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阿白帮忙想办法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我心想,我自己身上有近千元,再向朋友借点,应该可以达到目的的。我总是这么相信自己,有时自己也很苦恼,因为相信自己,但并不一定可以办到,然而我总是尽力而为。之瀚曾经跟我说过,我太要强,如果不改,就容易变成“善恶”。我不服气地问他什么是“善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善恶’就是你本着善意的想法出发,原以为是替别人考虑,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事与愿违,好心办了坏事。”
“怎么说?”
“比如你发现你亲近的人需要帮助,你就想着帮他,于是你本着善意要帮他,但很多事总是要涉及到金钱,没有钱,说话就不硬气,于是,你好强,最终你总是要付出金钱,然后看着他开心地接受了,几番如此之后,哪天你不给他钱了,他就开始怪你,怨你。”
“怪我,怨我什么?”
“怪你不给他钱,否则他就发达了,因为你不帮他,所以他觉得他丧失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怎么会有这种人,帮不帮不都是我的自由吗?”
“这种人不仅有,还很多!”
“但是如果我不帮他,他就惨了。”
“你一开始就不帮他,他顶多怪一会,但却跟你无关。如果你一开始就帮他,而后来不帮他,那就有你的事了。”
“这很为难,我以为自己尽力帮他的,他应该感激才对啊,如果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他了,也不能怪我啊。”
“因为你给了他希望,所以后来希望破灭后,他就会怪你!”
“但我总想着,如果不帮他,他是那么的可怜,也许也会因为我不帮他而走上不归路,或者因为我不帮他,后来都没有机会帮他了。”
“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但他的路怎么走,都不可能是你造成的,你这种表现就是‘善恶’,你太善良了,也有一些同学在我面前诋毁你,说你为人太随便,但我总是跟他们说,他们不了解你,其实你为人很善良,现在在这个世上,善良的人不多了,但如果你不改变这个‘善恶’的念头,你以后还会吃苦的。”
“我怎么也学不会狠下心不去帮别人。”
“帮别人有很多种方法的,只有等到你自己真正成功了,你才有资格去帮助别人,才懂得如何更好地帮助别人。”
“但时不待人啊,就像一句话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在’。”
“你没有成功的时候,你想养,你有能力养得好吗,即使你说简简单单就好,那这样的人都是普通人,但我发现你做不了普通人,你要么生活在社会的顶层,要么活在社会的底层,你没有中间层可以待,不管你自己想着无论如何,打死你都要待在中间阶层,但我跟你说,真的,不可能,以你的性格,我知道得很清楚。”
“哎,你这样说,我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你说我善良,其实我不善良,你看,别人一惹我,我就不理人,别人一次失信,在我这就永远失去信用了。”
之瀚摇摇头,不容反驳地说道:“你不懂,你还是很善良。”
“无论如何,你看重的不也是我的善良?”
我见之瀚沉默不语,就追问道:“那我这种’善恶’的本意如果改了,还是我吗?”
之瀚不知如何回答我,也就沉闷地“哼”了一声,但却充满了反对的意思。
我没有取得胜利的那种快感,我觉得之瀚说的仿佛是有道理的,但却没有指明我该怎么做,于是无缘无故平添了一种哀愁。
现在想想之瀚以前的态度,我自己的内心也在琢磨着,我这样帮着阿白,不知道会不会造成恶果,但我决定要做的事,就不愿意打退堂鼓,我一向言而有信,即使心里不愿意,但至少解决了阿白的苦恼,那就让我一个人承受痛苦吧。
于是我心里烦躁,但却有一种不得已的动力推着我向前进。我拿起手机,首先找到的就是华仔的电话号码,我的手指在他的号码附近来来回回地移动,想打的心理与不愿意打的心理在对抗,我把眼光投向别处,一会又转向号码,三番两次这样,我一气之下,就按下了那个号码,长痛不如短痛。
“喂,小妹,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我感受到电话那端华仔开心的样子,这在无形中鼓励我继续那难以启齿的话题。我也感到不可思议,平时跟他要钱,都是一副他欠我钱的样子,而今天为了阿白,我却表现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我想,可能我也觉得理亏。
“有没有几千块,借我一下?”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我的好朋友欠了学校学费,要被勒令退学了。”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懂得说谎的艺术,也没有尝试过说谎,我这么一个实在的人啊!
“你对我都没有那么好。”
我一听华仔又要说疯话了,气愤的心理代替了理亏的心理,开始大叫道:“有没有,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我就是这么一说,看你,气成这样。”
听了他的话,我感觉像被浇了一盆水,但我感到心里的怒火并没有立刻停息,我不依不饶地怒问道:“别总是叉开话题,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有没有4千块吗?”其实,我心想,我说4千,他无论如何随便凑个1000左右总是有的,取法乎上取其中嘛。
“工程款要过几天才能到啊。”
我一听工程款,头立马就大了,我知道工程款拖死人是常有的事,我转而求其次,提意见似的说道:“可以先凑个千百块吧。”
“没有啊,本来还有一些,但那天都给你了。”华仔表明心迹般信誓旦旦地说道。
“骗谁啊,都给我,你花什么?”
“我不用花啊,再说,工程款过几天就下来了。”
“工程款个鸟蛋,我早已见识过了,跟你一样,没有丝毫信用可言。”
“小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哥呢,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我自己舍不得吃的,用的,都舍得给你。”
“恶心,我不稀罕,那你到底可以凑多少?”我仍旧不死心。
“50元,我刚发现晾干的衣服口袋里居然夹着一张皱巴巴的50元。”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