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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沙漠追踪

烈日当空,热浪滚滚。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孤零零的太阳,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独霸偌大的一个天空。如果太阳是帝王,它一定是个暴君,你看它居高临下,以能教人脱掉几层皮的高温为手段,残酷无情地镇压天下。

天幕下这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似乎便是太阳这个暴君的杰作——这里是死一般沉寂的地方。经烈日曝晒过的沙粒,散发出灼人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水份也蒸发掉。这热气,即使穿再厚的鞋底,也无法阻断。没有风还好,一阵风吹起,便是滚滚热浪,如潮水般扑面而来……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这里除了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沙丘、偶尔露出黄沙的白骨以外,几乎是什么都没有,这里简直就是地狱——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地狱;有命进来都不一定有命出去的地狱;是人都不会往里走的地狱……

不过世事无绝对,现在就有几个人,闯入了这样一个地狱——该说他们是勇士呢,还是该叫他们蠢货?不过好在他们不是徒步踏入这片地狱,而是骑着两匹骆驼进来的。

“我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呀?”问这话的,是金发碧眼、白面皮高鼻梁的少年——胡说卜。吃的吃完了,喝的喝完了,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没有吃过喝过。虽然是一直坐在骆驼背上,但也是又累又热、又饿又渴,现在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你很想死在这里呀?”虽然同样饥渴难耐,但坐在另一头骆驼上的美貌少女——那美却完全不像胡说卜,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相反她还有精神说笑。

“开什么玩笑,我还年轻,我还没成亲,才不要死在这里呢!”那美的玩笑话激起了胡说卜极其剧烈的反对,“我的天,我怎么会跟你们进入这么个鬼地方呢!”

“鬼地方?”那美闻言一愣,故作惊讶地说,“可是前两天,踏入沙漠的之前,你不是还说,这是你家后花园,你三天两头就会过来转转……还说,你就是闭着眼睛,也照样能穿过去……”

“有……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胡说卜挠了挠头,想要蒙混过去,不过看着不太可能,胡说卜眉头一皱,“什……什么嘛,吹一个小牛而已,犯法了?不怕告诉你,这大沙漠,我这辈子,这一次可是头一次来!”

“头一次来很稀罕么,也值得这么大声嚷嚷的?”这说话的人,是牵着两头骆驼,徒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他生得腰圆膀阔、燕颔虎首,腰间悬着两口大刀。尽管徒步行走于滚烫的黄沙之上,尽管烈日当头晒得他浑身大汗淋漓,但他的腰杆仍挺得笔直,神情从容不迫,没有一丝的焦燥之色。

“你看看人家卓龙,这才是来过沙漠的人啊!”那美手指那男子,对胡说卜说,“哪像你,就知道吹牛。如果真的指望你,还没等找到巴奇的老巢,我们都已经死翘翘了!”

“巴奇?找到他了?在哪里?”听到“巴奇”的名字,一直像烂泥似的,瘫软在骆驼背上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这少年十来岁年纪,一头的乱发,在沙漠里兀自穿着件大褂,也不怕被烈日灼伤。

“你醒了?路飞。”胡说卜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懒得回过头看一眼,只是冷冷地问一声。

“还早着呢!”走在骆驼前头的卓龙没好气地说,“你再睡一觉,找到了我会叫你的!”

“啊?还没找到呀?”路飞垂头丧气地抱怨说。这时,他的肚子“咕噜噜”地打起了鼓。

“啊,我肚子饿了,我们找点东西吃吧!”

路飞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卓龙停下了脚步;那美和胡说卜也勒停了骆驼。

“吃……你还记得吃!”那美侧过头,目光冰冷,笑容僵硬,声音生硬,“你还好意思记得吃!”

“肚子饿了,当然要吃嘛!”路飞兀自一脸无辜地说。

“好一个‘肚子饿了’!”胡说卜兀自愤愤地说,“我肚子也饿了,而且早饿了,饿好久了,有东西给我吃吗?”

