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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牌

春晖纪6460年,秋。

小乞儿依然过着偷偷摸摸的日子,时光荏苒,转眼间四年时光匆匆而过,小乞儿年满十六岁了。

风城还是那个风城,整日喧闹不堪,打架斗殴的事情屡禁不止。小乞儿这四年里也没少挨打,最严重的一次整整让他躺在床上躺了十天,要不是被一个傻乎乎的小子发现,恐怕早就饿死了。随着他逐渐长大,小乞儿渐渐不再是那个只能挨打而无还手之力的了。在风城最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他也渐渐懂一些道上的规矩,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因而他也笼络了几个跟他一样的小弟,其中就包括当初照顾他的那个傻小子大熊,这么久过去了,他也逐渐在靠近空港的几条街区混得还算有半点人样了。

太阳快要下山了,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乞儿来到一个小巷子里,看着那个熟悉的地摊,脸色有些不自然。只见他故作镇静地走到地摊前,微微蹲下身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的玉牌子递给摊贩,道:“奸商大叔,你出个价”

小贩从他手里接过玉牌,眼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那是商人见到真正宝贝的时候才有的光芒。

“一千贝”小贩知道越是好东西越要压价。

小乞儿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玉牌道:“奸商大叔,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多年坑过我的东西还少吗?就说四年前我第一次卖给你的那个宝石吧,后来我打听了,足足值五百贝,你那时候才给我多少?七十!这我都不说了,可是今天这个东西是我妈给我的,要不是我有急事要用钱,我也不会把它拿来卖了,您还给我压价说不过去吧?”

小贩抬起头盯着小乞儿看了半晌,他这才发现面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小屁孩了,脸上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与自己那个孩子相比,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吃了不少苦的人精。

“从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母亲的”小贩也不着急,反正到最后这小子手里的东西都会到他手上。

“废话,我从小父母双亡,你当然不知道”小乞儿满不在乎地道。

“这个玉牌真是你母亲给你的?”

“当然,如假包换”

“好吧,那你开个价,合适我就买了”小贩看了看天色,轻声道。

小乞儿盯着小贩,难以置信地道:“奸商大叔,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要我开价?”

小贩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开价吧”

“三万贝!”小乞儿毫不含糊。

小贩面色不改,看了看夕阳,开始收摊。“三万太贵,我是买不起的”

小乞儿眉头一跳,也不着急,“奸商大叔,你这些年光从我这赚的远不止三万吧?这么点钱你肯定是掏的出来的”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小贩停下手里的活,饶有兴致地问。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用处”小乞儿道。

“嘿嘿”小贩突然笑了,“是你那帮小兄弟又给你惹祸了吧?三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不知这次又是惹上哪家了呢?”

小乞儿脸上神色一暗,顿时蔫了,叹了口气道:“还是奸商大叔明白,对方要三万贝才肯放人,我也是没办法了,这东西真是我妈留给我的,对我来说特别重要,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肯拿出来的”

小贩盯着小乞儿,摇了摇头:“你的那帮兄弟不值得不这么对他,相信大叔的眼光不会差的”

小乞儿摇了摇头,对小贩的话不以为意。

“奸商大叔,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我救不救他们的问题,毕竟他们愿意跟着我,叫我一声大哥,那我就有责任救他们出来”

“就算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惹事精?”小贩揶揄着。

“是的”小乞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小贩摇了摇头继续收拾好了摊位,将东西扛在肩上缓缓远去,留给小乞儿一个摇头晃脑的背影。

小乞儿神色一暗,看着玉牌,心想就连奸商大叔都不要,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价太高,可是不要这么高的价,自己还能去哪儿凑三万贝去?

“哦对了,一个时辰后我会带着钱去空港,到时候在哪儿见面吧”正在小乞儿暗自神伤的时候,奸商大叔的话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小乞儿一喜,用力攥紧手里的玉牌,猛地抬头,看着奸商大叔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大叔的身影看上去高大了不少。

?

