也不见丝毫好转,为什么还要拼死救他?
苏在仪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你不用胡思乱想,我们既然辅助吴家,自当尽全力护你周全,便是舍命也在所不惜,否则你那条烂命我多看一眼就如多吃一只苍蝇。”
这姑娘倒真是“执着且诚实”,只是吴越想不明白,到底是有多厌恶才能看一眼就如吃一只苍蝇?吃苍蝇确实恶心,恶心的要命。
吴越本来郁闷,被这么一说便有些恼怒,冷哼道:“你吃苍蝇恐怕是多年的习惯了,看我与否对你吃苍蝇没什么影响。”
苏在仪听到吴越张口闭口“吃苍蝇”,心下恶心之极,前怒未消又添新怒,抄起手边的长剑便要砍上来。
吴越急忙拿出他手里的虚灵剑迎上,“咔嚓”一声竟然将苏在仪的长剑斩成两截,吴越惊讶地看着右手,这怪异的匕首竟然如此锋利!
苏在仪眼见长剑断为两截,心下更是凄凉,也不追究,回头用断剑挑起黄沙,挖起沙坑来。
这犀利的短剑又让吴越想起了他穿越过来的身份,心里越发凄苦,自也不再理会苏在仪。他急切想搞清楚到底穿越到了那个年代,然而一刻钟之后只得作罢,因为结合他那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没有丝毫头绪,况且还不一定是天朝历史呢。
吴越摇摇头,反正已经不是我热爱的天朝了,到哪里都一样。没有那些黑心的开发商和卖闺女似的丈母娘,没有城管,没有朋友、亲人……他心里黯然,真是欲哭无泪。
只能踏踏实实地积些阴德,希望这次死了不用再被搞的那么痛苦,反正挖一个沙坑也不怎么费事。
苏在仪看着他的动作,以为这家伙是挖沙引起她的好感呢,心里的厌恶更浓了一份,手下不停,虽没出口讽刺,却是往离吴越远的地方挪了一下。
手插进沙子里有一种粗粝的摩擦感,偏生吴少生的细皮嫩肉,竟比一个女子还要娇柔。挖了不多时间,手上便划出几道口子,渗出鲜血来,这落在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身上也算是触目惊心。
苏在仪看着心里却有一些诧异,这傻少爷往常也有示好的行为,却没像今天这般下力气,不禁冷哼道:“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我也不会领你的好,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厌恶你!”
吴越这时已经挖出了一个方圆丈余的大坑,刚刚将一名衣服上写着“吴”字的尸体拖到坑的正中间,乍然听到苏在仪的挖苦,便转头对苏在仪冷哼道:“你自我感觉也忒好了些,老子之前是瞎了眼,今后多看你一眼算我是孬种。”
苏在仪不答话,也不看吴越,心里虽然腹诽着“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种”,但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傻少爷发怒,竟然也颇有一些威严。
吴越又将一个吴家的家丁搬进坑里,冷哼道:“我吴家的人又没人下葬,我不做谁来做。”说完看着苏在仪,她的脸上仍然带着蔑视。
吴越想到自己刚来就碰到死人的倒霉事,还处处被这姑娘挖苦,却是越说越气愤:“就你挖的那个坑,够埋你的那些朋友随从师兄弟就不错了,难道吴家的仆人、家丁就不算是人?从今天开始,别再拿着以前的眼光看我,老子变性了、变性了,傻子才会被你迷住。”
苏在仪心道,可不是傻子被我迷住了,我呸,谁迷你这个傻子了。她腾地一声站起来,提着断剑指向吴越,说道:“你再胡说,我杀了你这奸贼!”
“奸贼?谁是奸贼。”吴越心里气愤,加上有诡异的虚灵剑,腰杆便硬了一些,反唇讽刺道:“有种你杀了我,反正别人也不会知道,只当是被那白衣妖怪随手处理了。”
盛怒之中的苏在仪只想着他是吴家的少爷,自己不能杀。只能挨骂,不能还手,心中便气的越发厉害,手中的剑颤抖的越发厉害,越想越怒,越想越气,越想越哀,越想越没办法发作。
这么多师兄弟都因为这个废物死了,她还得忍受如此奚落,而且偏偏打不得骂不过,心里更加委屈,手指一松,断剑掉在地上,蹲下去便又哭了起来。
吴越斗嘴可谓大获全胜,却怎么也没有获胜的喜悦,回身将另外一具尸体拖到沙坑里。
将这些人胡乱埋好之后再看苏在仪,仍蹲在那里捂着脸,肩膀时不时抽动一下。吴越心有不忍,便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那个谁,你也别哭了,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长的还是挺漂亮的。”
苏在仪站起来擦擦眼,完全不理会他轻佻的话,兀自跳进沙坑里挖起来。吴越也只得进去帮忙,对她“不用你假好心”的话直接忽略了。
等诸事妥当之后,太阳已经落在西边,吴越也终于看到了“大漠落日圆”的场景。黄沙将天空映成了黄色,经阳光的照射居然泛出红色的光芒,整片天空在红与黄的色调中渐渐变暗,面对此情此景,吴越忍不住大叫一声,胸襟顿时有些开阔。他一直注视着缓缓坠下去的落日,将这景象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他将地上的水囊捡起来,拼凑整理下刚好满满三个大水囊,捆到一起往肩上一搭,拿着干粮和从吴家带出来的包裹便大踏步往前走。在心理上,他想赶快离开这块新坟,说不准晚上一起风,沙子被吹开那些死人又暴露出来,月光一照露出他们惨白的面孔……想想都渗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