“怎么会没有呢,”路飞一脸茫然地反问,“我们从武威城出来时,那个将军不是给了我们好多吃的东西吗——啊!难道说,你们趁我睡觉的时候,把东西都吃完了?!?”

“是吃完了……”说到这,那美顿了顿,刚才还颇为低沉的声音,突然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倍,仿佛火山爆发般,一瞬间风起云涌、天地色变,“不过吃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真吃完了?”路飞吓了一跳,“我吃的?这怎么可能,我分明一点印象也没有!”

“今天早上,”卓龙冷冷地沉声说,“我们起来一看,只见你倒在装食物的皮囊里,皮囊里的食物全不见了,水袋也被踢翻了——现场的种种证据显示……”

“就是你小子,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偷偷地吃完了我们的食物!”卓龙、那美、胡说卜三人异口同声地冲路飞大吼。

“啊!”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路飞突然叫了起来,“这么说来,我昨晚上作了个梦!梦里我走了好远的路,游过大海,爬上山顶,终于找到了宝箱,打开一看,里头全是好吃的东西!我一高兴,肚子就饿了,跟着就……”

“跟着你就……吃完了?”三人再一次异口同声,冷冷地、咬牙切齿地问。

昨夜路飞作的美梦,还差一点不完整。虽然他跋山涉水、终于是找到了宝藏,但却没有遇上守护宝藏的三大怪物,所以卓龙、那美、胡说卜决定,现在就把路飞的梦补齐——让他尝尝守护宝藏的三大怪物,在失去宝藏后的愤怒……

※※※※※※※※※※※※※※※※※※※※※※※※※※※※※※※※※※※※※※※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话音刚落,骑在骆驼上的路飞,猛地搧了自己一耳光。

“九百九十八!”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说完又是一耳光。

“九百九十”

“对不起……”

“等一下,”那美突然出言打断了他们,“胡说卜,你又数错了——要我说几遍,九百九十八后面是九百九十九,接着是一千!”

“是吗?”胡说卜佯作惭愧状,故意提高声音,对路飞说,“不好意思呀,那我们从头再来一遍……”

“什么!?!又要重来!!!”路飞先被三人胖揍了一顿,现在又搧自己耳光搧得鼻青脸肿,听说又要从头再来一遍,路飞头都大了。

“好了,好了,先别玩了!”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牵着骆驼走在前面的卓龙忽然开口说,“我们就要走出沙漠了!”

路飞、那美、胡说卜三人闻言,抬起头向前方眺望,果然看到,在几重沙丘之后,有几座奇形怪状的黄土山冒了出来。

“那就是……巴奇的老巢吗?”路飞皱着眉头问。

“哪有那么快!”那美横了路飞一眼。

“说得对!那里还不是巴奇的老巢!”卓龙回过头,对路飞、胡说卜说,“不过,被我们从武威城大牢里放出来的那个马贼,一定是往那边跑的!”说着,纵身一跃,上了那美所骑的那匹骆驼——既然看到了出口,就没必要慢慢走了,骑上骆驼,一鼓作气冲出去便是!

江湖传闻,记载甄孝仁宝藏所在位置的藏宝图,被号称“沙漠贼王”的巴奇夺得。为了从巴奇手中抢夺藏宝图,路飞、卓龙、那美三人,为了寻找甄孝仁的宝藏,从江南富庶之地襄阳,来到了塞外。他们在武威城结识了武林奇人“妙手神工”的养子胡说卜,并帮助他击败了巴奇的马贼,保护了武威城。

有感于路飞等人的相助,武威城守将戈将军,特别准许他们把被俘虏的巴奇手下放了——那美伪装成巴奇派来营救俘虏之人,将被俘者带出了武威城大牢。被俘之人虽然得救,但他也颇为狡猾,竟将那美带入沙漠之后,便抛下了她,独自骑着那美的骆驼跑了……如果不是那美留了一手,让路飞、卓龙、胡说卜三人骑着两头骆驼跟在后面,那美肯定已经死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了……

