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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六重门·相思无梦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宿,没有停歇的迹象。

太史院中的藏书阁,铜炉火旺,熏香绵绵。

当值的史官小心地推开门,踱步进去,但见书桌后,一人静静伏案翻阅卷册。

史官不敢打扰,悄悄上前,掐灭铜台上的烛火,又顺道掩上虚了些缝隙的窗扉。

叶逢瑞抬起头来,望了门外天色,这才看来人,“罗大人,什么时辰了?”

史官恭敬答她:“禀公主,辰时了。”

叶逢瑞掩上手中卷册。

史官上前收拾一桌凌乱的书籍。

“哦,对了。”叶逢瑞记起了什么,“怎不见长舒大人的手札。”

太史院占星卜筮,历任太史令多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这段时日,她多在太史院中耗磨,一时兴起,想寻找自己出生之年的记载,谁知翻来翻去,多是印书,偏少了当年担任太史令的欧阳长舒的手札。

“这……”史官摇头表示不知,“下官管理太史院中典册只历数年,也不曾见长舒大人手札。听闻当年长舒大人天文地理玄易之事无所不精,可惜正值壮年,却不顾皇上阻拦告老还乡,皇朝真真少了一位人才。”

叶逢瑞听得仔细,“告老还乡,何时的事?”

史官没料想她会问到这个,想了想,打开右边的书柜,从第三层中抽出封线本,翻了数页,指尖一路比划下去,停下,“长舒大人乃于至盛十八年冬日初八辞官归隐。”

“冬日初八?”叶逢瑞喃喃自语,心头暗算,她与叶肖睿于冬日初六诞生,欧阳长舒在应天卜筮之后,写下当日记载,即于两日后辞官。

究竟有什么原因,让他走得如此匆忙,甚至连手札也一同消失?

史官见她想得入神,出言道:“公主其实也不必太过在意,占星看天象,哪有次次都是喜事的?万一道出玄机却惹皇上不高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我看哪,长舒大人看得透,既已功成名就,何不急流勇退,博了好名声,还能安然过下半辈子,也算是明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典册分类整好重新摆放上书架,不忘唠叨:“公主,你日日来看这些,不嫌烦吗?”

皇上特许静远公主不用上仪淑斋,她便日日来这太史院,尽挑些女孩子不喜欢读的玄宗理法来习读,有时还彻夜不眠,连他有时候都在怀疑静远公主是不是准备立志当一位女史官了。

“不会啊。”叶逢从书桌后走出来,举起手中的东西,“这段时日,我也做了不少笔记,受益不少。”

史官很佩服地望着她手中厚厚的一摞手札,“公主,可需唤人送你回去?”

叶逢瑞轻摇螓首,拾步出了藏书阁,恰好等到从回廊走来的宝瓶。

宫城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

宝瓶为她系上披风。

叶逢瑞下了一步台阶。

宝瓶开伞撑在她的上方。

叶逢瑞伸出手去,一片雪花偏落在她掌心,冰凉凉的,不到片刻消融,化为小小的水渍。

宝瓶在她身后小声开口:“公主,娘娘在生气呢。”

“哦?”她挑眉,“气什么?”

宝瓶衡量再三,小心提醒:“今日初六。”

叶逢瑞皱眉——初六初六……

她恍然大悟,今日是她与叶肖睿的生辰。

“娘娘从卯时就等着,谁知都不见公主和八皇子前去,后来,张公公来告,说皇上今日有要务处理,不能前去天云宫,所以……”

叶逢瑞淡淡接口:“所以她当是气得发狂了。”

母妃想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气的不是他们去不去,而是他们不去,她就没有了让父皇去天云宫的借口。

她去不去,都没什么关系,反正母妃在意的,也不是她。

不过连叶肖睿也没有去,倒真是奇怪了。

她逐步走下台阶,踩在雪地上,步出太史院门,正要上轿,远远地,有人急急奔来。

叶逢瑞眯眼,所幸站定,知道来人到了身前,原是自己风华院的人。

“怎么了?”她望着对方一头一脸的雪,连眉毛眼睛都有冰渣结挂,想来是一路从风华院赶来,不曾歇息。

来人不敢怠慢,气息未定,忙着开口:“皇上传旨,宣召公主速到龙延殿。”

