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不知，这就是我们在宇宙的定位。”斯威特张开双手，对着头顶的舷窗，像是要拥抱太空，他整个人缓缓往上飘去。
“那个……”张天明想了好一会才憋出一个形容词，“那个文明是什么时候‘来访’地球的？”
“大部分时候。”斯威特说，“很多东西其实是可以察觉到蛛丝马迹的，人类对外太空和地外文明的探索一直热情未减，是因为他们期待，也是对未知事物产生了好奇。《圣经》大部分内容翻译过来，大概就是一部地球文明和地外文明的接触史记。当然，史前文明也说不定。”
“《圣经》？”
张天明不是基督教徒，相对之下，对于这种东西他了解至少。
“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约翰福音，第一章第一节。”莫莉说道。
“嘿，对了。”斯威特说，“你看，前人的智慧和思想把后现代的所有东西都涵盖了，我们拾人牙慧者却毫不自知。”
“等等。”张天明止住了他，“你刚才说，史前文明？”
“是的。”
“这和《圣经》没有多大关系吧？”
“老兄，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圣经》说的是‘神明’的模样，史前文明，那是我们用思维去想象的时代了。”
张天明摇摇头，他向来觉得斯威特不够稳重，无论如何，关于这些千奇百怪，没有科学依据的论调他是不会相信的。
“网上的舆论闹腾得很凶。”洛文斯基说了一句。
“是那个所谓‘神的末世论’吗？”斯威特瞬间有了精神。
“是的，在我来这里之前。”洛文斯基说，“他们似乎已经从网络上涌现到现实中，组织游行示威。”
“不是似乎，是已经。”斯威特摆摆手，“墨西哥惨案成了这一场舆论中心的牺牲品，可怜的无知者们。”
“什么‘神的末世论’，墨西哥惨案？”张天明不解。
斯威特却忽视了他，自说自话：“都是牺牲品啊，人类族群第一次面对面和地外文明接触，正式意义上的针锋相对，他们有些慌了。”
“舆论是受控制的。”洛文斯基点点头。
“当然是受控制的！”斯威特激动起来，他挥舞自己的双手，“你以为联合国那群老家伙都是拿着空头支票骗吃骗喝的不成？所以我说，墨西哥不幸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将来还会有的，看着吧老兄，在真相揭露之前，一定会有比真相更加残酷的事情发生。”
“我只有一个疑问。”洛文斯基说，“月球真的是人造的？史前文明的遗迹是夸大其词还是真实存在。”
“老兄，我向来就确信一个事实，没有任何东西是因‘巧合’二字可以涵盖的。”斯威特看向外面，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半个月球，它比从地面上看到的要大上些许，“多完美的一个星球。”他说，“如果能够列出一个宇宙中卫星的选美大赛，大概它能排上前十。它的一面永远向着我们，另一面永远藏在背后，要我说，它就是蒙娜丽莎，谁知道呢？它每一点都是那么刚好。”
张天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与此同时，他想起了克里拉奇瓦电脑上的那份加密文件：“登月计划，看到了什么？”
这一次斯威特没有再绕弯子：“基地，老兄，是基地，废弃的，不知来源的基地。”
“是……它们的？”
“不知道。”
只有莫莉的关心点不在这个上面，斯威特讲的她大部分都知道，她问的是关于联合国谈判的问题：“我们靠什么跟它们谈判？”
张天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背后一阵冷汗津津而下。是啊！有什么可以谈判的？如果那些铺天盖地的地外文明信息为真，按照发射引力波和掌控强互作用力的手段来看，基础物理学它们已经站上了一个比人类更高的高度，傲视群雄，捏死地球上的生命就跟捏死一群虫子一样简单。
“靠他。”斯威特指向了张天明。
“我？”
“就是你。”斯威特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从一开始，你本来是没有资格上太空的，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其他——对不起，张天明博士，这话我没有丝毫想要冒犯的意思。但事实的确如此，一个天文热核物理学家到这里来的作用无疑比你大上许多。为什么暴风计划突然间改变了主意，要从科学边界里找人？为什么灾难发生之后，你依旧是那个不变的人选？你难道没有想过吗？”
想过，当然想过。
张天明以为是张莲洁的推举罢了。
“为什么是他？”
“我不知道。”斯威特摇摇头，“张天明博士，大概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我？”张天明只感觉一团迷雾轻轻包裹了自己，那种在休息舱泄露时出现的眩晕和极度冰寒又再一次出现了。