“那个白痴,故意把我丢在沙漠里,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困死在沙漠里,殊不知我早有准备。”一想到被那马贼丢在沙漠里,那美便一肚子的气,“如今我们不仅从沙漠里走了出来,还要直捣黄龙,径直杀入巴奇的老巢!”话音未落,那美一抖缰绳,驾着骆驼,一往直前地冲向沙漠的出口。

※※※※※※※※※※※※※※※※※※※※※※※※※※※※※※※※※※※※※※※

出了沙漠,脚下不再是一踩一个脚印的细沙,而是坚实、厚重的黄土地;四周不再是高低不一、连绵起伏的沙丘,而是长年遭受风化、腐蚀而变得奇形怪状的黄土山。那些黄土山高数丈,山体上可以明显地看到,有无数道如刀斧平平劈砍过般,大小不一,长短各异,有深有浅的痕迹。有些山体中间部分甚至凹陷下去,好像凭空被人削去了一段似的。

“我的……天哪!”尽管在大沙漠边上的武威城生活了十数年,但胡说卜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更没见过这种样子的山。此刻亲眼得见,一时惊讶不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山砍成这般模样啊?”

“咦?你不是在这里出生、生活了好多年吗?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呀?”路飞听见胡说卜的话,忍不住反问。

“啊?你问我呀?”胡说卜眼珠子一转,老毛病又犯了——只见他在鼻子上一搓,得意洋洋地说,“我当然知道呀,毕竟我在这一带住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几十年?!?”那美突然叫停了胡说卜的表演,“胡说卜,请问你老人家贵庚呀?”

“啊?”胡说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不过他并不是个知错就改的人,特别是在吹牛这方面——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是胡说卜了,“这个嘛,因为我是胡人,那个胡人的习惯,就是把你们汉人的一年当成几年来说……”

“那你刚才又说不知道?”那美冷哼一声。

“刚才……刚才我只是想考考你们而已,我自小生活在这里,能不知道吗?”胡说卜大言不惭地说。

“那你倒是说说看,”那美微笑地问,“是谁把山砍成这样的?”

“这个嘛,”胡说卜搓搓鼻子,信口胡诌,“当然是那个叫‘高得要命’的巨人,他光身高就有二十来丈呢,手拿一把十几丈的板斧……”

“你知道得还真清楚呢!”看这胡说卜说得跟真的似的,那美忽然玩心大盛,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可知道,现在我们去找的那个‘沙漠贼王’巴奇,他手下好像也有一个身高二十来丈的家伙哦……”

“那怎么可能!那个是……”胡说卜差点没把“我瞎编的”四字说出口,不过好在还来得及,赶紧继续瞎编,“那个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个叫‘高得要命’的巨人,老早就死了,他怎么可能……”

“我并没说是那个什么,叫‘高得要命’的巨人呀,”那美故作正色地说,“他好象是那‘高得要命’的巨人的子孙——不是曾孙就是玄孙,总之就是那个大家伙的种!”

“不是……吧?!?”胡说卜一时吓呆了。他随口胡诌的一个人名,居然还真跑出来了?

“不信哪?”见胡说卜跳进圈套里了,那美得意地说,“要不这样,回头我们跟巴奇动手打架的时候,让你小子与那巨人对上,届时你再问问他……”

“各位,实不相瞒……我得了不能跟身高二十几丈的人打架、一打就会就会死的病……”胡说卜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说。废话,谁能和二十几丈高的巨人打?别说打了,光看到都能吓死人,怎么打?

“你怎么那么多病呀?”路飞听说胡说卜又犯病了,忍不住问。

“这个就叫做‘体弱多病’!”一旁的那美好气又好笑地说。也难怪他们嘲笑,胡说卜的病实在太多了,当初那美说要退货,他马上得了“一要退钱就会死的病”;前天说要深入沙漠,他立刻患上“一进入沙漠就会死的病”;现在又生了这么个唠什子的病,当真是“体弱多病”。

“嘘!”卓龙突然冲三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吵!你们听听,好象有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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