远远的,就见龙延殿不同寻常,不知何故,众臣皆在。

叶逢瑞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正想到偏殿等候,不想高居首位的元帝已看见了她。

“静远过来。”他露出笑容招手,引得众人侧目,她成为瞩目焦点。

叶逢瑞迟疑片刻,迈过殿门,目不斜视地从群臣正中走过,直到元帝身前。

“父皇。”她福神,低垂视线,中规中矩地扮演着乖巧女儿的模样。

元帝看来心情极佳,精神也好了不少,不待她直起身,就将她拉到身前。

随侍在侧的张公公立刻召人看座。

叶逢瑞在元帝身侧坐下。

“静远啊,可知今日为何宣你前来?”元帝问她。

叶逢瑞摇摇头,但笑不语。

“也罢。”元帝纡尊降贵地俯身到她耳边低语,“一来,两江水患已有定论;二来,西夷赤蛮族被我军逼退,割地三百里求和。”

叶逢瑞惊喜交加,不由自主地覆住元帝的手,“父皇,你是说——”

元帝微笑地点头。

这么说来——

叶逢瑞突然起身,一双眼,在群臣中来回梭巡。

“自古英雄出少年。”元帝挥袖,沉声唤道:“平康大将军韩硕齐、监察御史康运通何在?”

“臣在。”

“臣在。”

两道同时响起又音调各有不同的声音从两方传来。

叶逢瑞睁大眼睛看着两人从群臣之中而出的身影,须臾,视线落在右方的韩硕齐身上。

她用力克制自己,提醒自己这是朝堂之上,万万不能有出格的举止。

可是——

她下意识地抚弄手腕间系挂的玲珑囊,急切的目光已将韩硕齐上下看了个遍。

一别九月有余,他看上去黑瘦了,不知是因西蛮风沙关系,面容也粗粝不少。

元帝举起手中的一本手册,“两江水患,人祸大于天灾,朕已心中有数,凡牵连者,无论官职大小,宗亲几何,皆按皇朝律法处置!”他冷冷一笑,扫过静默不语的群臣,“朕也当让有些人知道,皇朝还是朕在当家做主,天子脚下,岂容欺上瞒下乌合之众横行无忌?”

天子之话,一诺千金,群臣中已有人冷汗涔涔。

“至于韩硕齐,你以千兵之力,镇守边界抵抗,守至大军援抗前来,精心布阵,用兵如神,俘获敌军首将,逼得对方割地求和,签订盟书俯首称臣。这番逆转结果,便是连朕,也万万没有想到。”元帝字字珠玑,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他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叶逢瑞,所言别有深意,“朕该谢谢当初力保你为将之人,若非坚持,怕皇朝就此折损一名神将。”

韩硕齐一手按剑,单膝跪地,“臣为皇上、为皇朝效忠,万死不辞。”

元帝大笑,不想片刻后又咳嗽不止,叶逢瑞忙不迭地为他拍背顺气,忍不住念叨:“父皇,你龙体未愈,何苦非挑在这个时候召见?”

“良相猛将,皆是栋梁。”元帝拍了拍她的手,指着下方的两人,“静远,朕记得今日是你十六岁的生辰,对吧?”

朝堂之上议论这等事,却让文武百官都候着,怎么都觉得不妥。

叶逢瑞有些尴尬,“父皇……”

“无妨。”元帝许是心情太好,在叶逢瑞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御殿之上走前两步,“这一两年,令朕烦心之事不少,宫中也许久没有喜庆之事,今日朕听闻二事,算是双喜临门。朕还想凑齐一件喜事,不知众卿家可愿听否?”

群臣跪伏,“皇上万岁。”

“好!”元帝转身面向全然不知何事的叶逢瑞,朗声说道:“静远,朕准你在这朝堂之上择夫,无论何人,朕都准许!”