“克里拉奇瓦一直想除掉你。”斯威特眨眨眼睛，“老兄，你自己可能不知情，要不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不过很快你就知道了：你是谈判会上，那个外星文明点名要就被交换的人。”
“交换，什么交换？”这句话是洛文斯基问的。
“外星文明停止向地球征讨，条件是将他，送到它们那边。”
“等等。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莫莉皱着眉头思索。“这个所谓的外星文明是以什么样形式存在的，我是说，如果上面所说的一切都属实，它们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碳基，硅基？还是更加奇怪的组成方式？还有一点，那个文明分级制度，它们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它们又如何同人类进行交流？”
斯威特被打断似乎有点不满，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才重新回答：“这群该死的外星蛀虫，记得我先前提到的木星没有？”
“这个我知道。”莫莉说。
“你跟克里拉奇瓦那个铁人研究的不就是这个玩意么？他们两个可不知道。”斯威特咂咂嘴，“据说，只是据说：它们是一种气态状的生物，对，它们的母星大概就跟木星土星一个样，是一个气态的巨行星，谁知道它们怎么活下来的。具体我无法形容，没有人亲眼见过，老实说那个51区的外星基地，所谓外星人遗体根本没有，其他的任何舆论报道都是胡扯。就环境而言，外星人在地球上好像无法存活下去，简单来说，它们不存在我们面前的，所谓外星人驻扎基地，指的是外星科技的驻扎地。”
斯威特说：“早在恐龙时代它们就造访过地球了，并且留下了各种该死的未解之谜。”
“什么东西？”
“51区。还有金字塔？马里亚纳海沟？鬼知道。换句话说，我们在这种力量面前太渺小了，连个蚂蚁都不如。它们的文明几百万年来不断造访地球，并且把一部分留在地球上面。”
“它们想做什么？”
“不清楚，但目前灾难地区所属的三个地方，都有大型粒子加速器的存在，并且因一个实验而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发生，这其中有关联，至于什么关联，大概人类族群尚未清楚。唯一知道的一点，在灾难发生的时候，哈勃空间望远镜捕捉到三个星空上的点，它们坠入地球，半小时后，灾难发生了。”
“张天明博士？”莫莉叫了张天明一声。
“张天明博士！”
张天明这个时候才“啊”一声反应过来，“我们讲到哪里了？”他茫然四顾，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天明博士。兰州实验中心的大型粒子加速器研究的项目是什么？”
“啊，那个……”张天明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莫莉问的是什么，“是一个关于粒子束对撞的实验。”
“有什么代表性么？”
“最大能量级的碰撞，前沿物理学的突破口。”
“好了，这下我们知道了。”斯威特笑了笑，“锁定科技嘛。是个人都会这么干。哈！都是科幻小说的桥段。”
莫莉和洛文斯基都没有说话。
“回到先前的问题上来，对木星的观测是有道理的，它的轨道在近几百年的时间里不断发生变化，那些该死的气态人，知道是怎么来的不？”
“它们通过那里的时空虫洞，直接从银河系的另一端千里迢迢地跃迁过来。通过木星上的未知红斑。伽利略号坠入木星后又出现给了它们一个危险信号，显然，它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了。”
“谈判的通讯工具，是外星文明送到地球的一个探测仪，运用中微子通讯技术进行交流，附带自译功能。而它们的舰队先锋已经到达木卫二，正在缓慢减速，最高指挥官就在那里，老实说，它们已经承认，这么多年来没有它们没有让真正的外星生命踏入地球，向地球发射的都是一些调查用的无人飞船。而现在，它们后继舰队已经在银河系的另一端准备启程，几乎一个瞬间就能进行空间跳跃。伟大的虫洞，该死的大红斑！”
除了张天明之外，斯威特三个人都适时的沉默，长时间地沉默，失重状态下他们的思想努力想要从这个小小的工作舱里长出翅膀，扑腾出去，但终究抵不过强大的地心引力，又重重地摔回地面上来。
“还有什么问题么？”斯威特终于发问。
“有。”莫莉说，“你不像一个海军中将。”
“当然。”斯威特说，“要知道，我本来就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