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吴越咳了一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咱们再好好叙叙!”
宁西脸上微微一红,嗔道:“看你那点出息!”这话说的吴越当真神魂一荡,这点胆子虽然有,但对熟人下手却总有些不好意思。
正在吴越想入非非的时候,宁西忽然脸色一正,说道:“接下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说着便已经在案上铺了一张地图。
吴越收拾精神,看着图上详细标记的地形,暗赞倒是一张极为详细的行军地图。
“遥县已经成了诚王的第二大本营,西南的赵家已经起兵,而突厥的铁骑在一个月前南下,偌大一个大夏王朝,现在掌握在皇室手里的土地堪堪只有一半。”
吴越听着宁西的话,暗自结舌,不过区区两个月的时间,诚王就已经将势力扩张到这个地步,若要保持这样的势头,现在的皇帝危矣!”
“太子决定启用这些江湖草莽也是不得已的举动,但效果却十分可观。这些人常年拼杀,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也确实有力地阻挡了诚王扩张的步伐。”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宁西的脸上神情十分凝重,吴越并没有打断,宁西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遥县的这种江湖势力比较多,实力也不算很强,诚王的军队没有下定决心铲除。但现在不同了,打了几次胜仗后我们扩张到了两千多人,已经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恐怕这几日便会招来围剿。如果我们要撤回三阳平原,就必须要经过凤台山,而凤台山上驻扎着一万诚王的兵马,并且有佛宗和鬼道修士在侧旁辅助,要通过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宁西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现下的局势,最终下了一个结论:“我们已经在遥县呆不下去,至于回去与否,如何回去,你下一个决断。”
吴越心下疑惑,这是要交权了吗?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个痴傻少爷居然会得到宁西毫无保留的信任,竟然将两千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想起当日在沙漠上被苏在仪左一句“傻少爷”,右一句“傻公子”的叫着,不禁暗自唏嘘。
这是两千条人命,可不是两千只蚂蚁。当日吴越在土阳城对抗阴阳教的时候,总有太子和巨子把关,现在让他一个人指挥两千人,当即便有些底气不足。可抬头看着宁西期许的眼睛,又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须得好好想办法!”
说完便一头扎进了那张地图中,与宁西开始推演策略。宁西扮演凤台山上的一万军队,吴越就扮演着两千士兵,二人你来我往争执不休。
在不停的攻防推演过程中,吴越发现宁西心思缜密,反应敏捷,而且敢想敢干,绝不缺乏冒险的精神,将一座山守得滴水不露;而宁西却感到吴越的鬼点子很多,什么声东击西、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趁火打劫等等,各种方法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给他也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军队的基数差距太大,以两千对一万实在有些艰难,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众士兵早已经起来操练,吴越和宁西依旧没商量出一个策略。不得已之下,吴越决心从两千人中找一个智囊出来,于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向操场走去。
说是操场,其实也就是将几个梯田填平后的土地,两千人整齐地训练着从大夏军中传来的杀敌之术,倒也是声威赫赫。
陆域站在队列正前,俨然便是一个总教官的做派,他看到吴越和宁西一脸疲态地走过来,便猥琐地笑着跑了过去,喊道:“爵爷、宁谋士昨夜辛苦了!”
这一声宛如震雷,本来不大的操场上所有人都听到了耳朵里,于是操练的阵型大乱,哼哼哈哈的笑声传了过来。
陆域话音一落便飞到了三丈外,“嘭”的一声胸口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再胡说我砍了你那狗头!”宁西骤然面带寒霜,杀气四溢,众将士还从来没见这个神仙般的士如此愤怒过,骤然噤若寒蝉。
陆域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满脸通红,起身便在嘴巴上重重地抽了两下,嘴角留出血迹,说道:“请谋士责罚!”
宁西没好气地回了一声“滚一边去”,然后看向吴越,示意由他来说说那件事情。
吴越也不矫情,大咧咧地往前一站,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吴越,我要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个参谋长,现在需要考考你们!”
吴越自报家门后,那两千士兵顿时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一种人脸上显出狂热的神情,他们大多是最早跟着陆域的人;另一种人看着吴越不过十八九岁,身体黑瘦,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时便传来类似于“你以为你是谁呢?”的话来。
军队自古强者为尊,要赢得别人的尊敬就必须有相应的实力,这些江湖草莽也讲究个修为高低,要他们服气本来不易,更何况吴越是个素昧谋面的小孩子。
宁西饶有兴致地想看看吴越怎么处理,而陆域脸色却十分难看,当即斥责道:“闭嘴,谁教你说话了,把擒敌操给我打十遍!”
