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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没那么大度

多年后再次躺在拥挤的小屋里,娇养的身体竟然出奇地适应。

柳玥瑶不知该庆幸呢,还是羞愧呢?

静悄悄的夜晚在断断续续的狗吠声中不再沉默,柳玥瑶莫名的多了一丝心安。静下心来听着一声声的狗吠声,柳玥瑶竟发起呆来。虽然许多事情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但当时愉悦的心情却愈加明亮了起来。

然而,愉悦过后的伤痛也开始肆意乱窜。在自己懵懂无知的时候,爸爸的离世让柳玥瑶感到无措,奶奶的怨恨使得柳玥瑶逃避,再后来的遭遇更让柳玥瑶害怕。

一个晚上,柳玥瑶一眼未合。头脑平静下来后开始反反复复地回忆着前世的种种,最后,得出一个令柳玥瑶心惊的结论。

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豁达,怨念那么地泛滥不止。

不知不觉中天露出白肚皮,院子里隐隐传来脚步声,想必老奶奶已经起床了。柳玥瑶也就没有继续躺着了,收拾收拾自己打开门来到院子里。

“怎么不继续睡会儿,现在还早着呢!”老奶奶看到柳玥瑶出来就笑着说道,“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睡眠越来越少,你们年轻人还不好好享受享受,尽受这些罪。”老奶奶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解。

柳玥瑶知道老奶奶并不是要自己真的回答她什么,大抵是一个人住着,现在家里来了人,所以说说话,唠唠嗑罢了!柳玥瑶没有接着老奶奶的话插,而是看着老奶奶一个人在灶子上忙活着早饭,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开饭了。”老奶奶连连摇头,手上的活儿始终没有停下来。

虽然老奶奶年龄大了,但是干起事来还是挺利落的。大抵是平时活做多了吧,柳玥瑶一边和老奶奶闲扯着一边不由想。

两个人吃完饭,柳玥瑶帮着把碗筷洗了,这才向老奶奶说自己想去叶父的坟上看看。

老奶奶随即感叹道:“他们自己的家人都把他们忘了,难为你还记得老叶家啊!”

对此,柳玥瑶无颜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老奶奶就这样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身从厨房找了两颗鸡蛋,放在锅里煮着。又从柳玥瑶昨天带的礼物里找了一些吃的,顺带把家里备着的纸钱也拿出来装在塑料袋里,笑道:“奶奶这里也没啥好吃食了,重在心意,想必他们爷俩会理解的。”

柳玥瑶看着老奶奶替自己忙活着,不好意思道:“麻烦您老了,我昨天来的时候都忘记准备这些了。”

“傻丫头,奶奶这里贵东西没有,这点还是拿的出来的。不过啊,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对这些东西还真是不懂得,像我家的那个孙子吆,别说这些事了,就是简单的也不清楚,唉!都快三十的人了。”老奶奶看似抱怨,实则念叨孙子罢了。

说起来,d县甚至整个d市的扫墓,并不是买束花就可以了,而是拿些吃食、纸钱。纸钱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吃食尽量是死者生前爱吃的,实在是没有了,那就随便准备些。至于花束,一般没有人会备着,毕竟那是华而不实的物什儿。

不一会儿,鸡蛋煮好了,柳玥瑶和老奶奶一块把壳剥了。然后把吃食和纸钱分开装进袋子里。

柳玥瑶本是拒绝老奶奶陪自己去的。虽说老奶奶身体还算硬朗,但是老人家年纪着实不小了,能少累点儿还是少累点儿吧。

老奶奶坚持把院门锁上,还是准备陪着柳玥瑶一块去,嘴里还念叨着:“丫头,你还别不信,就是到了坟头了,你也未必认得清谁是谁。咱们这儿的坟呀,就一个土堆子,也没有城里人的墓碑刻着名儿,大家伙一块儿在那埋着,这不就找不到了。”

说话间两人就到地儿了,有两个坟头各放着一束花,柳玥瑶还在纳闷是谁这么不懂这儿的习俗,身边的老奶奶已经惊呼道:“年轻人就是浪费,这些个东西不能吃不能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从老奶奶的话语中,柳玥瑶想老奶奶怕是认识的放花的人的,只是此刻的心情让自己没有了探究的欲望。

老奶奶念叨完了,这才给柳玥瑶介绍道这些坟哪个是谁谁的,柳玥瑶没想到放着花束的是爷爷与爸爸的,心里五味陈杂。

这边老奶奶已经给两位逝者介绍柳玥瑶了,只见老奶奶道:“叶家老头、大娃子,柳家丫头来看你们了呢,你们在那边看到了吧,开心吧!远房侄女来看你们来喽!”

说完了,老奶奶对着柳玥瑶道:“给他们磕个头,也让他们认认人。”

柳玥瑶依言对着爷爷和爸爸的坟头分别磕了三个头,眼泪再也收不住了,开始无声地哭起来。

老奶奶见着了,劝道:“快别哭了,他们也是去享福了。咱们先把吃食给摆了,然后把纸钱烧了,这也就完了。”

柳玥瑶含着泪依言照做。

老奶奶看弄得差不多了,喊着柳玥瑶回去。

柳玥瑶摇头让老人家先回,她自己再待会儿。

老奶奶劝了会儿,叹着气回去了,临走时还叮嘱柳玥瑶待会就行了。

柳玥瑶目送老人家离开,才重新跪了下来。

虽然有一肚子的话,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静静的跪了一会,柳玥瑶这才哽咽道:“爷爷、爸爸,我来看你们了。”不孝孙女、不孝女儿来看你们了。对不起,我该早点来的。

柳玥瑶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开始放声大哭。

哭过了,心里这才好受些。

“爷爷、爸爸,我以为我没怨过你们,没怨过奶奶,可是我再也骗不了你们了。我真没那大度。”柳玥瑶哭着说,什么不在意,都是假的。也就骗骗不敢面对事实的自己罢了。

“不过,爸爸,你看我重活了一世,还是这么没出息,总是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你们,你是不是很失望啊!爷爷您也说过人活着是要往前看的,可是孙女呢,又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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