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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可怕的船工

葫芦船乘风南行,来到一片芦苇荡,船咯噔一下,像是挂到了什么东西,前后摇晃几下,猛地停了下来。阿天一直坐在凳子上踩踏板,原本轻松如行云流水,这下顿时觉得脚下沉重无比,他从凳子上下来,上下打量着踏板,“怎么搞的,一点儿也踩不动了。”

逗逗这时在替婉儿掌舵,也忙放下手中的舵凑过来,用手摇摇踏板,“是不是让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一下也动不了。”

“估计是水草挂住了飞轮,这下可如何是好?”坐在帆下的婉儿也起身赶过来。

阿天听婉儿这么一说,走到船尾低头往水里看,船底下漆黑一片,“这里好黑,根本看不到水草的影子,谁潜到水里去看一下?”

逗逗拿起船桨走过来,“潜到水里,谁会游泳?你会吗,反正我是不行的。”他用船桨在船底划来划去,想把水草给拨开,但只见水面上下波动,捞不出半根草来。

“这可怎么办,我们真要困到这里不行?”逗逗真的有些着急,风吹得帆绷得紧紧的,小船左右摇摆不止,却寸步难行。

“看有没有谁可以帮一下我们。”婉儿探起身,手搭凉棚,四处张望。

逗逗拿船桨在船底搅和了半天,小船依旧纹丝未动,只好把船桨抽出来扔到船舱,无奈地看着波涛起伏的芦苇丛。

他这时一筹莫展,也终于从内心承认此行艰难重重,开始生出几分悔意,不该贸然出来找鹿神医,应该让有经验的爸爸来,自己去陪爷爷。

现在三个人被困在湖里进退两难,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样子得饿死在这里!

“彻底完了,在这船上住一辈子吧。不过吃是个大问题,我带的东西最多够吃三天。”阿天自言自语,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朝水里探身盯着水面,“不知道这湖里有没有鱼可吃,那样情况会好一些。”

“婉儿,有没有人可以帮我们啊?”逗逗冲四处打望的婉儿说。

“四周除了苇子就是水,什么也找不到,倒是隐约可以看到堤线,应该离南岸不太远了。”婉儿泄气地坐在船舷。旁边的阿天用手来回拨拉水面,看可否捞出几条小鱼。

沉默片刻后,逗逗站起来说:“不能这样等下去,我们应该呼救,说不准有谁就在芦苇后面呢。”

他把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朝周围呼喊,“哎——,有没有谁可以帮一下我们,船让水草给绊住了!”绕着船喊了一圈,没有回应,又仰头朝着天空发出有声无力的呼救,“哪位神仙显圣,帮一下我们啊!”这听起来不像是求救,更像是在发泄胸中的闷气。

“逗逗你这般呼叫,请不来神的,倒有可能把鬼招来!”婉儿心里不太紧张,还有心情逗笑。

说来也巧,过了一小会儿,小船似乎往前动了一下。逗逗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的呼救还真起了作用。

“神啊,快来救救我们,我们会很感激你的!”逗逗又扯着嗓子喊起来。

也许逗逗的呼救声真的感动了哪位糊涂神仙,小船又费力地向前挪动了一点儿。

阿天和婉儿见到船真的动起来,都爬到船边往水里看个究竟,他们才不相信逗逗的鬼话能把神给请来。

小船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忽然船底传来沉闷的“嘣”的一声,是水草被扯断发出的响声。

小船像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出,如利箭般驶向南岸。

站在船上的逗逗脚下无法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船舱里。

趴在船舷的阿天和婉儿使劲儿拉着船帮,才没有被甩到船尾。

三个小豆子都吓得蹲在船舱,不敢再站起来,小船跑的速度令人难以置信!

小船向南飞驰,丝毫不顾及船上小豆子们的恐慌,原本向南鼓起肚子的白帆,现在变成了向北膨胀,原来的动力现在似乎成了阻力。

“太不可思议了,这船也太快,帆都往北鼓肚子!”逗逗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管他向哪里鼓肚子,只要船向南跑就行。你还是真厉害,一阵喊叫找来了湖神,他一定是看我踩踏板太辛苦,才肯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阿天喜滋滋地说。

婉儿瞪了他一眼,“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湖神,有湖神还让那帮强盗在这里胡作非为,就算真的有神,那也是恶神!”说着婉儿挪到船尾朝后看看,“好像是什么怪物在推着小船南行,但看不清楚具体是何物,就是有一股股的水往外冒。”

逗逗过去动动船舵,发现舵已经难以调节航向,小船几乎完全失控,他们实际上被某种神秘力量给绑架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操纵葫芦船。

在一片恐慌的气氛中,小船继续飞速前行,没用多久就抵达了南岸,但停靠的位置不太理想,四周满是污泥秽水的烂沼泽地,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气息。

三个小豆子生长于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豆玉峰,他们何曾到过如此肮脏污秽的地方,一个个捂着鼻子,皱起眉头,实在不堪忍受这恶境!