群臣惊骇。

——允公主自行择婿,自开朝以来,就无此先例。

皇上肯破例,那是多大的荣宠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跪在正中的韩硕齐和康运通身上。

叶逢瑞的脑中轰然一片。

“静远?”元帝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双肩上,“可要选好。”

叶逢瑞觉得嗓子眼发干,她在元帝的推搡下,木然走前,看着殿下匍匐的一干众臣,心如乱麻。

不同于众人的,韩硕齐已微微抬起头来,望着她,目光炙热而又深情脉脉。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只要她开口,他就可以兑现他的承诺,带她离开,带她过全新的生活。

涩涩的苦意在心底泛滥开,她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视线最后落在韩硕齐身上。

望着她定格的视线,韩硕齐终于笑起来,含蓄而又腼腆。

下一刻,叶逢瑞狠狠别开目光。

韩硕齐笑容僵在脸上。

叶逢瑞俯身在元帝身前参拜,清冷之音传遍整个大殿——

“儿臣愿嫁监察御史康运通,请父皇成全!”

至盛三十四年惊蛰之日,皇朝有喜。

升平王朝历代,没有哪位皇家公主能嫁得如叶逢瑞一般奢华。

华车彩辇,十里红妆,妃嫔为伴,皇帝亲送,送嫁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出了天言正门。

驸马康运通,率百官相迎,向北而跪,宗正卿面西宣读指婚圣旨,元帝御笔挥毫亲书“有凤来仪”,转赠驸马,殷殷再叮嘱种种,句句不离要善待公主。

破例如此,足以令众人对静远公主的地位刮目相看,更感慨康运通的十足好运气。

就像那韩硕齐,虽为皇朝立下了赫赫战功,可公主择婿未选他,自然比不上意气风发的康运通。

单看近日来康府宾客满座,再比韩府门可罗雀的状况,就知这荣宠二字,再怎么比,也比不过与皇室沾上姻亲之缘来得快当。

入夜,皇帝钦赐公主驸马的城南明珠府中,张灯结彩,乐曲欢嚣,人声鼎沸,随从仆役里里外外忙个不停,众宾客欢声笑语吃喝笑闹无比开颜。

毕竟经齐皇后、三皇子之事后,皇朝难得有如此欢庆时刻,不尽兴而归,人人觉得对不住自己。

在此种情绪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新晋驸马康运通。

他几乎被灌得不省人事,却还是未被放过,到后来,连走路都跌跌撞撞,说话也开始大舌头起来。

“喂——”他扯住近旁笑闹之人,睁着红丝遍布的双眼,“去、去给我找韩将军来,我的大好日子,他怎的也不敬我一杯酒?”

对面的人举杯笑着,“驸马爷你还真醉了,皇上命韩将军为送亲前导仪仗,得护卫公主。你要不回新房,他怎敢擅离半步?”

“哦,对。”康运通摇头晃脑,眼前人影一个成仨,“他保护公主安危,我得快去,敬我这兄弟一杯……”

他摇摇晃晃地准备突围而去,立马又被人拦住调笑——

“驸马爷,想进洞房可不是容易的事,来来来,再喝了三杯,庆贺大喜嘛……”

后院素心楼,数十皇城禁军团团守候,相较于前院的热闹非凡,这厢倒显得过于冷清肃杀了。

稍时,有人来报,守在院门口的副将细细听完,这才大步走向院内端坐的韩硕齐身前,“韩大人,前庭笑闹一片,驸马爷一时半刻,恐怕还无法前来。”

韩硕齐没有答话。

副将揣不准他的意思,试探性地发问:“已近二更,大人,是否须提点驸马爷克制,我们也好回皇城复命?”

韩硕齐倏地站起身。

副将低头,快退三步,不敢多语。

韩硕齐冷冷开口:“既然已到了时辰,我们还等什么?”