吴越伸手止住了陆域,看向了反对的人,这些人竟然有半数之多,他们以一个精壮的男子为首,那男子一伸手,所有的声音便停了下来,威信简直比陆域这个队长还要高。
精瘦男子大步迈开走出了队伍,说道:“我叫项仲,不知爵爷今年多大,打过几次仗,杀了几个人!”他身材虽瘦,但声音宛如洪钟,神色却也恭谨之极。
吴越走下高台,看着神色肃然的项仲,心下便有些欣赏,此人遇事冷静,讲话条例清晰,辞锋还算犀利,是个可以塑造的人才。
他忽然声音拔高,居然也有了些那些大将军身上才有的霸气,说道:“我叫吴越,今年十七岁,打过两次仗,第一次杀掉了吴元善,第二次炸死了诚王的三千四百玄铁重骑,亲手杀过的人约莫二百四!这三点单阳城百姓、陆队长、宁谋士和獾子可以作证。”这二百四十人包括在渭阳城外杀死的两百三阳士兵和与獾子一起干掉的十余个诚王士兵。
项仲早已听说过这些,但他并不怎么相信,单说诚王的玄铁重骑,那是绝对不可能被四千步兵拼死的。现在吴越重复了同样的话,语气刚正,由不得项仲不信。他听到了这样的结果,朗声又问:“我听说爵爷也是修道人士,不是现在是什么境界,我想向爵爷讨教几招。”
若是以前吴越自然不肯,但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十足的底气,正想试试现在的伸手呢,于是说道:“可以,你是想比武器,还是比拳脚?”若比武器,就得让这个项仲吃点苦头,杀杀戾气;若比拳脚,也得让他吃点苦头,杀杀傲气。
项仲说道:“我们江湖人士在刀口子上吃饭,武器离身哪有活命的道理,我想和爵爷比试刀法。”说完转身从军中取出两柄宽刀,递给吴越一把,然后退后了一步摆上了刀架子。
这个姿势四平八稳,攻防兼备,由此可见项仲也是个好手,但落在吴越的眼里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他已经是半步大修行者,体内真元浑厚远胜一般明鬼修士,况且灵魂力强大,反应极为敏捷。
吴越看着依旧傲气十足的项仲,心想,你傲,我便比你更傲。
他心意一动,浑厚的真元运到手指,“铮”的一声夹断了半公分厚的钢刀,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地上,他说:“这刀不结实,我就用双手来陪你比划吧。”
项仲咬了咬牙,他感觉受到了侮辱,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杀气,竟然意欲将吴越杀掉。
吴越暗自皱眉,他想不到项仲身上的戾气居然如此重,到底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成为现在这样。
这时,项仲已经冲了上来,一把钢刀在他的手里宛如有了生命,刀抬起便产生一股显露出霸气十足的刀势,而落下的时候却又阴婺无比,这一刀端的是叫人难防,即便是正在对敌的吴越也仍不住叫了一声“好!”
吴越见那刀劈来,存心速战立威,便身子稍稍向后退了一些,项仲丝毫不让,反而再进一步。吴越双眼暴睁精光四射,识海中的生死局骤然加速转动,吴越的身前陡然出现了一个元气漩涡,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卷起了项仲的钢刀,“咔嚓”数声响起,那口钢刀居然直接断成数截。
项仲吃了一惊,急忙后撤,但他的速度哪里有吴越的速度快。吴越踏前一步,一掌印在项仲的胸口。
如果体内真元外放,项仲便是个残废的下场,吴越不想这么做,下手轻飘飘的,掌势落定便抬起右脚踢在项仲的臀部,将他踢出数丈。
项仲哪里还不知道吴越已经手下留情,他爬起来重新走到吴越身前,郑重地单膝跪地:“属下项仲,愿追随吴爵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吴越微微一笑,俯身对项仲说道:“你刚才可是想杀掉我?”
项仲的脸上顿时变得煞白,他确实想杀掉吴越,事实上如果不是技不如人,他真的会杀掉吴越。
吴越看到项仲脸上的神情变化,项仲是个人才,但刺芒太多,很是扎手。他继续说道:“你意图伤害上级首领,依大夏律令当斩!”话到后来已经极重,项仲脸上神色变幻,不知作何想法。
那群以项仲为首的士兵听到吴越的话,脸上有些愤慨,更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
吴越抬头,冰冷的眼神从那些士兵的脸上扫过,这些人如果处理不好,今后很可能会给队伍带来灭顶之灾。他们都需要杀杀戾气,杀杀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