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海和吴玉刚恭敬的接过苹果，两个人苦笑不得的对视一下。车子进了院内，二校长他们下了车走在前面，程云海两个人远远的拉在后面。吴玉刚见他们还在一边走，一边大嚼，小声对程云海说，“今天早上，我妈还让带一个到学校吃，说是补充维生素，出门换鞋的时候，我偷偷的放到鞋柜上。你说，骗来的苹果，真的就那么好吃么？！”
进了住院部，程云海和吴玉刚顺手把那瓣苹果放进花盆里，不动声色的跟着上了楼。学校领导们上了四楼，见他们进了403室，程云海、吴玉刚小跑几步进了屋。
两个人进门时，大校长正握着高老头的手，要好好养病、班里事情不要牵挂之类的，说着有皮没毛的话。两个年级主任在一旁点着头、面目严肃。
二校长不忘记插科打诨，“老高啊，你就别担心了！班上的学生有王主任照料着，课程就由小李给你代着，至于宋主任，就由我帮忙看着。我就不信，晚上我就跟你家‘老沙发’上坐着，他奶奶的，谁要是敢进来，你找我，嘿嘿！”
大校长、王主任、李主任他们，本来还在一本正经的说着官话，让二校长这么一搅和，严肃的气氛装不起来了，男人们笑得一塌糊涂。
高老头看来是老实人，一开始听着二校长的话，还正认认真真的点着头，接着听他出来一句“老沙发”的问题，瞠目结舌的呆在那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众男人见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是，是，有领导们照看着，应该没事。”老高搞得很尴尬，猛然看见程云海和吴玉刚，“咳，咳，云海、玉刚，你们来了，班上同学们还好吧？”
“嗯，高老师，大家都盼着你早些康复。”吴玉刚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大校长他们看吴玉刚说话，使劲忍住笑，尽力不让自己在学生面前失了形象。二校长却没有什么顾忌，依旧在那里讪笑不止。
“云海，我留给你的作业做的怎么样了？”高老头这个老实人，这个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当着这么多人，直接就跟程云海问起快餐食品的准备情况。
“好了，在这里。”程云海从怀里掏出那个笔记本，提货单露出了一角，于是在手上很自然的嗑了回去，双手递给高老头。
高老头迅速接了过来，一时丝毫不见病态，转身掀起枕头，就把笔记本放到了下面。见到这一幕，二校长的脸，仿佛被霜打过的残花，立即冷酷无情。大校长、李主任、王主任脸上则堆满了笑容，仿佛在观摩一件盛事。
“高老师，不要太辛苦，治疗的时候，就好好休养吧！”王主任脸上满是关怀的笑容，说完又转头看着大校长，“孟校长，我们应该向局里申请本年度的市级先进个人，把高老师的事情报上去！高老师带病坚持工作，在病床上为学生修改作业，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事情！一定要申报啊，孟校长！”
听着王主任声情并茂的颂扬，二校长的脸上更加难看。宋老太和高老头一时眉飞色舞，这实在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县级先进个人两千元钱，市级先进个人五千元钱，这还是直接收益。间接还可以作为申请调级、调资的基础要件，那可都是金灿灿的人民的币啊！
“嗯，好，王主任，回去你就着手这个事情，给高老师报上去！这个时候就要鼓励先进！现在的教师队伍一定要整改，借着这个机会、高老师这个典型，努力把学风端正起来。今年新招的几个年轻老师，带班不足一年，教学能力不知道怎么样，作风就是不正。整天和学生打成一片，哪有老师的威严？！这怎么行，听说还有个叫于洁的老师，就是长得漂亮点，有几分气质，很多学生象追星一样迷恋她，简直乱套了！宋主任，你协助王主任，把老高这个典型竖起来，学校需要的是——这样的好老师！”大校长牢骚发完，似乎意犹未尽，转过头看着二校长，“于校长，你说呢？”
程云海递过笔记本之后，就和吴玉刚一起，站在学校领导的后面。现在，听了大校长提到了于洁的名字，心里有些不快，却又不能做什么，只惦着等会儿出门落在后头，逮个机会再狠狠的教育高老头一次。
大校长在前面大放厥词的时候，身后的于校长脸色简直可以杀人！现在见大校长转过头，咨询他的问话，二校长缓和了面容，想了想后，说：“嗯，老高的典型是要扶，年轻教师也要引导。多给他们评先选优的机会。什么优质课、优秀教案，就要大胆的让他们上！年轻人有精力、有能力，能够接受新事物，学校一定要善于引导，提高教师队伍的综合素质，就要靠他们来带个好头！我们学校电子化教学能否达标，还要依赖他们这些年轻人啊！”
可能是觉得自己太过于维护年轻老师的利益，二校长缓了口气，“这个评先选优的问题，换个时间再讨论吧！高老师这次康复后，注意多带带年轻老师，还有三位主任，你们也要注意，全校上下，共同关心年轻老师的成长和学习，大胆放手让他们干。特别是以后再申报什么优质课、优质教案等，就让他们来做，我们这些老教师也能减轻工作压力！”
二校长的百无禁忌、口无遮拦，大校长也是经常领教。尤其是此人敢想敢干，无论教学水平、人际关系，还是业务能力，都较自己在上，大校长一般情况下不会和他对着干。现在，看他这么说，想想自己也是借机发发牢骚，也就不大在意了。大校长想到这里，站起身子，春风和煦的对高老头说，“好，时间不早了，不影响高老师疗养了。希望高老师保重身体，我们大家，还等着你尽快康复呢！”
二校长看了看宋老太，打了个哈哈，“宋主任，我们先走一步，在外面等着，你们就在屋里慢慢吻别吧！”
在宋老太红着脸的嗫嚅中，大校长首先迈步出了病房，王主任紧跟在后。二校长和李主任走在后边。
程云海出门前，见病房里只剩下高老头和宋老太两个人，还凑在一起说话，看来不可能注意到他，于是在出去后，关门那一瞬间，手指一振，一股真气直指高老头的腹部。转身还没有抬脚，屋内又是一声痛彻心肺的惨嚎。看看身边的吴玉刚，两个人对看一眼，捂着嘴笑个不停，脚下也是一溜小跑，跑向楼梯转口。听见病房门响，回头看，宋老太从屋子里推门出来，一溜小跑去了护士值班室，程云海看着有些不舍，却也心花怒放。
和吴玉刚一起转过楼梯，忽然听到楼梯下有人在说，“他奶奶的，这两个老东西，公然向学生索贿！还给我装处女，他奶奶的，说句玩笑话脸红得不行了，向学生索贿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还等着申请先进教师，太无耻了！”是二校长的声音。
“高老师也不容易，还没有到高考时间就累病了。”这是李主任的声音。
“屁，鬼知道他是怎么累的？他儿子马上要结婚，不会是到处要东西要累的吧？真无耻！”二校长还在继续发着牢骚，“明知道评先选优这种事，每年老师们争得头都要打碎，老孟今天没事表的什么态？居然背后还说小于老师的坏话！那天迎新会，这个老家伙眼睛都不眨，色迷迷的盯着，今天居然莫须有的下了一大堆罪状。”声音停顿了一下，后面掩饰不住笑，小声说：“你说，老孟是不是老树开新花？听李玉浩说，小于老师跟了个黑社会的男友，这家伙不死心，得不到发牢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