副将些许没料到他会说这等话来,一时倒也语塞,顿了半天才回话:“可是驸马未进洞房,公主也——”

韩硕齐打断他的话:“那是他夫妇二人之事,再说我等奉命护公主送亲之行,既已到驸马府,命妇丫头一干人等皆有陪送,过了时辰,职责已尽,还有何理由逗留?”

副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传令撤军回营。”韩硕齐下令,迈步向前,身形快动,似真不愿在此处多留一刻。

身后房门渐开,有人高呼——

“大人慢行!”

韩硕齐止步,双手在身侧悄然握拳。

新房正当口,门前站着宝瓶,她环视一周四下护兵,慢步走到韩硕齐身后,屈膝福身,轻言细语:“公主命护兵先行外厢等候,且有要事,要与大人一叙。”

副将偏头看向韩硕齐。

片刻后,韩硕齐的右手放松,微微动了动食指。

副将看得仔细,立刻会意,回身发令:“撤!”

本为扇形执守的护兵整齐有序地退出院外。

宝瓶回头,使了个眼色,新房内外的其他命妇丫头也随她一道出了院门。

随后,院门有意无意地被关掩起来。

院中只有韩硕齐一人独自站立,四下顿时清净下来。

少时,身后脚步微动,香风来袭。

韩硕齐扯动嘴角,闭上眼,沉声说道:“公主,你大喜之日,却喝退众人与我独处,孤男寡女,传扬出去,恐落人口是,着实——”

话未说完,他的后背被狠狠撞击,下一刻,腰腹已被一双柔荑狠狠环住。

韩硕齐蓦然睁眼,握紧腰间的手,用力掰开甩掉,随即转过身去,看到眼前的楚楚人影。

她褪去了明艳如火的嫁衣,单穿了桃红的薄衫,松下繁重的发髻,乌黑长发柔顺披散于肩背。

盈盈月色下,她轻轻地对他笑着,目光中荡漾着浅浅的魅惑。

他有一瞬间的冲动,几乎想要抬手去撩开她的额发,看清她的眉眼。

指尖深陷入肉,他乍然回神,看她艳丽的妆容,硬生生地开口:“公主,你的驸马,是康运通。”

叶逢瑞的笑容顿时僵住,颤着嗓音问道:“你非得如此伤我吗?”

她居然说他伤她?!

到底是谁伤害谁?

韩硕齐陡然大笑起来,笑得止不住气,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他才停下,以指拭去眼角的泪,望定她,耸了耸肩,“公主,若我没记错,今日的结果,是你在金銮殿当着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做的选择。不曾有人强迫,不曾有人威胁,事到如今,你有什么不甘,你有什么无奈?”

他一口气说完,但觉心口渐渐隐痛,权觉自己付出了真心,却如一个傻子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右手握紧腰间的配剑,他想眼前人若换做战场敌军,他怕早已将其大卸八块泄愤,“当初,是谁问我喜不喜欢?是谁对我言说谢意?”

往事历历在目,不想这么快,就成了过眼云烟。

“是谁在我怀中哭泣,是谁要我为她提供一方栖息天地?”

是她呀,原本是她。

“是谁与我执手相携,是谁与我呢喃细语,又是谁与我彼此交换信物,直言今生要共度相守!”

每说一句,他就逼前一步,迫得叶逢瑞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后腰抵住了石桌,再也无法后退。

可他不肯放过她,双手撑住石桌两边,将她牢牢困在自己的胸怀与石桌之间,目光冷峻,“公主,原来我听到的看到的触摸到的不过是一场骗局,我居然还在凯旋而归之后迫不及待地入宫面圣,不过是为实践我的诺言,可结果呢,龙延殿上,我亲耳听到你说愿嫁康运通,事到如今,我还要奉命将你亲手送嫁到驸马府!如此种种,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伤谁更深?到底是谁更应该无奈?”