婉儿作为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平时是最爱清洁干净的,尽管此时她拿出口袋里经香薰过的手帕捂着鼻子和嘴巴,还是感到胃里阵阵翻滚,有种想吐的感觉。“逗逗,我们怎么停到这种地方,赶快掉头找个干净的地方下船,我都快被熏死了!”她弯着腰,表情痛苦地说。

“这怎么能够怪我?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刚才小船那个疯样儿,我们根本控制不了它!现在终于停下来了,我看一下能不能退回去,重新找个下船的地方。”逗逗边说边捂着鼻子往船尾走。

“呱呱,还要找什么地方停船,这里不是挺好的吗,到处弥漫着令人陶醉的清香!”船尾底部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

“谁?谁在下面?”逗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船被神秘力量所控制,但猛地听到船底有人说话,心里还是陡然一惊。

旁边的婉儿和阿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惊慌失措,都聚到逗逗身边,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船后。

“谁?我!一个帮你们扯掉飞轮上的烂草,又顶着船把你们送到南岸的好心老太婆!”声音一下子响亮了许多。

话音未落,从船后伸出一个三角形的大脑袋,黄褐色的皮肤上疙疙瘩瘩,水淋淋的沾满了令人呕吐的粘液,上面还顶着两颗硕大的、鼓鼓的、似乎随时都要从眼眶里爆出来的眼珠子!

这对大眼珠子滴溜溜地紧盯着三个小豆子,散发着狡黠的贼光,令他们不寒而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啊!好丑的青蛙!”阿天离这只怪物最近,失声叫出来。他身子往后倾,险些撞到逗逗身上。

逗逗也被吓得不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撤,定睛看清楚来者何物,才不那么惊恐,趴到阿天耳边小声说:“这是癞蛤蟆,不是什么好丑的青蛙。”

阿天离那只丑陋的癞蛤蟆太近,此时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半下。

婉儿也是头一次见到蛤蟆,以前连青蛙也没有看到过,更是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往逗逗身后躲,生怕怪物看见自己。

“你们怎么都这个模样,我老太婆有那么可怕吗?”老蛤蟆看到三个小豆子的样子,颇有些不满。“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对老人家也太没有礼貌了,我刚刚还帮过你们呢。”

“对不起,老人家,恕我们失礼。”逗逗见老蛤蟆虽有些怨气,态度还算和蔼,刚才又确实帮了自己,也许并不是坏人。“快,向老人家问好!”逗逗提醒身后的阿天和婉儿。

“您好!”阿天小心地说

“你好!”婉儿彬彬有礼的说。

“嗯——,这才是好孩子嘛。别看我相貌丑陋,但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尤其是喜欢你们这些可爱的小娃娃。”老蛤蟆感到很欣慰,缓和的语气中不乏慈祥。

阿天觉得好丑的青蛙虽然模样阴森可怖,但说起话来还是挺亲切,心中少了许多怯意,凑过来试探着对老蛤蟆说:“老人家您好,我叫阿天,谢谢您刚才救了我们,还帮我们推船,真是辛苦您了。”

“阿天,不错,是个好孩子,奶奶我喜欢你。”老蛤蟆说着移动庞大的身躯,朝船头爬去。“另外两个叫什么名字?”她到了船头,又转过身来,冲着婉儿和逗逗说。

“我叫逗逗,是年纪最大的。”逗逗要彰显自己是个小头头,这时他才看清楚老蛤蟆的模样,布满疙瘩的肥胖身躯差不多有半个葫芦船大小,蹲在那里像是座小山丘,上面尽是坑坑洼洼。

“婉儿,我叫婉儿。”婉儿始终觉得老蛤蟆面目可憎,对她没有什么好感,说话仍然比较谨慎。

“婉儿,逗逗,阿天。嗯,都是好孩子。我叫来月梅,外号癞老怪。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前面就是我家,今晚就到我家里住一宿吧。”老蛤蟆声音柔和,像是迎接远道而来的宾客。

“这个,这个就不用了,我们刚才已经麻烦您了,不好意思再到您家里打扰。天还不是太晚,”逗逗指指西边的太阳,此时刚到傍晚,太阳与地平线若即若离,“我们还要往前赶路,还不到休息时间。”

老蛤蟆虽然态度和蔼,但终究样子太凶狠,刚才的帮忙也是莫名其妙,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逗逗不想和她纠葛太多,以免惹出麻烦来。

“是啊,我们还要急着去笔架山,这次就不讨扰您了,等回来了再去拜访您。”阿天也不想和老蛤蟆待在一起,无论她说话怎样和蔼,但样子终究太丑恶,心里总有隐隐的惧意。

“去笔架山还要翻过三道岭,最少也要两天时间才能赶到。你们今天到我家里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才有精力赶路,总比你们今晚在外面风餐露宿强吧。你们不会嫌弃我这个孤独的老太婆吧?”老蛤蟆刻意把“孤独”两个字说得很重,颇有一些伤感在里面,但是眼睛里却不时闪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逗逗这时候也被老蛤蟆给搞糊涂了,说她是坏人,没有根据,说她是好人,现在分明有点儿强迫自己去她家。

如果她诚心好意,那么今晚去她家住一宿,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她心怀歹意,自己三个恐怕难以脱身。

考虑来考虑去,逗逗觉得还是先听老蛤蟆的话为好。

他和婉儿、阿天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去老蛤蟆家过一夜,“好吧,那我们就打扰您了,您家在哪里,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不会,不会,我一个孤老婆子,整天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有你们三个陪我聊聊天,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麻烦?我家就在前面的歪脖子柳树下面。”老蛤蟆用手指了指远处岸边乱草丛中一棵老柳树。

“可是我们的船怎么办,放在这里会不会被人偷走?我们回去时还要靠它过湖呢。”逗逗有些发愁地看看葫芦船。

“不会有事的,就放在这里,在我的地盘上不会有人敢动它!”老蛤蟆老气横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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