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的同时,吴越心里开始对虚灵剑产生了隐隐的忌惮。这把剑实在古怪,嗜血的特性太强悍了一些,而且能作为一种媒介把一个人的精血化成真元吸入吴越体内,偏偏那道真元与身体相抗,不能调用。
但若要自此将虚灵剑弃之不用,吴越却又舍不得,毕竟关键时刻这是一把救命的利器。
吴越未再深入思考,他转身走出祠堂,看到了在一旁恭候的德福。
德福正低头走来走去,听得门吱呀一声打开,便急忙踏上一步,他毕竟是个懂世故的人,干净利落地叫了一声“爵爷”,就如称呼吴元达一般。他说道:“爵爷,神医和巨子都出城去了,说是在城北那边遇到了墨家失踪的人,让你在家等消息,不可轻举妄动。”
吴越“嗯”了一声,心下却在沉思,墨家四十多号人失踪已经十来天了,偏偏在吴元达死去的时候出现在单阳城外,这似乎有些太巧合。吴越推断大半是有阴谋,同时快速做出了反应,他对德福说道:“快去请宣威将军,我与他有要事相商。”
在单阳城内,若说有一个人能影响吴越和吴元善的争端,那这个人肯定是宣威将军。宣威将军今年九十二岁高龄,曾帅八千三阳男儿抗击突厥三万人马,大获全胜,此后戎马一生,在三阳平原乃至整个大夏王朝都有很高的威信,“宣威将军”便是由当今皇帝亲自题写。
只是这个宣威将军久不管事,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愿不愿意出面帮助吴越。
就在吴越焦急地等待的时候,有一个装饰简约的轿子停在城主府议事堂前,吴越急忙走出去亲自揭开帘子,将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子搀扶进来。
“高爷爷,我在沙漠得知父亲病重,急匆匆地赶回来,还未来得及拜访您,多有不到之处还请您见谅!”吴越对宣威将军深深作揖道。
宣威将军满头白发,满脸褶子叠在一起,白胡须垂到了胸前,看上去苍老无比。但据传他晚年突破到了驱物境,所以流转的眼睛里迸发出来精明而深邃的目光。那道目光便一直在吴越的脸上扫来扫去,时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种淡然的微笑。
谁也不知道他在端详吴越的过程中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笑起来的时候用那苍老的声音问了吴越一句话:“你觉得二老爷主持单阳平原大局怎么样?”
这句话完全出乎了吴越的预料,这是在摆明他要支持吴元善吗?吴越心里暗暗腹诽,如果他要支持吴元善的话,那么这个老人就必须等事了之后才能走出城主大院。饶是如此,吴越并未发作,他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吴元达弥留之际说的话,然后说了出来:“家父说过,叔叔掌不了兵,也掌不了单阳城和三阳平原,因为我们吴家除了武力之外,有更重要的东西,便是像您这样的忠勇精气神!”
“你不用这样抬举我一个糟老头子,如果我今天要不答应你的事情呢?”宣威将军忽然问道,冰冷的声音里透出了让人无法抵抗的威严,即便是识海中有生死意境的吴越也感觉颇难应付。
吴越略微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您就在城主府内休息几天,等家父安葬、单阳城太平之后再好好地把您送回去,并为您向皇上请功。”
“哈哈哈哈”宣威将军高声大笑几声,说道:“吴家的事情我本不想掺和,但既然你的病好了,又如此威胁我一个糟老头子,那我只能听从爵爷你的指挥。”
“爵爷”两个字足以表明宣威将军的立场,所以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宣威将军说道:“爵爷请放心,明日之后,二老爷手下的勇士不会超过一万。但今天的事情,我这个糟老头子是帮不上忙了。”
吴越这才明白,原来这宣威将军一直注意着单阳城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知是什么让这个老爷子改了注意,但如果他站在吴元善那边,这对吴越将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至于今天的事情,本也没打算让他出马,只是有些立场表明之后,整个战局会有微妙的变化。
送走宣威将军之后,吴越将仍然捆绑着的吴豪拉倒马车上,与药童一起赶往单阳城北。
单阳城北有一座巨型的陵园,里面全部是吴家的先祖,吴元达的陵寝便在其中,现在已经基本完成。等吴越赶到墓园的时候,有一个和尚和四个人围在翟许的周围,武器频出,其中尤以一根禅杖的威力最强,赵清的金钗反而是在打下手。
饶是如此,依然能看出来这五人未尽全力,但翟许已经处于随时可能死亡的地步,所以在第一时间一道银光飞出去,药童便站在了翟许的身侧,分担了一些压力。卢成却同时面对了两个人,一个矮胖一个高瘦,三人的动作快如鬼魅,忽而消失不见,忽而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吴越过来,吴元善抬手示意,围着翟许的几人纷纷后退,立在一旁。
吴元善的脸上露出了一贯慈祥的神色,他用长辈对后辈说话的语气对吴越说着话:“贤侄,你总算来了,我在这里等你……”或许他认为这是胜利者的姿态,但他的话没有说完,姿态也没有摆完,戛然断在那里。
因为吴越下了马车便将绑的结实的吴豪倒提过来,重重往地上一摔,随即抽出弯刀一下刺入吴豪的大腿,手腕微转,吴豪额上的汗涔涔地往下落,痛苦地望向不远处的吴元善,叫道:“爹,救我呀。”
吴元善从来没有预料到吴越居然这么生猛不计后果,他脸上的慈祥变成了愤怒,一挥手,那和尚手里的禅杖再次飞向翟许,速度之快无与伦比,药童的银针飞出去却只刺到了一个虚影。翟许举剑抵挡,却仍被撞飞在地,“噗”的一口血喷出,已经受了重伤,但他兀自咬着牙,半声未坑。
吴越手腕一转,两根血淋淋的手指从吴豪的身上掉下,吴豪再叫:“父亲,救我呀。”
吴元善皱眉,再挥手,那根禅杖再次飞向翟许,“嘭”,这次翟许倒飞出去一丈有余,“咔嚓”几声胸骨碎裂,脸色苍白,随时可能死去。
吴越揪住吴豪的耳朵,弯刀一转便切了下来,他把那只耳朵往吴豪的眼前一丢,抬眼看着吴元善。
这个时候就是在拼狠,谁狠谁就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抢到更多先机,谁狠谁就能在士气上狠狠地打压对方。吴越心想,如果你舍得你的亲儿子,那我就舍得这个墨家的巨子!
吴豪看到那只耳朵,当即杀猪一般地惨叫:“爹,爹,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快救我啊!快啊!”
吴元善哼道:“你这个没骨子的东西,死便死了,有什么可怕!”虽然这样说着,但他没再挥手让那根禅杖飞出去。
吴越心里略略放松,在这一轮赌局中,他暂时胜出了。于是他站起来,盯着吴元善说道:“人质和人质不一样,从你准备摆这个赌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就是要打的他哭爹喊娘,就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忍心让你儿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