叶逢瑞庆幸双颊有脂粉遮掩,不会泄露她被他字字如芒针般言辞伤害后的苍白面色,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他:“所以呢,你怨我恨我巴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韩硕齐瞪她,笑得好生讥讽,“那倒不必,只是此生已不愿与你相见。”

听他如此说,叶逢瑞的心仿佛被谁狠揪了一把,疼得厉害,她勉强一笑,“可我们毕竟又见面了,不是吗?”

“我是奉命,算不得破誓。”韩硕齐直起身子,解除对她的束腹,“而你的作为,却算得上有违妇格。”

因他的抽身而退,令叶逢瑞无端觉得一股冷意,不由哆嗦了一下,面对他的冷漠,心生退却。

“如果我说——”她舔了舔唇,努力聚集勇气,“我在乎的,始终是你呢?”

最后一句话,带着无法言说的深意,轻飘飘地传入韩硕齐的耳中。

她心情忐忑,用力揪紧自己的衣襟,力道大到指节都泛白起来。

韩硕齐飞快地扫她一眼,目光中隐含嘲弄,“公主,这是我听过的最大笑话。”

他不信她!

有了这等认知,叶逢瑞的心如冰谷,她咬唇,从齿间溢出低语:“我说的话,竟有如此好笑?!”

韩硕齐的视线移向院中亭台上悬挂的大红灯笼,太红太耀眼,令他烦躁莫名,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试图缓和自己的心绪,“如果这不是笑话,如果你还保有你的诚实,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何你在乎的是我,为何要嫁康运通?”

他没有看她,却屏息等待她的回应。

叶逢瑞望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口,又闭嘴,最后,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我不能与你说。”

心中有什么坍塌了,韩硕齐哼笑,暗嘲自己的奢望。

“如此,还说什么呢?”他以极低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来,“夜深了,容下官拜退。”

他果真转身,不再看她一眼,姿态决绝。

“韩硕齐!”身后,叶逢瑞语调凄苦,“我对你,是真的喜欢。”

韩硕齐的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我是真的累了。”他回头看她,神态疲惫,“若你证明不了什么,公主,就请不要再戏弄我了。”

“谁说我戏弄你!”叶逢瑞的嗓音急切而高亢,在如此静谧的夜间,显得尤为突兀。

韩硕齐一愣。

猝不及防的,她素手解开自个儿胸前系结,桃红的衣裳沿着圆润的肩头向两旁敞开,露出内中的水绿抹胸以及绸衣下若隐若现的少女酮体。

叶逢瑞垂目,眼睫微微颤动,连带语气也瑟瑟不稳起来:“若你已认定我的言辞彻底虚伪,那么,我可以用这种方式证明,我喜欢的,是你,是韩硕齐。”

韩硕齐的喉头上下滚动一番。

暴露在空气中的晶莹肌肤上已有细小的颗粒,叶逢瑞泫然欲泣,眼神凄楚迷离,她在抛弃她所有的自尊,如此恳切一名男子的垂怜。

“不要拒绝我……”她望着他,大胆的背后,是无比的羞涩,紧张得整个人都僵硬不堪。

韩硕齐终于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近她。

她紧绷的心,因他的接近而变得好生柔软。

“硕齐……”她低喃地轻唤他的名,倾身向他,柔软得似一摊春水。

却不料下一刻,她被人扶住肩头,平稳地站好。

她不解地抬头望韩硕齐,却见他拉拢了她的衣裳两侧,紧紧罩住她玲珑有致的躯体。

“这证明不了什么。”韩硕齐沙哑着嗓音开口,视线与她的羞愤难当的目光平齐,“充其量,也只能说明你对旧情的难舍,或者,对丈夫的不忠。”

余音未毕,他的左颊狠狠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难当。

“你走!”叶逢瑞掌掴过他的右手还高举着,手心红肿一片,想来也受伤不轻,大颗大颗的泪从她的眼中落下来,糊花了精致的妆容。

韩硕齐奇怪自己看着她落泪,为什么还会心疼。

“走啊!”

叶逢瑞的语气凌厉无比,带着一股子绝望无比的凄厉。

韩硕齐转身大步走向院门。

叶逢瑞颓然坐在石桌前,掩面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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