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的西京,就像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轻轻拉开裙摆的一角,裸露出白花花的大腿根,霓虹灯恰似她红唇上极尽涂抹的猩红。
吴刚在公司1000元购置的网吧二手电脑的键盘上哒哒哒的敲着,办公室是一个两室一厅不到90平方米的城中村民房。
有一个提案要赶明天早上甲方公司上班之前赶出来,没有任何的快乐,吴刚已经习惯了这种无休止加班的工作节奏。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从两年前进入这家公司开始,吴刚已从事事探究“真善美”、“公平”的天真少年,变成了一个呆滞的加班机器。
这些年什么都在变,唯一没有变的,是吴刚手中的香烟。从学生时代第一次抽红霞,到现在,他还是在抽红霞。然而,这恰恰是对吴刚最直接的讽刺。
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辣嗓子的味道,吴刚熟练吐出了一个烟圈,看着烟圈逐渐扩大,他的目光在窗棂的玻璃上停留了下来。
烟圈稀薄直至消散,玻璃上却映出一阵火红的光,仔细一看,那片红光中闪现出一个穿红衣服的模糊人影。
吴刚一口烟吸进去,张着嘴忘了吐出来,白烟顺着嘴巴重新冒了出来,烟头上烧掉的烟灰扬了一身。
“草,太累了”
吴刚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玻璃中的影子原来是自己。
砰砰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吴刚刚受到惊吓的心弦又崩了起来。电脑上的时间显示着:上午4:44。办公室是一个租用的民房,民房一层两户,住的都是租客,平时见面都互不理睬,这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来敲门?
砰砰砰——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吴刚环视了整个办公室,狭小的房子找不到任何能用来防止意外的武器。注视着声音传来的门,他又抽出一根烟,用之前的烟头对上,从窗子里看了下自己的影子,随手拿了一只设计师使用的削尖了的铅笔。
几步走到门后,哗一下,拉开了门。
吴刚只觉有些恍惚,门外的人是一只夜莺。浓妆艳抹的女人,靠在门框上,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纱衣,超级短裙下,裸露着不安分的半个臀部。
“帅哥,需要服务吗?”
吴刚本正要发火,突然听到这声音,感觉特别熟悉,不过就是回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民房的楼道只有一个吊灯,此刻夜莺又背对着灯光,也看不清到底是谁?
“真敬业啊,工作到现在?”女子开口道,语音里都是笑意。
“你不是比我更敬业!”吴刚没好气说,还不忘朝四处看了下。
“现在政府扫黄,这些人的生活也不好混,大半夜还在以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拉客。”吴刚心中叹息,联想到自己现在也在加班的事实,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来。
想到这里,吴刚心中一软,狠狠抽了口烟,使劲努力想回忆起这个女子的声音到底像谁的!
“能借根烟抽吗?”
吴刚心中烦闷,在衣兜里一阵翻腾,却没有找见,最后竟然发现那大半包红霞被自己抓在手中。
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她掩嘴而笑的时候,吴刚心中一震,这不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笑声吗?这不是无数次令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吗?
“张倩饶——”
女子身体一颤,烟刚点着还没来得及抽第二口,就怔怔注视着吴刚,半晌才试探着说了句:“吴刚?”
吴刚点了点头,女子惊呼一声,跑了下楼去。吴刚这下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自己高中暗恋三年的女神张倩饶。
他突然感觉脑袋无比清醒,刚想追下去,头却拼命疼了起来,以至于不得不靠着门框滑了下去,耳朵中依然能听到噔噔噔皮鞋敲击楼梯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对面房子的门突然开了,吴刚突然感觉特别困,只好靠在门口,眼皮沉重的睁不开,只看到那个肥头大耳的大胡子老男人朝着自己一阵傻笑,就什么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