夜晚的风城比起白天来说喧闹声没有丝毫退却,一如既往的狂风走街过巷,好似信使一般将各种声音传到灵域四方。

小乞儿迈着沉重的脚步,提着沉甸甸的一个袋子来到一处大户人家的后院。院子内一字排开站着十来个人,个个看上去身强体壮,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十人正是大户人家豢养的专门用来看家护院的打手,小乞儿嘴角抽搐,自己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也被这种打手们狠狠揍过。在这群人的正中有一方石桌,此刻一个身着华丽丝绸衣裳的年轻公子哥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茶香四溢,飘荡在院子之中,令人闻之如醉,当是灵域最负盛名的泽城云茶。

从小乞儿进门以来,那公子哥连正眼瞧都没瞧小乞儿一眼,此刻一边小心地倒着茶,一边道:“能闻到云茶的芬芳也是你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钱带来了吗?”

小乞儿把手中的袋子往地上一扔道:“都在这儿呢,我的兄弟呢?”

“想不到一个小混混还如此信守承诺,不错不错”公子哥点了点头,随即便见他一挥手,三个打手各自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孩子来到院中。

“大哥!”被捆着的三人一见到小乞儿,忍不住齐声大喊。

“说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小乞儿道。

“没关系,我可以先放人”公子哥微微一笑,随即示意松绑。被捆的三人重新得到自由连忙小跑到小乞儿身边,一个个哭丧着脸。

“大熊,二潘,小蜂子大家都没事吧?”小乞儿连忙问道。

“大哥,他们打我!你看”大熊是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孩子,连忙撩起肚子上的衣服给小乞儿看,只见他的肚子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踢成这样的。

“嗯,我还是很讲情面的,打人不打脸,何况还是几个小毛贼,没打死也还算不错了”年轻公子哥出声道。

小乞儿气不打出一处来,怒道:“你说限我一日之内找到钱来赎人就不会欺负他们,你答应过我不欺负他们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说话不算数?和你们这样的小混混用得着说话算数?”公子哥哈哈大笑,“我爱打就打,爱杀就杀了,他们现在这样就还算我对他们好的了,怎么,你不服气?”

“大哥,算了,我们走吧”在四人中胆子最小的小蜂子小声说道。

小乞儿恨恨地看了公子哥一眼,眼中似乎都快喷出火来,对面人多势众,现在无论如何都是占不到便宜的。“我们走!”说完就要带着三人离去。

“我说过你们这就可以走了吗?”公子哥忽然厉声道,“给我上,让他们长点记性,下次还敢不敢偷本公子的东西,注意,别打死了”

在他两旁的十个打手一听,个个如狼似虎地猛扑向小乞儿四人,片刻之间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

“对了,这次可以打脸”公子哥喝了一口茶,饶有兴致地看着院中一边倒的殴打场景。

?

小乞儿四人好似四条死狗一般被人扔了出去。大熊二潘和小蜂子躺在地上忍不住不断呻吟,只有小乞儿一声不吭。但是实际上,小乞儿是四人中挨打最多的,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一声不吭的模样反而激起了那些打手们的兴致,十个人轮流朝他招呼,最后甚至还赌上了谁能让小乞儿出言求饶,谁就能赢得今天十人的工钱。不过小乞儿的坚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直到最后愣是一声不吭,不过也亏得小乞儿从小挨打惯了,身体极为抗揍,换了别的人恐怕早被活活打死了。

小乞儿微微动了动,想要站起,然而只感觉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全身传来,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一处完好的。他奋力多次尝试之后,强忍着剧痛终于成功地爬了起来。然而片刻之后双腿急剧战栗,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正在这时一双手突然伸出扶着小乞儿不让他倒下。

小乞儿扭过头去,只见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平凡老人。于是道:“谢谢老爷爷”

老人眉头一皱道:“你们这是被谁打成了这样?”

小乞儿摇了摇头,道:“此事都怪我们兄弟自己不争气,老爷爷无须理会”

随即又道:“大熊,二潘,小蜂子,快起来,我们回去了”

三个小孩身上伤势没有那么严重,略微挣扎之后都随之爬起,四人相互搀扶着渐渐远去,留下老人站在原地。

看着远去的四人,尤其是看着那个领头的小乞儿,老人摇了摇头,“风城果然还是个乱象横生的城市啊,希望少主人千万不要在此受苦才好”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反复摩挲着,抬头朝着东北方的一处星空看去,喃喃道:“少主人,您究竟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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